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在亞利桑那州,有着著名的戴維斯.蒙森空軍基地,這裡乾燥少雨,地表堅硬結實,沙漠上停着五千架退役的美軍飛機,所以被稱作飛機墳場,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這些飛機中有相當一部分並未報廢,稍加維護之後就能重回藍天,一旦全面戰爭來臨,現役飛機消耗殆盡之後,這裡儲備的戰機就能派上用場。
冷凍屍體倉庫和飛機墳場是一個道理,這處機構最早是由有着“人體冷凍之父”稱呼的美國科學家羅伯特.艾廷格創建的,但是艾廷格畢生都沒復活過一個人,他本人也於2015年去世,享年九十二歲,家人按照他的遺願將其冷凍在低溫膠囊中,而此時的冷凍倉庫已經被一箇中國人收購,此人的名字叫做王海昆。
在王海昆赴京進行生死流轉之前,他就設置了一系列的自動啓動程序,冷庫位於荒郊野外,全封閉自動化管理,連個人都沒有,一切都是電腦啓動,機器人執行,在那場持續了一百五十年的戰鬥之後,其中一個低溫膠囊開始解凍,一個**的,蒼老的人逐漸從冷凍中甦醒過來,但這並不能叫做復活,因爲這具軀體本來就沒死,他雖然年邁,但機體臟器還能再維持很久,冷凍起來的原因,和飛機墳場那些完好但過時的飛機一樣,僅僅是因爲落伍了。
現在,落伍的飛機重新回到了跑道上,落敗的靈魂回到了他曾經佔據許久的軀體內,已經去世的王化雲復活了。
羅伯特.艾廷格一直在去世之前都在完善冷庫的設備,事實上他已經在硬件方面做到極致,唯一無法解決的技術瓶頸是靈魂的散失問題,一個人死了,他的魂魄就沒了,無法重回軀體,事實上艾廷格曾經復活過一個人,但那個實驗失敗了,因爲活過來的只是機體,沒有意識,和植物人沒區別,所以意義不大。
王化雲張開眼睛,重新打量着這個世界,到處是冷冰冰的金屬慘白色,環繞身體的液氮退去,逐漸升溫,機器手給他注射了強心針,此刻他無法掌控自己的軀體,如同嚴重凍傷的病人那樣,肢體麻木,感覺全無,冰冷了二十年的軀體要全面復甦需要時間。
但從這具身軀的心跳重新開始的那一刻起,老王遍佈全球的預案也啓動了。
……
又是新的一天,一年一度的高考季來臨了,樹人中學的高三學生們提前三天就放假回家放鬆備戰,十二年的苦讀,就是爲了今天的決戰,最近十餘年來,一直有人鼓吹素質教育,取締高考,幸而也有一些人堅持高考制度,因爲只有這樣的應試教育的高考才能讓窮人的孩子不至於輸的那麼慘,才能保證社會的公平性,階層的流動性。
木孜塔格是標準的窮人家孩子,即便是春韭最能掙錢的時候,也不過是掙得起早貪黑的辛苦錢,所以她一直以來對倆孩子的教育抓的很嚴,兩個孩子也不負衆望,學習出類拔萃,高考手到擒來,事實上他倆之前謝絕了學校的保送名額,堅持自己考,第一志願填的都是北清。
王錫之也出現在考場上,他本來是不需要和萬馬千軍一起擠這座獨木橋的,他的人生道路早已安排的妥妥當當,要麼直接出國上藤校,要麼家裡安排一流國內大學的名額,根本不需要高考成績,但是各種意外導致家境一落千丈,他只能走上這條路。
其他的考生都有父母送考,木孜塔格和王錫之卻沒有,他們都是沒爹沒媽的孩子,註定要獨自奔跑。
第一天的考試結束後,王錫之走出考場,遠處一輛保姆車內,王海昆笑吟吟看着兒子的背影,問馬君健:“小健哥,你不是說找不着人的麼?”
馬君健無言以對,因爲王錫之就是在他的配合下才藏的那麼巧妙,連調查部都找不到下落,他並不知道任何真相,這個粗魯的漢子僅僅是處於同情心和第六感,覺得老闆會對這個孩子不利,雖然自己是老闆的手下,但和蘇家也有感情,所以他才這樣做。
如今老闆親自來了近江,再也瞞不住了,馬君健低頭認錯,王海昆卻並不責怪他,說走吧,明天再來接他。
馬君健驚出一身冷汗來,即便如他這般遲鈍,也發覺老闆似乎轉性了,這是個好兆頭。
崑崙回家之後,第一時間見了四姐,劉沂蒙是特地趕回陪兩個孩子高考的,她和崑崙進行了一番交流,得知了度假山莊發生的全部情況,先將弟弟一通罵,責怪他不該貿然行事,然後提出一個問題:“王蹇又是誰?”
“據你所說,阿鬼仔只是一個沒文化的九龍少年,爲什麼會在突然之間變得心狠手辣,長袖善舞,要知道那可是北京,是帝國的首都,古代人可不像現代人這樣從小接受普通話教育,一個粵人即便是讀書人,也不可能這麼迅速學會北京官話,也不可能毫無瑕疵的取代一個舉人。”
崑崙深以爲然,阿鬼仔變成王蹇的過程是個謎,只有解開這個謎中謎,才能獲取靈魂轉世的秘密,才能救活春韭和蘇晴。
查找王蹇的身世,需要歷史學家的幫忙,但是歷史上的王蹇只是廣東三水一個普通舉子,寒門出身,史書上對其家庭根本沒有任何記載,阿鬼仔頂替身份後也從未去過三水,以這個角度展開調查的可能性等於零。
“除非能再次踏入歷史。”崑崙戲言道。
隔了一日,高考結束,考場外,家長們翹首以盼,一輛保姆車停在禁區內,交警非但沒有上前貼條,反而在四周維持秩序,王海昆繼承了王化雲的部分政治遺產,算得上是妥妥的權貴階層,近江市政府還指望他的投資呢。
三個孩子在同一個考場,站在外面迎候他們的是崑崙哥哥,高挑的身量鶴立雞羣一般,仨孩子一眼就看到他,一溜煙跑過來,簇擁在他身旁,歡欣鼓舞。
“走,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崑崙並不問考得怎麼樣,孩子們成績優秀,量也不會考砸,再說即便考砸,還有爹兜底呢。
仨孩子跟着崑崙上了保姆車,王錫之一眼看到輪椅上的王海昆,下意識就想逃跑,卻被馬君健攔住去路,崑崙也以眼神鼓勵他,沒事。
木孜塔格看着輪椅上的男人,這個中年男人氣色很好,眉眼和王錫之酷似,一看就知道是他爹,傳說中的王海昆,奶奶的五兒子,姑姑的弟弟,媽媽刻骨銘心卻從不提起的那個人。
氣氛有些緊張,王海昆笑而不語,讓崑崙說話,他是孩子們信任的人。
“這是你們的父親,他不叫王海昆,他叫劉崑崙。”崑崙嚴肅的說道,“和我一樣,也叫崑崙,但他是正宗的崑崙。”
仨孩子沒說話,王錫之感覺有些異樣,因爲這個父親和在瑞士的父親確實有些差異,具體差異在何處,自己又說不上來,也許是感覺吧,在瑞士總有一種冷颼颼被監視被控制的感覺,在這兒卻如沐春風。
“考完了,暑假準備去哪兒玩啊?”王海昆問道,“儘管提要求,爸爸滿足你們,是南極北極還是非洲大草原?就算是上太空也可以考慮。”
“去醫院,陪媽媽。”塔格低聲說。
王海昆的心頓時沉到谷底,對啊,父親來了, 可母親還在生死邊緣,孩子們哪有心情去放鬆。
想讓他們認可自己這個父親,就必須讓春韭康復。
對王錫之也一樣,蘇晴的醒來纔是關鍵。
“還有事,我們走了。”塔格說,轉身下車,還不忘拉着王錫之,馬君健想阻攔,看老闆擺擺手,就閃開了,讓三個孩子離開。
逃出保姆車,三個孩子如釋重負,先去醫院探望各自的媽媽,然後做了一件令人吃驚的事情。
他們沒有去狂歡放鬆,而是去了菜市場,將關門已久的崑崙麪館重新打掃開張,上大學需要錢,雖然家裡還有些底子,但沒有爹孃的孩子從今天起,就要踏上社會,直面一切。
隔壁賣芥末雞的遲大姐熱心幫忙,對面紅升水果的張叔叔也親自開車幫他們進貨,看着三個孩子忙裡忙外,遲大姐悄悄抹了眼淚,對張雪峰說:“春韭是個有福的,你看孩子們多懂事啊,將來鐵定有大出息,不信我頭都揪給你。”
張雪峰嘆口氣說我信,可惜我沒這個服氣。
街角的汽車裡,王海昆也看到了這一幕,孩子們的自強精神讓他欣慰又心痛,但他不準備插手,只有經歷過風雨,才能見到彩虹,十八歲的天空不能只有藍天白雲,暴雨冰雹能讓他們更加快速的成長。
忽然電話響了,是律師打來的,說有幾筆賬款需要支付,但賬上似乎沒錢了,所有的流動資金都被凍結了。
“我不是有上千億的資產麼?”王海昆不解,律師向他解釋,您的資產主要分爲幾個大部分,遍佈全球的固定資產,包括莊園森林海灘城堡以及國際大都市的房產,收藏品也佔了相當的比例,存在各大銀行的保險櫃裡,其餘的流動資金都是交給信託的,現在信託封賬了,提不出錢來。
“那就把賬解開,爲什麼不可以?”
“是更高級別的授權封的賬。”
“那我現在還能動用多少資金?”
“負數,先生,你倒欠五千八百四十三萬歐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