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水山?”
高大身影唸叨着這幾個字,緊鎖的眉頭又漸漸鬆了開來。
天色昏暗,但月亮卻是已經落到西邊,天邊微微泛起了魚肚白,快要趕到營地的郎秀一臉猶豫,最終他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決心,就悄悄往營地裡的一個方向摸了過去。
陳陽雖然算是在睡着,但實際上只能算是一種入定的方式,神智依然清醒,無聲無息間,他就睜開了眼睛,黑暗裡帳篷裡似乎有兩道細小的光芒閃過,緊接着就隱於黑暗。
一把拉開了帳篷,陳陽往一個方向看了一眼,那裡傳來了冰冷的反光,卻是杜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拉滿了強弓,正對着帳篷前的人。
陳陽也沒有要廢話的意思,直接問道:“你有何事要報?”
站在陳陽帳篷前的正是郎秀,他本來還在猶豫是否要將那消息上報給陳陽,亦或者是否要背叛那些人,但就在他還在躊躇不定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殺機籠罩全身,頓時一動不敢動。
也對,軍中主將豈是他說接近就能隨便接近的?
若不是陳陽擔心被人看破秘密,以及影響到自己,揮退了左右侍衛,這郎秀連靠近他的資格都沒有。
郎秀擡頭一眼,仔細觀察着陳陽的臉色,見其依然還是原來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頓時心頭一鬆,猛然跪下,低聲道:“屬下死罪!”
“我知道。”
陳陽卻是沒有廢話的意思,直接道:“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大人不問我何事?”
郎秀一臉驚愕地看着陳陽,本來他都已經做好了被問罪的準備,心裡也想好說辭,哪裡想到,陳陽根本連提都沒有提郎秀自認的所謂死罪。
“山裡的鳥雀,在它們還在銜草的時候,獵人看到了,就知道他們要築巢。”
陳陽面無表情地看着郎秀,口中的話卻是在不斷地刺破郎秀心裡的防禦。
“你自以爲自己的動作隱蔽,其實你在我眼裡連鳥雀不如。現在將你知道的和你想要的都說出來,否則你知道是什麼樣的下場。原來留着你是因爲你有用,現在的你,應該是沒有多少用了。”
郎秀心中淒涼,這時他纔開始正視這樣一個現實,現在的他是真的已經沒有用了!他在沒有暴露之前是羅家的棋子,暴露之後是陳陽的棋子,當兩邊都知道他已經暴露了之後,他的作用也就僅限於幫兩家傳遞一些錯誤的消息,甚至若是誰閒礙事,直接殺了也是可以的。
可惜這個事實郎秀知道的太晚了,他若是早一點知道自己會落得這個下場,也許會遠遠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
但現在郎秀只能慘笑着說道:“屬下可以將羅陽那些人的情報,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都告訴公子,只求公子保我一家老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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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老小?”
陳陽憐憫地看了郎秀一眼,嘆息道:“莫非你以爲這營地裡只有你一個細作不成?倒不如說讓我爲你報仇容易一些。”
郎秀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至極,好似要死了一般,眼裡都是絕望。
“無妨。”
陳陽也怕將這人真的死心了,他現在去平崖縣正缺一個帶路黨,這郎秀還是有點價值的,當下就安慰道:“只要除了你口中的羅陽一夥,再看好這營中之人,也就沒有人能在我們到達之前,知道是你背叛了他們。等我們到了平崖之後,就可以輕鬆掌控局勢,到時候你全家也許能無恙。”
雖然有陳陽開口安慰,但郎秀卻依然是苦大仇深的樣子,只是低下頭說道:“我郎秀別的不求,只希望大人爲我報仇血恨就好!”
聲音嘶啞,帶着滿滿的恨意。
“這個好說,羅家本來也是我要對付的,現在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快點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陳陽對其他人的愛恨情仇沒有興趣,更談不上感同身受,此時自然沒有耐心聽郎秀拉家常,就開口催促了起來。
郎秀見陳陽催得緊,自然也明白陳陽心意,直接說了起來。
“這夥賊人爲首者乃是羅陽,是羅家旁支子弟,早年就好勇鬥狠,是以羅家將其派了來佔山爲匪,平日裡還會客串盜賊,打家劫舍,洗劫村莊,端的是不當人子!但其人仗着一門御蛇之術,卻少有人敵,再加上有羅家幫襯,也就好端端地活到了現在。”
“御蛇之術?”
不用想,陳陽也知道其中涉及到神怪之事,此方世界,大凡大一點的,傳承夠久的家族,大多掌握了一些神異力量,否則早就覆滅在歷史的浪潮之中,他對羅家有術法神通不算奇怪,真正有所疑慮的卻是這御蛇之法!
這倒不是陳陽多想,此行之路,過了高崖山就是浮水山,然後纔是靜樂山。
這浮水山,顧名思義,就是浮在水上的山,其中多山澗,多魚蛇,按說正常也能行走,無有大礙,但既然這羅陽有一手御蛇之術,要是不在這浮水山上做些手腳,也就枉做這麼多年的匪首。
只是這等機密之事,郎秀這等棋子不可能知道得太多,甚至這手御蛇之術說不定都是對方有意威懾才顯露出來的,因此陳陽並不打算仔細問他,見到郎秀停了下來,催促道:“你接着說。”
“是!”
郎秀擡頭看了眼陳陽,又真的接着說了起來,“羅陽爲匪首,副手則是羅銘,這羅銘不是羅家子弟,只是羅家的家生子。本來只是奴才,但其從小就力大無窮,表現出了極高的武學天賦,於是被羅家委以重任,輔佐羅陽掌控盜匪。三當家是彭貴,擅使一把鬼頭刀,來歷無人知曉。”
“他們率領的這夥盜匪有許多名字,但沒有一個是真名,人數倒是不少,但沒有人知道具體的數目。今日我去見那大當家羅陽,我和他說公子只能在夜裡使出手段,他也告訴我將在夜裡襲擊,還請公子明察,恕我泄露消息之罪!”
說到這裡,郎秀的頭猛然低了下來,身子也在顫抖着,似乎是因爲害怕所致,但陳陽卻是一眼就看出了這郎秀是裝出來的,實則內心平靜,大概是已經把握住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不會怎麼怪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