劉大虎一家祭拜完江瀾跟小雨後逗留了很久，傍晚才緩緩離去。
墳墓周邊，只剩下秋風瑟瑟。
墓中，江瀾跟小雨安靜的躺在一起，時間一點點流逝。
他們的身體開始出現變化，似乎在一點點腐爛。
時光在他們身上留下了足跡。
歲月變遷，斗轉星移。
一道光在江瀾的身體中出現，光芒照耀四周，連同一邊的小雨也在光芒之中。
光愈發明亮。
他們破舊的身體開始煥發新生，一道意念在他們上空出現，念穿過墳墓，透過土堆雜草，最後屹立在墳堆之上。
念逐漸成形，最後化作兩道身影，一男一女。
正是江瀾與小雨。
他們身體並未被打擾，所以能沉寂至今。
江瀾低眉望着腳下的墳堆，此時雜草長了許多，已經不像墳墓更像是土堆。
時間太久，久到沒有人記得他們。
以往記得他們的人，或許也在歲月中沉寂，走完了他們的一生。
小雨站在一邊，看着江瀾眼眶開始溼潤。
紅塵的苦，她感受的最爲真切。
江瀾抱着小雨未曾開口，其實小雨說的不錯，他是仙，小雨他們是凡人。
並非修爲問題。
而是江瀾的心早已不同，他身在紅塵，卻無法去體驗紅塵的苦。
他已超然物外，而小雨還在紅塵中。
紅塵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才能明白的最清楚，從被接納到被排斥，再到被接納。
從喜極而泣到悲傷落淚，她也都經歷過。
小雨是慶幸的，她能從苦中得到甜的反饋，而其他人或許一直活在紅塵苦中，只有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纔算解脫，那時候或許也會有所留戀。
江瀾感受不了太多，但是他能從小雨那得到反饋。
紅塵短而苦，卻又精彩璀璨令人留戀。
紅塵能讓人的心變老，也能讓人的心變軟。
或許就是因爲短暫，所以才最特殊，最令人難以忘懷。
天被烏雲覆蓋，似乎這天有意要成爲阻隔，阻斷衆人的目光。
江瀾的目光也被烏雲遮蔽，這雲就像一把鎖，鎖住了前路，鎖住了未來。
這鎖極爲了得，只是如今在江瀾的目光中，沒有那麼的牢不可破。
經歷生死，明悟酸甜苦辣不算什麼，並不能因此看見前路。
只是他從這酸甜苦辣，紅塵俗世中，找到了根基。
虛無生自然，自然生大道，大道生一炁，一炁分陰陽，陰陽爲天地，天地生萬物，此乃造化根源，聖人之基。
江瀾能夠知曉自己身在萬物之中，他要站在這裡，要去窺探一切的盡頭。
找到一條屬於他自己的路。
轟！
他伸手向高空揮動，不過輕輕一揮。
風雲變幻，雷霆轟鳴。
烏雲開始涌動，傳出轟鳴，似在掙扎與不甘，不甘就此讓開。
轟隆！
轟鳴聲在西荒傳遞。
所有人都擡頭望向天際，晴空炸雷，卻沒有什麼人知道爲什麼。
崑崙。
舊酒客棧前，八太子擡頭看向天際：
“今天怎麼打雷了？”
“這雷有些不正常。”少年一臉迷茫。
知道不正常是本能，可哪裡不正常，卻絲毫不知。
崑崙大殿。
幾位峰主再一次聚集。
他們被雷霆吸引而來，其他人只能知道這雷不一般。
而他們能夠知道這雷有多麼不一般。
“來自大羅之上的雷霆。”竹清仙子震驚：
“有人要成半聖？”
“不，不是半聖，比半聖要高。”封一笑眉頭緊皺。
“是有人在開闢成聖路。”酒中天感覺到了，但是越感覺越是震驚。
成爲半聖或許能夠讓他們驚訝不已，但開闢成聖路已經不是驚訝。
是駭人聽聞。
“說起來江瀾他們下山八十年了，快回來了吧？”妙月突然提起了江瀾，隨後看行莫正東道：
“師兄覺得呢？”
“應該吧。”莫正東敷衍道。
“他能成功嗎？”晨曦仙子望着高空道。
“這個問題不太對，你是問能否開闢前路還是問他能否成聖？”柳景思索了下繼續道：
“要是說成聖，他應該做不到，但是開闢前路應該是能夠成功。”
“最近大荒天災連連，大地震動，時間要到了吧？”妙月仙子又莫名提起了其他。
“嗯，時間要到了，不到百年，你們做好準備，就等最後時刻到來。”晨曦仙子望着周圍的人道：
“有什麼想做的或者想說的，要在這幾十年做了，說了。
別留遺憾。”
“說的我們幾個都要葬送在幾十年後一樣。”酒中天喝着酒說道。
晨曦仙子看着其他人，低頭不語。
沒有意外的話....
妙月仙子眯着眼睛，望了莫正東一眼，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其他人沒有在意，或許在他們心中，沒有遺憾可言。
...
... WWW ▪тtκan ▪℃ O
嘩啦！
烏雲散盡，陽光落下，落在江瀾跟小雨身上。
那是江瀾看到的未來。
紅塵鎖鏈破碎，他從紅塵中，望到了成聖路。
他的眼前有兩條路，一條望到了盡頭，那是聖位。
若是他願意，這幾十年就能成功走過聖路，成爲此間聖人。
可這聖位是天道留下的聖位，哪怕他上去了，也無法解決問題。
他要走另外一條路，一條只看到方向，看不到聖位的路。
再給他有些時間他或許能夠望到全新的聖位，天道之上第一聖位。
“要回去了。”江瀾收回目光，輕輕撫摸着小雨的頭。
“我們躺了多久了？”小雨看着周圍的雜草道：
“都沒人來掃墓了。”
“應該有幾十年吧，附近已經沒人了，想來都搬去了城裡。”江瀾解釋道。
隨後他們消失在原地，回到了墓中身體內。
接着他們的身體隨之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舊酒客棧附近。
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徹底變化，容貌恢復了原先的樣子。
“跟重新活過來了一樣。”小雨看着自己沒有皺紋的手說道，說着看向一邊的江瀾：
“老頭子，思思他們後來過的苦嗎？”
“紅塵哪有不苦的？”發現小雨要哭的樣子，江瀾立即道：
“不苦，善始善終，只是經常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會感慨會難過。”
“我也會想起，感覺跟我們在崑崙完全不同。”小雨低着眉。
“姐？你們回來了？”突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八太子發現了他們，正往他們這邊跑來。
“姐，姐夫，都八十年了，你們捨得回來了？”八太子一臉興奮。
小雨則想起了紅塵，她看着八太子，伸手摸了摸八太子的頭道：
“第一次感覺沒陪弟弟長大也挺可惜的。”
“姐，你怎麼了?”八太子嚇了一跳：
“怎麼跟老媽子一樣，母后都沒有讓我有這種感覺。”
小雨嘟着嘴看着八太子，動腳踢了下八太子。
“嘶，姐，你幹嘛？”八太子跳起來捂着腳吃痛道。
而小雨感覺踢一下不解氣，又動腳踢了幾下，把八太子踢的站不穩，倒地捂着頭。
小雨沒有停下，繼續踢。
這是她親弟弟，數百年如一日，他們一直都能好好的。
這就是仙人，長生久視。
而紅塵對她來說，太苦，太苦。
越踢，她眼眶越紅。
最後轉身抱着江瀾哭了起來。
這把八太子弄懵逼了，他對着江瀾解釋道：
“姐夫，你看到了，完全是我姐動腳打我。”
江瀾點頭。
“姐夫，我姐怎麼了，我感覺她有些不一樣。”八太子起身看着親姐一臉不解。
“大概悟道了。”江瀾說道。
小雨悟道了，悟了紅塵道，紅塵勢。
她未來會很好走，走的會很遠。
少頃。
江瀾在客棧要了好酒，等待老闆回來的同時，跟八太子他們瞭解大荒局勢。
“最近大荒不平靜，好像到處都有天災，山河不穩，四海翻騰。
龍族已經在穩定四溟之海，可還是有些穩不住的樣子，
好像有什麼東西攪動一切。”八太子眉頭皺起。
“中原也發生了很多事，火焰開始從大地下出現，四處乾旱。”紅雅也道。
“崑崙附近還好啊，就偶爾有一些天災，沒有那麼誇張。”大地麒麟焰惜雲吃着野味。
她很少能夠吃到，就大姐姐大哥哥在的時候，能夠吃個痛快。
“爺爺說大荒不平靜了，四溟之海動盪，山河大地震動，天地四極開始出現裂痕。
天有異變。”少年知道的最廣。
“姐夫，你知道怎麼回事嗎？”八太子問江瀾。
高空上，江瀾感知到了變化。
神位宮殿開始下降，其他擁有神位的人開始徹底融合神位。
舊世界的力量正在入侵，大荒會開始出現混亂，直到天界失守。
那時，就是他們最後的時日。
能否抵抗，全看大荒擁有的實力。
“大概要發生什麼大事吧。”江瀾平靜道。
八太子愣了下，他可能知道，但是具體是什麼他又不知道。
那些大人物說沒什麼時間了，還說大劫要到了。
所以...
這些都是大劫的前奏？
“姐夫，這件事會有多大？”八太子試着問道。
“有人抗住就不會太大。”江瀾只說了半句。
後半句沒有說的必要，會如何八太子他們也無能爲力，所以不用說的太悲觀。
或許有人可以抗住，或許他能夠撐起這片天。
或許舊世界的力量已經不復當年。
到底會如何，誰也不知道，沒有人可以看到結局。
小雨跟這些人聊了很多，她看其他人的目光如同看小孩一般。
下午，客棧老闆回來。
“近百年的時間，你變化不大，神女變化倒是很多。
這是爲何？”老闆笑着問江瀾。
“可能師姐感觸頗多。”接過好酒江瀾回答道。
客棧老闆笑而不語。
...
離開客棧，江瀾一路往第九峰走去。
歷練回來要說一聲。
師父這裡，小雨師父那裡都要去一趟。
“師弟，我感覺我老了。”敖龍雨跟八太子他們相處都感覺出來了。
別人都是小孩，只有她是老人家。
本來也不年輕，江瀾覺得師姐對自己的年齡有什麼誤解。
如今他入門九百三十年，師姐大致九百八十年。
即將邁過千年大關，按妖怪來說，已經是千年大妖。
“師弟是不是要開始閉關了？”敖龍雨突然問道。
“嗯。”江瀾點頭，如實道：
“要儘快更上一層樓，不過不急着一時。”
這一兩年陪着師姐，幫她恢復平靜。
不然師姐心裡會難受。
“那我也要開始閉關，我覺得這次我能連升兩級。”敖龍雨自信道。
能的，江瀾心裡想着，這次的師姐有着很多的不同，她的道一直延伸的很遠。
第九峰，江瀾看着周圍的陣法，知道維護的很好。
想裡妙月師叔沒少來這裡。
只是...
“師父對妙月師叔怎麼看？”把好酒交給師父後，他詢問了這些年的事。
而師父的回答只有一個：“維護陣法的費用，可以買得起半個第九峰了。”
江瀾：“......”
找個師孃並不容易。
江瀾未曾多說，後續他需要閉關。
再次出關不知會是何時，也不知會是何種情景。
不到百年的時間，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有所收穫。
若是有還好，若是沒有...
無法設想。
“盡力而爲便好。”莫正東只說了這麼一句。
江瀾點頭，退下第九峰之巔，而後跟師姐前往第三峰。
一見到竹清仙子，敖龍雨就撲了過去，抱住竹清仙子哭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江瀾欺負你了？”竹清仙子盯着江瀾，有些怒氣。
不是的...江瀾想開口解釋。
“是的，師弟欺負我了。”敖龍雨哭着道。
江瀾：“.......”
竹清仙子瞪了江瀾兩眼，便安慰敖龍雨：“小雨不一樣了，感覺...像一個人了。”
“像誰？”敖龍雨擡頭問竹清仙子。
竹清仙子：“......”
咚！
竹清仙子敲了洗敖龍雨的額頭，突然道：“要不要抽空回一趟龍族？”
“師父怎麼突然要我回一趟龍族？”敖龍雨疑惑。
“去見見你母后。”竹清仙子道。
一時間敖龍雨明悟了，大劫將至，師父擔心她有遺憾。
猶豫了片刻，敖龍雨搖頭道：
“不了，就待在崑崙。”
她想去又覺得不該去，所以就留下吧。
陪師傅。
————
推薦一本朋友的新書，還是很不錯的。
《諸天：從混沌魔法開始》讀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