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着李佳航的眼神是那樣的清澈、真誠,讓我分不清眼前這個人是褪去了魔鬼的面具還是戴上天使的面紗。
我就這麼怔怔地看着他,清風吹起他的發捎,藍天白雲下,盪漾着溫柔的微笑。
“走吧!”嘴角微笑似有淡淡地哀愁,他輕輕地牽着我的手,溫暖而又厚實。我感覺他緊緊地握了一下,又鬆開了,以一種既不能抗拒又不能逃脫的力道帶着我前行。
我就這麼墮落了嗎?墮落到他假裝的溫柔裡?!!——怎麼可能?
我還是有些理智的,想當初是怎麼着來的?啊,兼職的時候,作爲一個翻譯在推廣會遇到那傢伙,他夾在衆人之間,優雅而又出衆。離去的時候忘記拿我兼職的產品,我奉老闆所託一路追到他下榻的酒店,好不容易在大堂裡截住他,我滿汗淋漓地把東西遞給他,他一臉厭惡地盯着我,像是防病菌一樣。
旁邊的秘書臉都跨下來了,站到我跟前,神情高傲地說:“你老闆沒來嗎?怎麼能直接遞給老闆?還有,你知道老闆的時間多寶貴,你就這麼衝上來……”
“算了。”李佳航極其不厭煩的揮了揮手,說,“收下就行了,走吧。”
一羣人風風火火,一邊討論着一邊準備登電梯,像是要開會似的。
我臉色慘白地跟上前去——廣交會這麼熱而又擁擠的地方,我可是大半天沒喝半點水啦,早餐也沒吃夠,又風塵樸樸地追到他酒店來。他們是什麼?高級轎車!我是什麼,地鐵加出租車。若不是路況不好,憑我擠上地鐵,我能這麼準時嗎?——愣愣地塞在電梯邊。
李佳航旁邊的秘書見了,就來火了,大概是爲我的不識擡舉吧,道:“你要上幾樓?”
我口乾舌躁地張開幾乎乾裂的嘴角,說:“收據!”
那秘書說道:“這些樣品我們可是有給你們公司提供**的,你還要什麼收據?”
“我貨物送到的收據!”——我可不想到時候有什麼麻煩,拿到收據最要緊。
那秘書剛要發作,李佳航一臉轉過頭來,一臉詭異地笑着——雖說笑得詭異,但是好歹是正眼看我了。“阿芳給她開張收據。”
我被他笑得發毛,又剛出茅廬,有點手足無措。接過那個叫阿芳的秘書的收據的時候,李佳航突然說道:“啊,那個,謝楠你爸爸孫什麼的還好吧?”
這個……這個惡劣的傢伙!!!我收回在廣交會上你表現的優雅而又英俊不凡的話。我拿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着收據跑了。
這個傢伙自打第一次見他,印象就沒有好過。第二次相見,依然改變不了他那惡劣的形象。
至第三次相見,是由雨珊引見。當時,許諾給我媽媽幸福的孫漢軍竟擅自出軌,媽媽一氣,就一病不起。我去探望媽媽時,媽媽堅決不與孫漢軍相見,更不願意由他支付任何醫療費用。
舊疾復發,卻無任何經濟來源,正當彷徨無措的時候,雨珊與她所在的文藝部的一些女孩子,去了剛在長沙建立的經紀公司,讓我也試着去,或許會有個好機會,也可以會有些兼職。我就去了。
去到的那家傳媒公司正是李佳航新開的。在那繁華無盡的會所裡,李、佳航正左右而擁,斜着眼睛瞅了我一眼,笑笑——笑得無限鄙視,說:“你是認爲長相過得去呢,還是對自己的身材有自信呢?”
我咬咬嘴脣,真的立馬轉身離去。雨珊瞅了我眼,低語道:“就面試個模特,你彆扭什麼呀?”
“什麼也沒有。”我從牙門縫裡吐出這幾個字。
李佳航再度冷笑了兩聲。那個白癡。
我就那麼灰溜溜地回去了,看着病牀上因肝病折磨的媽媽,只能默默垂淚。偏生在這個時候,親戚們各有麻煩。我很無奈,現在回想起來已經不記得當時的是怎麼過來的,更加無法回憶起那時候的情景,只覺得每日每夜都處在擔憂與絕望之中。
週末的時候,我搭巴士回老家看望媽媽,在病院的走廊上聽到叔伯從媽媽病房出來對話。原來,當初並不是爸爸同意離婚,而是被勉強的。
我攔住他們,寸步不讓,一定要他們說出箇中原由。伯伯嘆了口氣,將所有真相告知我。
爸爸當初出海時負責運輸的船舶,正是孫漢軍貨物,因爲出現破損,作爲大副的爸爸首當其責。孫漢軍逼近爸爸簽署離婚協議並保證照顧好我們母女,並不追究他的過失。最後,逼迫爸爸儘快再發送一批貨物以去補救受損的物質,最後遭遇海難。
過程很簡短,並不生動離奇,去聽得我全身發抖。叔叔跟伯伯都認爲是孫漢軍設計的。
如果真的是他設計的,那麼爸爸就是他害死的,我卻認賊作父。黑夜中,我撥通了孫漢軍的電話,開口問:“爸爸的死,跟你有關麼?”
他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聲音低沉嘶啞,說:“對不起,小楠。”
我的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下來了。我無法原諒,絕對無法原諒。
回到長沙,我去了李佳航的會所。圍繞在他身邊的美女如雲,個個風姿卓越,我並不見得有多獨特優秀,但是,孫漢軍有一大批物資非得通過他才能週轉。感謝老天,讓我是個女兒身。復仇矇蔽了我的雙眼,淹沒了我的道德,我就這樣像魔鬼貢獻了自己的靈魂。只要能復仇,哪怕只是機會脆弱到只是空中垂下來的蜘蛛絲,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抓住。
我至今還記得我在那個富麗堂皇的大堂的情形,那裡的光華影射出一種光怪陸離的感覺。李佳航坐在那些美女中間,脣齒間露出一股邪惡的笑容。他陰陽怪氣地說道:“我不大喜歡身體沒料的女孩。更加不會勉強別人。”
“怎樣纔算不勉強?”我木訥地問道。
只見李佳航邪笑着對着旁邊的一位女孩子說道:“我有勉強你嗎?”
那個女孩露出一股足以媚惑人心的笑容,鮮豔的紅脣吻上李佳航的那張臭嘴。李佳航笑笑,對着那女孩說:“哎呀,我要的可不止這些呀!”
那女孩以柔軟化骨的語調說道:“我能獻出的也不止這些呀。”說完,褪去她的外衣。
我一看,就愣住了。雖然,當然,我也知道來到這裡接下來要幹嘛啦,但是,至少不用這樣吧?
李佳航看着我,說:“你呢?”
啊?我……我吞吞吐吐地說道:“這種事也不用幹得人盡皆知吧?”
李佳航稍微愣了一下,說:“明天七點來1108號房吧。”說完給了我一張門卡。
我就這麼一溜煙跑出去了。夜風中,我思索良久,突然覺得退卻了。復仇不是有很多種辦法,這樣的結果對於我真的好麼?
我最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啊。
過了兩天,我看到一個陌生電話,當時覺得奇怪,一般很少有人給我打電話的。當我接通的那一剎那,最終屈服了。那個電話正是李佳航的,他在電話裡跟我說:“你媽媽好像急需肝臟移植手術,孫漢軍那邊也正是難得的一個機會,你這樣猶豫真的好麼?”
我感覺全身冷汗直流。按照李佳航說的地點去了。以挽救媽媽的病況的名義,帶着仇恨的心緒去到了1108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