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安少靜靜地躺在手術檯一動也不動,安心只看了一眼眼淚便嘩地一下子流了出來。
她想上前好好看一眼安少,但是卻被護士攔住了。
“小姐這邊請。”護士安排安心上了另一張手術檯,拉了一道簾子把她與安少隔開。
安心的眼淚不斷地向下流。
“護士,我哥得了什麼病?”安心滿臉淚水地問道。
護士捲起安心的袖管,用一個橡膠管捆住安心的胳膊,拿了一根針紮在血管上,鮮紅的鮮血順着針管緩緩地向外流,流向簾子那邊的安少身上。
“護士,你抽多少都沒有關係,只要把人救活,什麼樣都行。”安心一個勁地對護士說道,淚眼朦朧看着簾子,似要透過簾子看向後面的安少。
安少的手術又開始緊張地進行了。主刀是陸塵聯繫的這方面的專家,世界頂級的,同時爲了慎重起見,醫生又派了好幾個專家一起爲安少做手術。
經過會診商議決定,安少的胃被切除了一半,帶着腫瘤的地方全都清除的乾乾淨淨的,手術很成功,就是在手術的時候安少突然出現大出血,造成血壓下降,現在有鮮血供上來,安少的血壓慢慢地上升,呼吸也慢慢地平穩了。
主刀醫師輕吁了一口氣,手術進行到這裡基本就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縫合了,一般這個時候,主刀就交給其他的醫生處理,但這次破了例,主刀醫師熟練爲安少縫合傷口,直至最後一針結束。
“把病人推到重症監護室,二十四小時內不得進水和食物。”主刀醫師摘下口罩,一臉嚴肅地對護士說道。
“是。”護士應了一聲,熟練地爲安少把傷口包紮上,然後擡到病車上推着安少出了手術室。
黃明一直在外面等着,秋曉得到消息以後也匆匆地趕了過來,與黃明一起陪着安少進了重症監護室。
麻藥勁還沒有過,安少還沒有醒過來,平日裡俊美無比的臉上此時一片蒼白,嘴脣更是一絲血色也沒有,人就像一個破碎的布娃娃靜靜地躺在病牀上,看得人的心裡無比的心疼。
“有什麼需要說一聲,我會給你安排一個人專門負責你們的一日三餐,如果想吃什麼直接給她說行。”秋曉站在重症監護室外看着裡面安少,微嘆了一口氣,側過臉對黃明說道。
“謝謝秋董。”黃明對秋曉的安排表示特別的感謝。
“安少醒來了給我打電話。”秋曉又對黃明說道。
“嗯!”黃明點頭。
秋曉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走了,公司裡還有很多的事情等她處理,另外最主要的是她不能在這裡待太久,要是被安風知道了,那事情可就是糟了。
安風被趕回美國的事情她略知一二,和安少之間的矛盾也知道一點,依安風的性格和心計如果知道安少住院,指不定會在背後搞出一些什麼小動作來。
她不得不提防着一點。
安心臉色蒼白地被護士扶着從手術檯上走了下來,剛一擡腳,一陣眩暈襲來,差點摔倒在地上。
“小姐,你沒事吧?”護士一臉關心地問道。
“沒事。”安心虛弱地笑了笑,對護士搖頭,慢慢地向前走,“護士,剛剛那個病人到底患了什麼病?”安心的心裡十分地擔心安少,她想知道安少到底怎麼啦?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很嚴重嗎?爲什麼要到美國來治病?
這一連串的問題在安心的心裡翻騰,她現在就想找個人好好地問一問,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胃癌。”護士很惋惜,也有一些遺憾,這樣一個年輕又長得好看的男人得了這種病,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
安心聽了護士的話眼前一黑,腳步一個踉蹌,人直直地就向地上倒上去。
“哎,小姐,小姐。”護士一看就有些急,急忙喚來其他的護士,一起把安心扶在推車上,然後又找來醫生爲安心看病。
醫生檢查過後對護士搖頭,表示沒什麼大礙,失血過多又因爲受到了刺激這才導致昏迷,休息一會兒,打上點滴,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隨即安心被推進了普通病房,有護士通知了黃明。
黃明有些頭疼。安少的行蹤是保密的,來美國看病也只是有限的幾個人知道,爲的就是怕安風知道了,而且在來之前,陸塵還特意安排安少在安風所不在城市看病,可是千算萬算,沒想到居然碰見了安心。
安心與安風是親兄妹,安心知道了安風離知道真相還遠嗎?
黃明盯着昏迷不醒的安心,眼中突然閃出一絲殺機。如果安心不在了,安風是不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黃明向安心慢慢地走去,在安心的病牀前站定,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手慢慢地向安心的脖子伸去。
差一點,只差一點,黃明的手就要碰到安心的脖子了,只要他掐住她的脖子,就這麼一擰,安心沒了,安少就安全了。
可是黃明怎麼也下不去手。
他想到剛纔安心毫不猶豫地爲安少獻血的一幕。如果沒有她,安少現在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從某些方面來講,安心其實是安少的救命恩人。
安心這時動了一下,黃明迅速地縮回手,退後一步,站在病牀上看着安心,靜靜等她醒來。
安心長長地睫毛動了動,一直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像突然間想起什麼,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等等,你要幹嘛去?你還在打着點滴。”黃明一把按住安心,不讓她亂動。
“我去看看安少怎麼樣了?”安心推開黃明的手,伸手就去拔手背上的針。
黃明阻止了她,“安少現在人很好,你不要太擔心。安心小姐,我有話要對你說。”
黃明說完一臉凝重地看着安心。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不就是不想讓我把安少生病的事情告訴我哥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我哥的。”
安心冰雪聰明,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黃明想要說什麼,她搶在黃明之前把話說了出來,說完以後,趁黃明愣神的功夫,把手背的針一拔也不管是不是流血,跳下牀就向病房外走去。
黃明一愣之下立刻反應了過來,向着安心追去。
安心走得很快,手背上一直在向下滴着血,蜿蜿蜒蜒滴了走廊一路,安心全然不顧這些,她現在只想見到安少,在確定安少沒事,她才能得下心。
黃明緊走兩步,一把抓住安心的胳膊,用拖的方式把她拖到護士臺,陰沉着臉讓護士幫她處理了一下針眼。
安心想拒絕,可是一看到黃明陰沉的臉,她的嘴脣動了動,什麼也沒說,靜靜地站在那裡,一直到針眼不向外冒血了這才擡眼看着黃明,問道:“現在我可以去看他了嗎?”
黃明看了一眼安心,抿着嘴脣什麼也沒說,領着安心向重症監護室走去。
越靠近重症監護室安心的腳步越沉重,步子猶如千斤重,怎麼拖也拖不動。
黃明扭過頭詫異地看了一眼安心,她不是應該和安風的感情深一些嗎?爲什麼他感覺安心對安少比親兄妹還親呢?
安心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身上插滿管子的安少,頓時淚如雨下,身體緩緩地蹲下,手捂着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安心小姐,你別哭了,安少的手術很成功。”黃明站在安心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一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是什麼時候得的病?他自己知道嗎?”安心哭過以後,擡眼淚眼婆娑地看着黃明。
黃明扶着她站起來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這纔對安心說道:“一個月前發現的,一開始的時候只是胃疼,後來越疼越厲害,這才決定到美國來看一看,沒想到做了全面的檢查以後,卻發現是胃癌,不過幸好發現的早,是早期,要不然神仙也救不活。安少自己知道這一切,很坦然,也很積極地配合醫生治療,所以你不用太擔心,這裡有我守着,你回去休息吧!”
黃明不敢讓安心在醫院停留的時間過長,安心在這裡,安風說不定也在這裡,安心待的時間越長,安風發現的可能性就是越大。美國是安風的天下,安少被發現只怕會凶多吉少。
“我不走,我要在這裡守着安少,一直等他醒過來。”安心固執地搖頭,無論如何她是絕對不會離開的,她有好久沒有見到安少了,對安少的那份執着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她只是把它壓在心底,現在看到了安少,塵封的情感一下子爆發了。
她一定要守在安少的身邊,只到確定他平安無恙,她纔可以放心地離開。
黃明有些急了,霍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步,站定,對安心說道:“安心小姐,你還是回去吧!我怕你在這裡時間久了安風會發現。”
黃明的話說得很直白,他的意思就是怕安心把安風給引來了。
安心對黃明搖頭,“我沒和我哥住在一起,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住。”
就這樣黃明還是不放心。一個人住怎麼樣?萬一安風在安心的身邊安插了人,安心的一舉一動還不是在安風的眼皮子底下?小心駛得萬年船,黃明認爲還是安心早就離開的好。
“安心小姐,你還是回去吧!我替安少感謝你救她,但是我不想因爲你而讓安少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
黃明的語氣慢慢地強硬了起來。沒錯,安心是救了安少,但是他不能因爲她救了安少而讓安少陷入絕境。
安心必須離開。
安心的心裡其實也明白,可是她就是捨不得。她就想默默地守在安少的身邊,等着他醒來,知道他平安無事,她其實就心滿意足了。
安心坐在那裡靜靜地不說話,好一會兒這才擡眼看向黃明,說道:“好,我走。在我臨走之前,我一個條件,我希望把我給安少輸血的事情不要告訴他。”
“嗯?!”黃明愣了愣,不明白安心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不讓告訴安少呢?
安心也說不清楚爲什麼,反正她就是不想讓安少她給他輸了血,她只想默默地爲他做一些事情,以彌補過去對他造成的困擾和麻煩。
安心最終還是離開,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離開醫院,走的時候她再三交待安少醒了一定要給她打電話,她還把電話號碼給了黃明。
黃明在安心走了以後,立刻把安心給他寫在紙上的電話號碼撕了扔在垃圾桶裡。
笑話,現在躲安心安風都來不及,他又怎麼可能會給安心打電話呢?
安心一出醫院坐在車裡就開始哭,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掉,她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哀,不應該這樣的,安少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有一個很美好的人生,有一個美好的幸福家庭,他不應該承受這麼多的苦難與折磨的。
安心的心裡隱隱有些責怪晏晨。在安少最需要她的時候她究竟在幹些什麼?她完完全全沒有盡到一個做妻女的責任,特別是這個時候,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就應該在安少的身邊守着他,照顧他,給他鼓勵,給他信心。
安心深吸了一口氣,從包裡把掏了出來,翻開電話薄找到晏晨的電話號碼。
她是最不願意給晏晨打電話的。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她,她甚至恨她,恨她搶走了安少。可是在這一刻,爲了安少,她不得不給這個她曾經討厭怨恨的女人打電話。
安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擦去臉上的淚水,讓自己儘量顯得平靜自然一些。她剛剛正準備拔電話,這時突然間響了起來,嚇了安心一大跳。
她低頭看了一眼,臉色微微變了變。
安風?怎麼是安風打來的電話?是他發現了什麼嗎?
安心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她趕緊按了接聽鍵。
“哥,你好久都沒有給我打電話了,怎麼現在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電話剛一接通,安心立刻對安風說道,語氣中盡是喜悅。
面上卻是一點笑容也沒有,眉眼中盡是擔憂。
安風不會無緣無故地給她打電話。
“你現在人在哪?趕緊回來,我在你家門口。”安心的話音落下,那頭傳來安風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安心的心咯噔一下。在她家門口?他想幹什麼?
安心不敢再多問,立刻掛了電話開上車就向走駛去。
席慕兒坐在車裡,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她看了一眼車窗外打電話的安風,便把臉邁開了。
席慕兒總是在後悔中度過每一天。她後悔不該爲了家庭而答應陸塵去勾引安風,她不該一時衝動留下孩子,她更不該答應安老太太陪着安風來美國。
一切一切她就不應該。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她現在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一樣了?是不是她也會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快快樂樂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後享受着心愛的人無盡的寵愛。
只是世上沒有如果,一切都不能重頭再來。
自己釀下的苦酒,必須得自己品嚐。
席慕兒微嘆了一口氣,臉上一片憂鬱。
正如她不喜歡安風一樣,安風也不喜歡她。他把她丟到安心這裡了。
席慕兒不知道將來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安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與她能不能好好相處是一個未知數,她只希望安心看在她肚子裡懷的是安風的孩子份上,不要爲難她就行了。
她的要求只是這麼低。
安風掛了電話扭過頭一看席慕兒還坐在車裡,臉色不禁一沉,伸在在車窗上敲了一下。
窗戶緩緩下降,露出席慕兒的臉,“有事嗎?”
“下車。”安風冷着聲音對席慕兒說道。
席慕兒抿了抿嘴什麼也沒有說,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行李。”安風的聲音冷冷地又響了起來。
席慕兒這次沒有動,亦用一個淡淡的表情看着安風。
席慕兒知道安風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安風。但是她現在懷了安風的孩子,挺着一個大肚子,行動不便,去拿一個笨重的行李,這怎麼也不合適?
就算懷的不是安風的孩子,她一個孕婦也絕對不會去提行李。不是她嬌氣不是她金貴更不是她矯情,這是她對自己負責,如果萬一出了事情呢?誰來負責?
她不能冒這個險。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皆都一動也不動。
安風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看了一眼席慕兒,擡腳繞到車後打開後備箱把席慕兒的行李拖了出來。
“放在門口。”席慕兒對安風說道。
安風的眉毛一挑,就要發火,但是卻怎麼也發不出來,冷冷地看了一眼席慕兒,把行李拖到門口放好。
“你可以走了。”席慕兒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到安風,人坐在行李箱上面無表情對安風說道。
安風心裡的火蹭蹭地向上冒。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讓她用這個態度和他說話?如果不是她的肚子裡懷着他的孩子,就是她做得那些事情,她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能彌補他的過錯。
如果不是她違抗他的命令臨時偷偷地逃跑,他與秋曉的合同早就簽了,事情也許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一切全都怪眼前的這個女人。
女人?安風的眼中閃過一絲憎恨,他這一生全都毀在女人的身上。姜麗是,席慕兒也是,她們幾乎毀了他一生。一想到這裡,安風的眼中全是風暴,一片陰霾。
他現在撕了席慕兒的心都有了。
席慕兒一接觸到安風的眼神,心裡驀地一驚,立刻用雙手緊緊地護着肚子,警惕地看着他。
安風的視線落在了席慕兒的肚子上,滿腹的怒火一點點地消失。席慕兒的肚子裡懷得是他的孩子,就算他不想承認,這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爲了孩子,安風強強地把心中的火壓了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席慕兒一眼後,他打開車門坐上車揚長而去。
席慕兒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後背已經被汗浸溼,冷風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剛剛席慕兒真的是嚇倒了,她真怕安風會做一些什麼過激的事情,她自己無所謂,她緊張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不論如何,她都不許安風傷害到她肚子的孩子。
安心回到家遠遠看到一個女人坐在她門口,而且從這個女人身形來看,好像還懷孕子。
她是誰?怎麼坐在她的家門口?還帶了那麼多的行李,安心把車停好,帶着滿腹的疑惑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你是安心嗎?”席慕兒看着對面走過來的年輕女人,試探地問了一句。
“我是,請問你是?”安心微微皺了皺眉頭,對於突然出現在她門口這個孕婦有些好奇。
她們認識嗎?
“我是席慕兒,是你哥哥安風讓我來的。”席慕兒對安心笑了笑,簡明地把情況介紹了一下。
安心感到一陣莫明其妙,安風把一個孕婦弄到她這裡來幹什麼?安心對席慕兒笑了笑,轉身離席慕兒稍遠的地方給安風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剛響就接通了,安風的聲音從裡面傳了過來,“看到那個女人了嗎?”
“哥,我正想問你,你把一個孕婦弄到我這裡幹什麼?”安心看了一眼席慕兒,手捂着壓低聲音說道。
席慕兒對此情況見怪不怪,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繼續穩穩地坐在那裡。
“她的肚子裡的懷着我的孩子,快要生了,這段時間就在你家住。你好好照顧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安風冷冷地說道。
安心哭笑不得,她哥的女人要生了,然後住在她家由她照料,她哥還真敢想。
安心長吸了一口氣,然後這才說道:“哥,你覺得這樣合適嗎?她是你的女人,理應由你照顧你對。哎,對了,我怎麼沒聽說你結婚了?怎麼這麼快就要當爸爸了?”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你只需要把她照顧好就行了,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向你說,過兩天媽就要過來,和你住在一起。行了,我還事,不跟說了,掛了。”
安風說完不等安心說話就把電話給掛了。
聽着裡傳來的忙音,安心一陣苦笑,心裡涌起了無邊無際的焦躁,照顧一個孕婦,她媽也要來住,這不是安風派人來折磨她的嗎?
安心本就不好的心情頓時愈發不好起來,對席慕兒也是沒什麼好臉色。一個未婚先孕不自愛的女人,根本就讓人喜歡不起來。
“進來吧!”安心把門打開,板着臉對席慕兒說道,伸手去幫她拉行李。
她雖然不喜歡席慕兒,雖然對她突然到訪不滿意,但是她終究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大肚子女人去拿行李箱。
安心費力地把席慕兒行李箱提了進來,席慕兒跟在她的身後走了進去。
安心的房子不是很大,但是結構很合理,一個兩層小洋樓。一樓是客廳廚房餐廳,二樓有三個獨立的房間,佈置的很溫馨。
安心把席慕兒的行李拿到二樓一個間客房。
“你就暫時住在這裡吧!樓下有廚房,冰箱裡有菜,想吃什麼自己動手去做,我這幾天有事,可能不會經常回來,你一個人不要亂跑,無聊的時候你可以看電視,有中文臺。”
安心今天很累,抽了很多的血,又受了這麼大打擊,她再也沒有任何的精力去招呼席慕兒,隨便說了幾句話,一轉身就去了自己的臥室,門剛關上,她的身體一軟,順着門緩緩下滑,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嗚嗚地哭着。
席慕兒對安心的態度一點也不在乎,有地方住她已經很滿意了,安心沒有把她趕出去算是給了她面子了,她不要求太多。
只是這個安心看起來好像生病了,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憔悴不堪。
她到底是怎麼啦?
席慕兒想問一下,來到安心的門前,正準備敲門,她聽到了裡面安心的哭聲,擡起手又放了下來,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她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和痛楚,這個時候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空間,一個可以發泄的地方,他們不需要任何的人安慰和打擾。
席慕兒收拾好行李以後,肚子也咕咕地叫了。她拖着沉重的身體慢慢地下樓,自己去廚房準備做飯。
她不是大小姐,也沒有權利沒有資格享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她能做到的是隻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晏晨不知道安少今天動手術,可是莫明的心裡一陣陣悸動,心緒不安,她不停地吸氣吐氣,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
安藍一看晏晨的樣子人立刻緊張了起來,跑出去就把醫生叫來了。
“怎麼啦?哪裡不舒服?”醫生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向晏晨問道。
晏晨也說不出哪裡不舒服,她只知道她現在很緊張,一股說不出來的緊張感壓着她,壓得她簡直透不過氣來。
“放鬆,吸氣吐氣。”醫生一眼就看出來了晏晨的緊張,她立刻對晏晨說道,然後讓晏晨學她的樣子,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幾番下來,晏晨的心悸慢慢地消失,心情也平復了許多。
“是不是心裡在擔心某些事情?”醫生見晏晨情緒平穩了許多,這纔開口問道。
晏晨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向醫生點點頭。
“你這樣也不好,有什麼事情應該說出來,一個人憋在心裡會憋出毛病的。”醫生對晏晨說道。
晏晨也知道這樣下去不好,有些事情憋在心裡攪得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睡覺就做惡夢,每次都是從惡夢中驚醒。
她擔心安少,又緊張肚子裡的孩子,她的神經每天崩得緊緊的,她不住地對自己說要放鬆,放鬆,可是她怎麼也做不到,依舊心裡跟壓了一塊石頭似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如果你不想說出來,你可以寫出來,把心裡所想的事情用文字的方式寫出來,這也是一種發泄。”醫生看出了晏晨的爲難,看出了她欲言又止,於是給晏晨出了一個主意。
晏晨的眼前驀地一亮。
是啊,她怎麼沒有想到呢?有些話她不能對別人說,可是她可以寫出來,這樣一可以打發時間二可以緩解心中的壓力,何樂而不爲呢?
當天晏晨就讓何鑫給她帶來一個平板,閒下來的時候,她一個人就在上面寫寫,把對安少想說的話還有對孩子想說的話,全寫在上面。
陸塵當天也來了,在房間裡靜靜地站着。
“陸塵,你來是向對我說安少的情況是嗎?”晏晨擡眼看着陸塵一臉平靜地問道。
陸塵遲疑了一下,向晏晨點點頭。
“如果是壞消息就請不要告訴我,因爲我承受不了這種打擊。”晏晨知道她的思想很駝鳥,可是她真的沒辦法接受任何有關安少不好的消息。
她終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她不是神不是仙,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她也會激動,她也會痛苦難過傷心。如果是以前,她可以躲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但是現在她不敢,因爲她肚子的孩子不允許她這麼做。
她只能保持一個愉悅的心情。
這是對安少,對孩子,也是對她自己負責。
所以她必須拒絕聽到有關任何安少不好的消息。
“不是壞消息。安少今天動手術了,手術很成功。”陸塵沒有把安少患胃癌的事情告訴晏晨,他只是告訴晏晨,安少的手術很成功。
晏晨怔了怔,慢慢地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心,驀然放鬆了下來。
“安少還好嗎?”晏晨問道。
“嗯,人挺好的,現在人沒有醒過來,估計明天早上會醒過來。”晏晨把黃明偷偷傳出來的最新情況對晏晨說道。
“那就好。”晏晨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有什麼事情比聽到安少手術很成功的消息更讓她高興呢?
心悸的感覺瞬間沒有,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也瞬間沒有了,她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不過,手術過程中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大出血,是安心輸的血。”陸塵覺得這件事情必須要向晏晨提一下,不管安心的出現是故意還是意外,他們都要採取一些相應的措施,要和晏晨商量着能不能轉到另一家醫院。
安心?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晏晨的好心情一下子沒有了。
怎麼是她呢?晏晨覺得這個人都快要從自己的記憶中消失了,現在忽然一下子被人提起,她又想起以前的不愉快。
那是各種心寒。
安心喜歡安少的事她隱隱地知道,只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去證明這件事情,她以爲安心已經從她和安少的生活中消失了,沒想到她竟然以這種方式又見面了。
天意嗎?
是老天故意安排讓安心去救安少?
晏晨沉默不語。想起安心的同時,她突然又想到了安風。安心在,安風還會離得遠嗎?
“安風呢?你們知道他現在行蹤嗎?”晏晨皺着眉頭問道。
“據監視安風的人傳來的消息,安風帶着席慕兒去了安心所住的地方,他把席慕兒扔下人又回去了。”
陸塵把剛剛得到消息告訴晏晨。
“當初你們聯繫醫生的時候就沒有考慮到了安風和安心?”晏晨皺了皺眉頭。
陸塵一臉的自責。
這是他的失職,當初只是考慮到了安風,根本就把安心給忽略了。因爲安心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很久了,這也是他們忽略的重要原因。
陸塵現在也是後悔莫及。因爲一個小細節,他將安少陷於危險的境地,如果安少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無法抵清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當時只考慮到了安風,把安心忽略掉了,現在不只是安心的問題,二夫人也要去美國,不日將抵達安心的住處。”陸塵臉上表情很凝重,安心是敵是友現在還不清楚,又出現一個蕭莉莉,這下安少更危險了。
晏晨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一個安心就不知道怎麼對付,現在又來了一個蕭莉莉,如果安心把安少在美國看病的事情對蕭莉莉說了,依蕭莉莉的性格,她必定會告訴安風。
安風對安少恨之入骨,在這種情況下,難保他不會對安少下手?
怎麼辦?
一定要阻止蕭莉莉去美國。
晏晨吸一口氣,冷靜地說道:“想盡一切辦法阻止蕭莉莉去美國。”
陸塵搖頭,嘆了一口氣:“晚了,現在時間來不及了,等我們得到消息以後,二夫人已經坐上去美國的飛機了。”
這下事情有些棘手了,晏晨一時之間沒有了主意,現在除了儘快地給安少轉院,好像別無選擇了。
只是安少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經不起任何的折騰。
不,還有一個辦法,給安心打電話,把她拉攏過來。只是這個辦法太冒險了,稍有不慎,就會把安少親自送到安風的手裡,任由安風宰割。
可是晏晨想賭一賭,只要拖一段時間,拖到安少的身體能好轉一點,這樣她就贏了。
“給我找安心的電話,我要和她好好地談一談。”晏晨想了想對陸塵說道。
一臉的堅定。
只有要有一點點辦法,她都要去試一試。
她在賭,賭安心愛安少的程度。如果安心是真的喜歡安少,她一定會願意爲安少做任何事情。
安心接到晏晨的電話明顯地一愣。
“怎麼是你?”安心沙啞着聲音說道。
“安心,我想和你好好地談一談。”晏晨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談?有什麼好談的?晏晨,你不配給堂哥做妻子,你是一個不稱職的妻子,堂哥生病了你居然不來陪他,你是怎麼給人家當妻子的?”安心一聽晏晨說話這火就蹭蹭地向上冒,怎麼壓也壓不住,雖然這不管她的事,她還是把晏晨一陣數落。
晏晨苦笑。
她何法不想去陪安少,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可是她現在的這種情況,連牀都不讓下,隨時都有流產的可能,她怎麼能去陪安少?
“安心,我的情況一時半會我也說不清楚,以後有時間我再給你說。你給安少輸血的事情我聽說了,我替安少謝謝你。”晏晨很真誠地對安心說道。
安心哼了一聲不說話。
晏晨接着說道:“安心,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行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麼事情?你不就是讓我瞞着我哥嗎?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給我哥說的。如果你有時間你就來美國好好地陪陪他。他一個人躺在重症監護室裡很可憐的。”
安心一想到安少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牀上,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陪伴,她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聲音吵啞一片。
晏晨的心情也跟着感染了,握着一聲不吭,好一會這纔對安心說道:“安心,謝謝你!”
“不要跟我說謝謝,我不是爲了你,我是爲了堂哥。我也不希望看到他們兩個人殘殺。”
安心吸了一口氣毫不客氣地對晏晨說道。
“我明白。但我還是謝謝你,代安少謝謝你。”晏晨真誠地說道。
“你這個女人還真是煩,我說過我不是爲了你…”
“啊——”
安心不耐煩地對晏晨說道,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一聲凌厲的慘叫聲打斷,她嚇了一大跳,立刻拿着跑了出去。
是席慕兒。
她摔在樓梯下。
身下有鮮血慢慢地流了出來,流在潔白的地板上,刺眼異常。
安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顧不得再與晏晨說話,匆匆地掛了電話向樓下衝去。
“你怎麼回事?好好地怎麼摔下來了?”安心顫抖着手撥了急救電話,接着把席慕兒的頭抱在懷中,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看着席慕兒,看着地上那觸目驚心刺眼的鮮血,心裡忽然想到她自己流產的那一幕,心在這一刻疼了。
爲自己,也爲席慕兒。
“渴了想下樓找點水喝,沒想到一腳踩空,就摔了下來。”席慕兒緊緊地抓住安心的手,艱難地說道,肚子一波接一波的疼痛,讓她的臉色蒼白如雪,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地滴下來。
“安心,救我,快救我,我恐怕要生了。”席慕兒抓住安心的手一聲一聲向安心乞求。
“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你堅持一會兒,你堅持一會兒就好了。”安心緊緊地抱着席慕兒,一遍又一遍地席慕兒說道,她不時地看手錶,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呢?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安心覺得自己處於一個崩潰的邊緣,她現在急得都想要殺人了。
晏晨也聽到了裡的那一聲慘叫聲,心裡莫名地一緊,直覺告訴她那邊肯定是出事了。
聲音不是安心發出來,現在安心的家裡除了安心還有席慕兒,如果不是安心那一定是席慕兒了。
席慕兒出事了。
晏晨立刻對陸塵說道:“安心的家裡出事了,立刻讓我們的人去安心家裡,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陸塵不敢遲疑,立刻與美國方面聯繫,讓他們立刻去安心的家裡看個究竟。
監視安心的人不敢怠慢,接到電話以後立刻去敲安心家的門。
席慕兒的肚子越來越疼,疼聲一聲高地一聲,安心六神無主,眼淚早就逼了出來,聽到有人敲門,她像聽到救星一般,放下安席慕兒撒腿就去開門。
一個陌生的外國人。
“有什麼幫助的嗎?我在外面聽到裡面有人在呼救。”來人對安心說道。
------題外話------
有想說的嗎?使勁地砸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