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被釋放的消息並沒有傳到劉崑崙耳朵裡,他相信警方,更相信自己的能力,事實上劉崑崙做了大量工作來摧毀克里斯和他背後的勢力,一個輿論團隊專門在網上揭露真相,而且將羅小巧案件重新翻出來,再次成爲天涯熱帖,無數人關注,都在期待真兇得到嚴懲。
人逢喜事精神爽,劉崑崙心情很好,手下人趁機向他報告一件事,此前劉崑崙曾經說過要尋訪幾個故人,弄到身邊來工作,其中一個人是他在西藏遇到的北京籍援藏幹部黃勇,這個人已經從西藏回到北京工作,在延慶縣當公務員,但是他拒絕了劉崑崙的邀請,手下人怕昆少生氣就瞞着沒說,其實劉崑崙自己都忘了這茬事。
“你們沒說我給他開多少錢麼?”劉崑崙問。
“說了,五十萬起步,但是……他是公務員,仕途上還是有些追求的。”負責找人的手下欲言又止,意思是人家是堂堂的國家鐵飯碗,豈能來給你牽馬墜蹬,別管開多少錢人家也不稀罕啊。
“人各有志,那我去延慶看看他,也算是還了願了。”劉崑崙說。
延慶在北京的北方,三面環山,西面是官廳水庫,著名的八達嶺長城就在延慶境內,去那裡得爬山,所以劉崑崙從自己的車庫裡選了一輛奔馳大G,輕車簡從,只帶了司機和馬君健,單車前往延慶尋訪故人。
在車上,劉崑崙看了黃勇的檔案,此人是延慶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北京警察學院畢業,援藏三年,現在是延慶縣政府下屬鄉鎮的一名副處級幹部,簡歷沒啥可圈可點的地方。
劉崑崙打了個哈欠,在車上睡了。
等他醒來,車已經停在一棟建築前,樓上飄揚着國旗,黃勇下樓迎接,把劉崑崙一行迎進自己的辦公室,端茶倒水,殷勤招待。
劉崑崙打量着黃勇,他臉上的高原紅還沒褪去,基層幹部打扮,即使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絲毫沒有架子,辦公桌後面擺着黨旗和國旗,桌上有三部電話機,還有一部手機,每隔幾分鐘電話鈴聲就會響起,打斷他們的談話。
“實在不好意思,基層事就是多。”黃勇說,“不過回到家裡就是好,老婆孩子熱炕頭嘛,不過延慶的海拔才五百米,還是有點不習慣。”
劉崑崙看着窗外的莽莽羣山,突然問道:“你想當延慶縣長麼?”
黃勇一怔,笑道:“沒這個野心。”
劉崑崙說:“那你乾的有什麼勁啊,不如跟我工作,年薪百萬還沒有壓力。”
馬君健幫腔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黃勇再次笑了笑:“我謝謝您,年薪百萬確實誘惑挺大,在北京工作也比在山溝溝裡強得多,可是我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我是警校畢業的,在西藏乾的是政法委,在這兒也差不多,我到了您那,沒壓力纔是最大的壓力,說句不好聽的話,咱們那點機緣,也不夠讓您養活我一輩子啊,我還是喜歡踏踏實實幹點實事爲家鄉父老,爲延慶這片熱土。”
劉崑崙挑出大拇指:“是個爺們,我服氣,小健哥,拿禮物。”
馬君健從皮箱裡拿出兩捆鈔票,碼放在桌子上:“一點小意思,黃主任拿去抽菸。”
黃勇看了看鈔票,再看看劉崑崙,嘴角浮起笑意:“都說您是億萬富翁,怎麼出手這麼寒酸?”
劉崑崙一聽這是話裡有話啊,但馬君健是直腸子,當場就懟:“二十萬不少了好吧,嫌不夠,你想要多少,一百萬?”
黃勇說:“一百萬還是寒酸。”
“你丫瘋了吧。”馬君健詫異的轉向劉崑崙,“這傢伙怎麼這樣?”
劉崑崙說:“黃主任,你是想要上億的數吧?”
黃勇點點頭:“幾千萬也行。”
“丫的真瘋了。”馬君健憤憤不平。
“我們延慶,山美水美,冬天的雪更美,很適合搞一個滑雪場,咱們國家開過奧運會了,還差冬奧會,我看延慶就很適合,您在這兒投資,絕對不會後悔,肯定能得到回報的。”黃勇微笑着解釋道。
“原來你在這兒等着我呢,我說嘛,你又不是貪財的人。”馬君健摸摸腦袋笑了。
劉崑崙說:“沒問題,我們家族就是做投資生意的,回頭我讓專業人員來和你對接。”
“那我先代表延慶人民感謝您。”黃勇伸出手來,和劉崑崙熱情握手,似乎幾千萬的投資已經到賬。
“晚上別走了,我安排,讓你體驗一下延慶人民的好客。”黃勇看看手錶,快下班了,“我還有點工作要安排,先讓工作人員領你們去招待所開個房間,晚上咱們不醉不歸。”
劉崑崙他們跟着工作人員去招待所開房間,路上問他黃主任現在負責哪一塊,怎麼這麼忙。
“黃主任從西藏回來之後提了一級,現在除了正職還兼管*。”工作人員說。
“哦,那克里斯該歸他管。”劉崑崙說。
工作人員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安頓好房間之後,司機忽然接到電話說是家裡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劉崑崙聽到他的對話,便主動說你開車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接我就行。
司機着急趕路,自己在外面隨便墊了墊肚子就驅車回京了。
到了傍晚,劉崑崙帶着馬君健赴宴,黃勇帶着兩個手下前來,一共五個人,找了個常去的飯館坐定,酒是二鍋頭,菜是羊蠍子,餐具是那種塑封包裝的粗白瓷,筷子也是一次性的,劉崑崙已經很久沒在這種規格的飯店吃過飯了。
“簡陋了點,你別嫌棄。”黃勇開口道,“偶爾接接地氣也好。”然後向兩個手下介紹說,這位是咱們國內排名前三的富豪,身家千億都不止。
兩人咋舌,如果不是黃主任平素不打誑語,他們肯定認爲是在吹牛。
馬君健就笑了:“咱家崑崙不接地氣?那你是不瞭解他。”
“看來我消息閉塞了,好,你有故事我有酒,咱們開始。”黃勇擰開一瓶二鍋頭,咣咣咣倒滿了杯子,廚師在外面熱火朝天的炒着菜,五個人高談闊論,都是豪爽爺們,酒下的極快,三瓶二鍋頭迅速見底。
酒多了,話更稠密,劉崑崙和黃勇相見恨晚,恨不得當場拜把子,黃勇說我們延慶人是契丹人的後裔,我打小最佩服的就是蕭峰,那是真爺們。
“爲蕭峰,走一個!”劉崑崙舉起杯子,五個杯子碰在一起。
每人一瓶一斤裝的二鍋頭喝完,依然酒興不減,黃勇說咱們去唱歌,我請客,劉崑崙就說好啊,我好久沒唱歌了。
唱歌的KTV就在不遠處,步行即到,名字叫做大富豪夜總會,裝潢的富麗堂皇但極其俗氣,外面燈火明亮,一輛輛車開到門前,喝的醉醺醺的客人走進夜總會,劉崑崙恍惚中看到年少的自己在門口笑意盈盈,而對面站着的是如同雪蓮盛開的蘇晴。
夜總會的媽咪一見黃勇,立刻哥長哥短的撲了上來,安排包間酒水最好的服務。
“勇哥,你這是喝了多少啊,今天來的有點晚,不過妹妹給你安排的妥妥的。”媽咪年歲不大,也就是三十出頭,腰肢一扭一扭的風騷無比。
“你勇哥不要別人,你陪就行,給我這幾個兄弟安排頭牌。”黃勇一伸手攬住媽咪的腰肢,手還不客氣的抓了一把。
“勇哥你好討厭,這幾位面生的很,是北京來的吧。”媽咪套近乎,劉崑崙根本不搭理他,馬君健倒是熱情響應。
不大工夫,一排佳麗站在屋裡,馬君健瞄了一眼:“換!”
換到第三波,媽咪吃不住了:“今天就這些了。”
“就門口那個。”劉崑崙說。
門外站着一個很不起眼的妹子,似乎完全就沒預備被選中,很有些驚訝,還是走了進來,馬君健也不好再挑三揀四,也選了一個胸大的坐在自己身邊。
五個人開始唱歌,延慶漢子們都是屬麥霸的,馬君健也有一幅好嗓子,劉崑崙只聽他們唱,最後在黃勇的慫恿下才唱了一首友情歲月,贏得一片掌聲,包間裡射燈光怪陸離,桌上酒瓶一片,桌下更是成箱的啤酒,喝多了就想上洗手間,雖然包間裡就有,但劉崑崙鬼使神差的還是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條狹長的走廊,各個包間的鬼哭狼嚎隱約出來,大概是警方規定,包間的門都是透明的,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遺,劉崑崙無意中瞥了一眼,看到對門包間里長沙發上,一個陪酒女郎正站着對瓶吹,一瓶啤酒幾秒鐘就進了肚子,桌上擺着一排空瓶,她放下瓶子,英姿颯爽,客人們鼓掌吹口哨,妹子四下拱手,拿起手機出來了。
對門的門來了,陪酒女郎和劉崑崙擦肩而過,她走得急匆匆的,沒看劉崑崙,直奔公共洗手間而去,但劉崑崙卻看得真切。
她是蘇晴。
劉崑崙跟了過去,站在女洗手間門口就聽到裡面嘔吐的聲音,蘇晴用手摳喉嚨讓自己吐出來,過了半分鐘,傳來她打電話的聲音。
“寶寶乖不乖?寶寶在家別亂動,媽媽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