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厚厚的信封擺在劉沂蒙面前,嚇了她一跳,小姑娘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問弟弟怎麼打算。
“我想買個摩托車。”劉崑崙說,“剩下的你幫我存着。”
劉沂蒙說:“你賣命換來的錢,你想怎麼花都行,手裡稍微存點就行,將來用錢的地方多,這都快過年了,回家不能空着手,對了,你也買點東西謝謝康哥。”
劉崑崙說我心裡有數,四姐回身去陽臺拿了一套清洗熨燙過的西裝來:“看看,能穿不。”正是那套被狗血浸透的雅戈爾,雖然洗乾淨了但整體色調微微變的黑裡透紅。
“你康哥最近怎麼樣,讓他少抽兩根菸。”劉沂蒙說道。
“你又不是他媳婦,管那麼多幹嘛。”劉崑崙試着西裝上衣,略有縮水,但更合身了。
劉沂蒙臉一紅,抿抿嘴,又問道:“那康哥有對象麼?”
劉崑崙認真想了想說:“好像沒有。”
“哦,我做飯去,你想吃什麼?”劉沂蒙歡天喜地。
“不在家吃,外面有安排。”劉崑崙換了衣服,揣着錢風風火火出門去了,他和人約好了,今天看車。
這個賣車的朋友叫水哥,是韋康介紹的,專門經營碣石過來的走私摩托,既然是自己人,肯定把最好的貨色拿出來,不會用拼裝的翻新的垃圾貨糊弄人,他推薦給劉崑崙的是一輛當下最流行的雅馬哈太子摩托,但劉崑崙卻看中了旁邊一輛紅色的川崎跑車。
火紅色的流線型公路跑車,雙圓燈,160寬胎,造型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劉崑崙曾在一份舊雜誌上看到過這種摩托,從第一眼起,這種公路跑車就成爲他和臧海的夢想,夢想就是爲了實現的,只是沒想到自己實現的這麼快。
“我要這個!”劉崑崙斬釘截鐵的說道,不管多少錢,他砸鍋賣鐵也要買。
“呵呵,挺有眼力的,川崎ZXR400,日本原裝沒改過,當初售價七萬八千五港幣,就是年頭長一點,是1995年的車,但里程少,才三萬公里。”
“就這個了!”
“不好意思,這個別人預定了。”
“不行,我就要這個!”
水哥很無奈,說要不你們自己協調吧,那個買家也是康哥介紹的人,說完撥通了買家的電話,交給劉崑崙。
電話通了,劉崑崙開門見山說那輛紅川崎我喜歡,你讓給我得了。
那邊顯然沒回過味來,半晌一個女聲道:“你誰啊,你算老幾啊?”
劉崑崙聽聲音很熟悉,心裡一動:“88號?”
“啊,劉崑崙!是你個熊孩子啊,你等着,我馬上到!”
二十分鐘後,蘇晴氣勢洶洶的殺到,她是開車來的,開一輛紅色的標緻206CC敞篷跑車,大冷的天還敞着蓬,放着震耳欲聾的音樂,帶着大墨鏡在車裡搖頭晃腦,嘴裡嚼着口香糖,一副太妹派頭。
蘇晴下車,甩上車門,摘掉墨鏡,氣勢洶洶道:“哪個要搶本小姐預定的街跑?”
劉崑崙針鋒相對,以韋康的經典架勢站着,雙手撩起西裝下襬叉着腰,兩人怒目相對,吹鬍子瞪眼,水哥趕緊勸:“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千萬別動手。”
最後還是蘇晴先沒繃住,哈哈大笑泄了氣,說得嘞,你想要姐姐就讓給你,不過你要答應一件事。
劉崑崙說沒問題,別說一件,十件都行。
蘇晴湊過來,呼氣帶着少女的芬芳,在劉崑崙耳畔說道:“幫我盯着韋康,看他有沒有女人。”
少年的一顆心瞬間從萬米高空跌落到塵埃裡,他不傻,當然明白大小姐的意思,蘇晴和四姐劉沂蒙一樣,喜歡韋康,而康哥不但是自己的大哥,也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別說爭不過,就算爭得過,也不能搶大哥的女人啊。
這一刻他心如刀割,卻依然笑着說:“好啊,沒問題!”
兩位買家達成了協議,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這輛川崎街跑以一萬二的價格賣給了劉崑崙,他沒這麼多錢,蘇晴幫他墊了兩千,水哥又叮囑一番,說這車可沒手續,不能上牌子,別被交警逮着,也沒什麼售後可言,有問題自己解決。
劉崑崙表示無所謂,交了錢,開着摩托車就走,蘇晴駕車在後面跟着,還向他發起挑戰:“看誰先到敦皇!”
寒風凜冽的街頭,一輛火紅色的摩托轟鳴而過,駕車的少年連頭盔都沒戴,一身單薄西裝呼嘯滄桑。
……
李隨風到底是個講究人,聽說他回去之後就立刻籌集資金,先還了*茂二百萬,還不忘記搭救自己的四位好漢,帶了水果鮮花去探望了小健,給劉崑崙買了一套培羅蒙的西裝,外加一件雪豹的黑皮夾克,帶水貂皮領子的,要多威風有多威風,至於怎麼感謝韋康和吳剛的就不清楚了,這份禮肯定薄不了。
韋康實現了他的承諾,開着公爵王帶着劉崑崙來到國道邊一處荒廢的工廠,在車間的地上擺了十個啤酒瓶,從腋下掏出一支手槍來道:“這是什麼槍你認識麼?”
劉崑崙早已心癢難耐,他看看說:“認識,這是六四式手槍,警察都用這個。”
韋康說:“錯,這是德國造的華爾特PPK,765口徑,和六四式倒是長得差不多,但性能差老鼻子了。”
劉崑崙一拍腦袋:“想起來了,007就用這個槍,康哥你哪兒弄得啊?”
“這是緬甸那邊弄進來的,子彈不多,你省着點,現在先教你用槍的禮儀……”
“還需要禮儀啊?”
“就是規矩,任何事都要講規矩,首先不要把槍口對準你不想殺的人,其次,不打算開火的時候,手指別放在扳機上,從別人手裡接過槍的時候,必須查驗一遍,現在你看我給你示範。”
韋康卸掉彈匣,拉套筒檢查槍膛,最後朝地上扣動扳機,啪的一聲輕響,然後遞給劉崑崙,後者依然拉套筒檢查槍膛,扣扳機驗槍,神情嚴肅,動作一絲不苟。。
“不錯,不要覺得動作多餘,槍是兇器,稍有不慎就會出大事,”韋康很滿意,接着教他怎麼瞄準,三點成一線,怎麼壓二道火,怎麼打雙發速射。
“康哥,我都會,讓我打一槍你就知道我的水平了。”劉崑崙實在忍不住了。
“行,我就見識一下你新手的水平。”韋康說着,卻並不遞給他彈匣,而是退出一枚子彈拋過去,正要教他怎麼在丟失彈匣的情況下開槍,只見劉崑崙很嫺熟的拉開套筒,空倉掛機,將子彈塞入槍膛,套筒復位,*大張,沒等韋康說話,擡手一槍,遠處的啤酒瓶爆裂。
韋康大驚:“你在哪練的槍法?”
劉崑崙驕傲的說:“從小就練,十二年槍齡,不過用的是BB槍。”
韋康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槍感這麼好,玩具槍也是槍,長期使用養成的手感和槍感是實打實的,不錯,有底子就更好教了,下面我給你講講怎麼在運動中射擊,以及室內CQB的戰法。”
練了一陣子,劉崑崙問:“康哥,你以前在什麼部隊啊,我猜肯定是特種兵,要不就是空降兵……再不然就是海軍陸戰旅的。”
韋康說:“都不對,我是武警。”
“肯定不是一般武警,是特警。”
“算是吧,別廢話,快打。”
劉崑崙一邊走位,一邊快速射擊,槍響瓶碎,彈無虛發,很快就把兩匣子彈打光了,還意猶未盡。
“可以了。”韋康說,“當初就買了一盒子彈,打一發少一發,你也不用練了,可以畢業了。”
劉崑崙退了彈匣,檢查槍膛,空倉掛機倒轉槍口遞給韋康,韋康再次驗槍,放回腋下槍套,吩咐劉崑崙把每一個空子彈殼都撿起來。
“是不是還要復裝啊?”劉崑崙一邊撿一邊問。
“你小子怎麼什麼都懂?”韋康奇道,“我懷疑你是不是真沒上過學。”
“我看過一本書上說的,八路軍打完仗都撿子彈殼,拿回去重新裝*和子彈頭,還能再用,你說765的子彈稀罕,所以我猜找人撿子彈殼是找人復裝。”劉崑崙略有得意的解釋道。
韋康說:“復裝的子彈容易瞎火,我讓你撿子彈殼是別的原因。”
劉崑崙說:“我懂,涉槍是大案,小心爲好。”
韋康笑道:“人小鬼大,子彈殼你拿着吧,跟我去一個地方。”他讓劉崑崙駕車,開了半小時,來到一個八十年代建成的居民小區,老式的紅磚外牆,破損斑駁的水泥路面,空中懸着密密麻麻的電線,晾衣杆上是凍得挺硬的衣物。
車停在樓下,韋康從後備箱裡拿了兩瓶色拉油,一口袋東北大米,劉崑崙幫他提着大米,兩人上到第六層,敲開601的房門,開門的是個阿姨,說小康你來了,怎麼還拿東西。韋康說這段時間工作忙,今天抽空來看看小偉。
阿姨請他們進屋,東西先放在牆角,劉崑崙觀察這戶人家,傢俱陳設老舊,生活應該很拮据,韋康步入內室,牀上躺着一個男人,牀邊擺着氧氣瓶、呼吸機、吸痰器、鼻飼管和大號注射器,還有一盆攪拌好的流質食物。
臥牀的男人年齡不大,和韋康應該是同齡人,他靜靜的睡着,紋絲不動,韋康看着他,喊了聲小偉,男人沒有任何反應。
阿姨嘆口氣,說現在還能照顧,等我和他爸老了可怎麼辦啊。韋康勸慰了幾句就要告辭,臨走時悄悄將一個信封放在茶几上,劉崑崙目測信封的厚度,起碼三千塊錢。
回到車裡,韋康點燃一支菸,目光深邃,半晌不語。
“康哥,那是你朋友?”劉崑崙感覺康哥有話要說。
“是我發小,從小到大的兄弟。”韋康說,“當年多陽光上進的青年,現在變成了植物人,躺在牀上靠鼻飼爲生。”
劉崑崙說:“誰害的?”
“他自己作的。”韋康憤憤然,“被壞人哄了,沾上了冰,一年下來就家財散盡,女朋友跑了,自己的大腦也廢了,腦組織壞死一大半,家裡爲了給他治病,房子都賣了,也只能維持這種不死不活的局面。”
“冰-毒?”劉崑崙問道,他對這個不大瞭解。
“對,冰-毒,比海-洛-因更毒的毒品,害我兄弟生不如死,販毒的最好別讓我撞見,不然……”韋康咬牙切齒,“小弟,你可不要沾任何毒品,不管是四號、冰-毒、搖-頭-丸還是搖頭水。”
劉崑崙賭咒發誓:“絕對不碰,販毒的就該千刀萬剮,《古惑仔》裡浩南哥他們就不碰白-粉,真正的江湖人士,也是有所爲有所不爲,康哥,咱們敦皇就不賣這個吧。”
“對,敦皇從來不碰毒品。”韋康說,“我有一個理想,咱們這個社會,雖然有法律,有警察,但很多壞人擅長鑽法律的漏洞,無惡不作卻逍遙法外,所以我想建立一個主持正義,維護法律照顧不到的角落的秘密組織,你願意加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