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終子駛回了安家,陸塵早早在大門口等着,安少的車剛停穩,陸塵立刻迎了上去。
“安少,安太。”陸塵笑眯眯地對他們點頭打招呼,並體貼地把車門打開,請安少和晏晨下車。
安少明顯地不高興,徑直下車,理也不理晏晨。
同樣,晏晨的臉上也沒有笑容,向陸塵點了點頭,抱着安安與左玲向屋子裡走去。
陸塵一頭的霧水,剛想說些什麼,他突然發現後面車上下來一個鼻青臉腫,嘴角破裂,看起來有些面熟的男人。
“蔣寒!”陸塵失聲叫了出來。他怎麼也跟着來了?陸塵一臉的疑惑,看了一眼安少再看看同樣從車上下來的安心,一片不解。
蔣寒笑嘻嘻地來到陸塵的面前,對陸塵點頭哈腰叫了一句,“陸哥。”
陸塵的目光閃了閃,抿着嘴脣一句話也沒說,視線投在安心的身上,眼中全是詢問。
安心心不在焉,面容呆滯,擡腳向屋裡走去。
“陸哥,你和安少聊,我先進去了。”蔣寒一點也不在意陸塵的態度,他向陸塵和安少打一個招呼,擡腿就要向裡走。
“誰允許你進去了?安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陸塵趕緊讓他從爺的眼前消失,消失的越遠越好。”一直臉色不悅沉默不語的安少開口了,一臉嫌惡地看了一眼蔣寒,揮手對陸塵下了一個命令。
陸塵聽了安少的話,對一旁的兄弟們使了一個眼色,兄弟們會意,二話不說,上前架起蔣寒拖着他就走。
“安少,你不能這樣對我,安心,你快向安少說一句話啊!安心。”蔣寒急了,扯開喉嚨大聲地叫了出來。
安心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慢慢轉身看着蔣寒。
蔣寒一看安心轉過身,心中大喜,叫得越發使勁了,“安心,你快告訴他們,是你同意我跟過來的。”
安心的嘴角慢慢地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她看着蔣寒說道:“安家不是由我說了算,你暫時先找個地方住,到時我自會派人聯繫你。”
安心看蔣寒的眼神有着說不出來的厭惡,她冷冷地丟下幾句話,轉身離開。
蔣寒看安心又要走,急得在後面大叫,“安心,你不能丟下我不管,我們早就說好的,我現在身無分文,你讓我去哪裡?”
安心的腳步緩了緩,從包裡掏出錢包,隨手抽出一疊鈔票,看也不看,手一揚,紅色的鈔票在空中飛舞,慢慢地落在地上。
蔣寒眼中泛着光,使勁地掙脫出來,彎着腰開始撿地上的鈔票,眼中的飢渴與貪婪一覽無遺。
小弟們正欲上前把他拖走,安少向他們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了下去。
他一臉鄙夷地看着地上的蔣寒,眼中全是不屑,從鼻子裡重重地冷哼一聲,踢着鞋子晃悠悠地向屋裡走去。
陸塵眼神頗爲複雜地看了一眼蔣寒,吩咐兄弟們把門看好,別讓人隨意地闖進來,交待完這些之後,這才急匆匆地向安少追去。
蔣寒撿錢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他擡頭看了一眼安少的背影,眼中陰森森的,早晚有一天他要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厲害,他在心中重重地冷哼一聲,旋即垂下眼,繼續裝出歡天喜地的樣子撿地上的錢。
客廳裡晏晨陪安安在玩玩具,安少進來,她就像沒看到一樣,繼續和安安玩耍。
“爸爸。”安安看到爸爸,揚起小臉脆生生地叫了一句。
“安安乖。”安少的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笑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晏晨,各種疼。
這個女人是打算和自己冷戰了嗎?好啊,冷戰就冷戰,看誰先低頭。安少的心裡憋着一肚的火,伸手在安安的頭輕輕地摸了一下,隨後踢着鞋子向樓上走去。
心中不忿,腳踩在地板上咚咚地響。
晏晨自始自終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安少,一直低着頭,只是在安少看不見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揚。
陸塵一眼就看出了安少和晏晨之間的不對勁,這小兩口在鬧矛盾呢!就是不知道是爲什麼事情。不過,這不是陸塵關心的,陸塵最感興趣的是誰會先低下這個頭。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最先低頭的那個人一定是安少。
唉,可憐啊!陸塵在心中微嘆了一口氣,臉上堆滿笑容,向安安揮揮手,跟着安少一起上了樓。
書房裡,安少陰着一張臉坐在書桌後面,雙腿疊放在桌子上,臉色陰沉沉的,明顯地心情不悅。
陸塵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安少涼涼地看了一眼陸塵,陰陽怪氣地說道:“爺有說讓你坐下嗎?你有什麼事情快說,說完趕緊給爺滾。”
陸塵微微愣了一下,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起身站了起來,然後說道:“安少,我來想和你商量一下安風的事情,需要通知警方嗎?”
“通知警方幹嘛?來抓他?你沒看到那個女人正在爲安風的事情跟爺鬧彆扭嗎?”安少一提起安風的事情就炸毛,呼在一下子把腿放了下來,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又敲。
一想到晏晨的態度,安少心中的火就蹭蹭地向上冒,這個女人,爲了一個曾經傷害過他的男人,居然要和他分牀睡,豈有此理,真是太過份。
安少手插在腰上,氣呼呼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最後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一擡眼看到陸塵站在那裡,眼睛又疼了,順手從書桌上拿起一枝筆扔在陸塵的身上。
“安家是窮的買不起椅子還是怎麼地?你放着椅子不坐是幾個意思?”
陸塵心裡一片苦笑,重新坐了下來,腰板挺得直直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到安少了。
“來,你說,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一些什麼?她竟然讓爺救安風,安風是一個什麼玩意,爺憑什麼要救他?爺恨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救他?他給爺製造的麻煩還少嗎?爺是絕對不會救他的。”
安少一邊說一邊用手拍桌子,情緒很激動,很憤慨,斬釘截鐵地對陸塵說道,態度非常地堅定。
陸塵抿着嘴脣一句話不說,他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發表任何的意見。
安少吼過一頓,心中的鬱悶頓時消了不少,手在頭上抓了抓,然後起身踢開椅子向外走。
“安少,去哪?”陸塵愣了愣,趕緊站了起來,對安少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十分不解。
“你腦袋進水還是被驢踢了?你來找爺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安風嗎?趕緊的給爺備車。”安少照着陸塵就是一腳,臉上一片不悅,嘴裡不住地罵道。
陸塵被安少踢得身體一晃,不敢怠慢,趕緊穩住身體,急急忙忙地向外走去。
心中的苦笑更濃了。
安少心中忿忿不平,咬牙切齒,心裡的火滋滋向外冒,他黑着臉手插在口袋裡踢着鞋子向樓下走去。
在樓梯口與晏晨了迎面相撞。
晏晨的臉上一片淡然,看到安少,微微把臉邁了邁,把安風當成空氣,與擦身而過。
安少氣得心肝肺都是疼,差點沒吐出一口鮮血來。這個女人是越來越有勁了是吧!
安少心頭的火滋滋地向外冒,他一把抓住晏晨的胳膊,直接把晏晨拽進房間,隨後“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女人,你是什麼意思?”安少把晏晨壓在門上,手撐在門上,咬着牙齒恨聲說道。
晏晨輕飄飄地看了安少一眼,把視線落在一旁,不理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安少的臉越發陰了,身上向外滋滋地冒着寒氣,他微眯着眼睛盯着晏晨的臉足足有一分鐘,最後頭一低就去吻晏晨的脣。
晏晨的頭微微一偏,安少的吻就落了一空。
安少這下是真正徹底地生氣了,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晏晨的下巴,另一手託着晏晨的後腦勺,撲天蓋地的吻就向晏晨吻去。
落在她的臉上,眉毛上,鼻子上,脣上,脖子上。
晏晨的心中暗暗在笑,但是臉上卻依然保持着淡然,目光一片清明,瞪大眼睛默默地看着安少。
安少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一把把晏晨緊緊地抱在懷中,咬牙切齒地她耳邊說道:“老婆,你贏了,爺認輸了,爺現在就去找安風,如果他有悔改之意,並且答應從此以後不再製造麻煩,爺一定會想辦法救他的。”
晏晨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來,手在安少的胸口輕輕地推了一把,嘴角含着笑意對安少說道:“那你快去快回,記得晚上早點回來吃晚飯,今天我親自下廚。”
“那晚了呢?”安少鬆開晏晨,一臉期待地看着晏晨。
“我既然答應和安安睡,就不能失言,晚上你一個人睡吧!”晏晨伸手理了理安少稍微繚亂的衣服,輕輕地說道。
安少剛剛纔緩和的臉,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晏晨,腳一擡,重重地踢在門上,發出“咚”的一聲。
晏晨一把拽住他,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別生氣了,今天我們三個人一起睡這總行了吧?”
安少聽了晏晨的話臉上的表情這才稍稍有些好轉,從鼻子裡重重地冷哼一聲,傲嬌地看了一眼晏晨,勉爲其難地點點頭,然後這纔打開門走了出去。
陸塵一直站車旁等着安少,只有他一個人,跟來的小弟全讓他打發走了。
蔣寒也走了,他把地上的錢一張張撿起來以後,對着守在門口的兄弟們笑了笑,轉身擡腿離開。就在他剛一轉身之際,他臉上的笑容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狠。
他們一個個都跑不了,安心安少帶給他的屈辱,他會一一還給他們,這一對狗男女,他一定會讓他們身敗名裂,生不如死的。還有安風,這個害他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老天有眼,聽說他在美國坐了牢,真是大快人心,哈哈,蔣寒在心中得意的狂笑。
蔣寒一步步向前走,他心中的復仇火焰在熊熊燃燒,這個機會他等了很久,在他們蔣家破產黯然離開他們生活很多年的地方時,他就下定了決心,總有一天他要回來的,那些曾經欺負他的人,他將以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有一輛車從後面駛了過來,蔣寒伸手攔住了,他剛坐上去,後面一輛車呼的一下子從他的面駛去,藉着眼睛的餘光蔣寒瞥到陸塵和安風在裡面。
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們要去哪裡?平時安少出門總是前呼後擁,很大的排場,爲什麼今天只有他和陸塵兩個人?
這其中一定有貓膩。蔣寒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激動,立刻從身上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司機,指着前面的車對出租車司機說道:“緊緊地跟前面的車。”
司機的面色有些爲難,這樣太危險了,他只想好好地開車,不想惹麻煩。
蔣寒又拿了一百塊錢出來,看司機臉上還在猶豫,他又拿出一百。
司機的眼睛一亮,心動了,把錢收起,對蔣寒說了一句坐好,然後腳底狠狠地一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呼的一下子向前駛去,緊緊地咬住前面的車不放。
陸塵開着車載着安少在城市的車流中穿梭,然後拐上了高速。
“還跟嗎?”出租車司機扭過頭看着蔣寒。
“跟。”蔣寒的臉上一片興奮,隨手又給了司機一張百元鈔票,“緊緊地跟着,千萬不要讓他們發現了。”
“我知道了。”司機眉開眼笑把錢收了起來,眼睛緊緊地盯着前面的車,一刻也不放鬆。
陸塵的車只在前面高速口下了,接着拐進一條小道。
出租車司機不敢跟得太近,在路口停了一會兒這纔跟了上去,前面的車越越偏,一直走到了一處廢舊的房子跟前這才停了下來。
出租車司機遠遠地把車停上,扭過頭看着燕寒,說道:“不能再向前了,再近的話就要發現了。”
蔣寒點點頭,坐在車裡頭向外伸出去張望,遠遠地,他看到陸塵和安少下了車,隨後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他們大老遠地來到這裡幹什麼?這裡地處偏僻,荒涼,附近全是廢棄的房屋,方圓幾乎沒有什麼人煙,他們爲什麼要來這裡?是見人還是取什麼東西?
蔣寒的大腦快速地轉動,覺得安少和陸塵行蹤詭異,這裡面一定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師傅,我們回去吧!”蔣寒想了想對出租車司機說道。
“你不進去看看什麼情況?”司機對蔣寒說道。
“不了!”蔣寒對司機搖頭,心裡其實早有了主意,他要等安少和陸塵離開以後,他自己再來探個究竟,現在不能打草蛇。
安少,你最好別讓我查到什麼,要不然你的死期到了。蔣寒在心中狠狠地說道,臉上全是一片陰冷。
陸塵和安少順着樓梯慢慢地向上走,地上全是垃圾和灰塵,這讓安少的心中非常不滿,臉上一片嫌惡。
“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地方?”安少十分不悅地說道,眼裡全是厭惡,有一種想要扭頭就走的衝動。
陸塵的臉上全是歉意,他知道安少有潔癖,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安風的臉太引人注目了,只要他一出現,立刻就會有人認出他來。爲了他的安全,他只能把他弄到這個地方來。
這個地方的人早就搬走,整個村子現在只是一片廢墟,殘牆缺壁到處可見,這裡到處長滿了荒草,平時根本沒有人來,這裡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
“安少,再委屈一下,馬上就到了,上面就是他們所住的地方。”陸塵小心翼翼地對安少說道。
安少不再說什麼,強忍着踹陸塵的衝動,小心翼翼地向樓上走去。
“誰?”安少和陸塵剛到二樓,立刻聽到一聲冷喝,接着槍拿栓的聲音。
“你看看這羣廢物,老子們都走到了,他們才反應過來。他們要是壞人,你們他孃的早就被人給幹掉了。”安少把全部的火撒在守衛身上,一頓好罵。
二樓的拐角處走出兩個人來,一個人手裡端着一把槍,看到安少和陸塵,兩人的臉上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他們把槍收了起來,跑到安少的面前,彎腰叫了一聲安少,然後立在一旁不說話了。
安少一看他們眼睛都是疼的,從鼻子裡重重地冷哼一聲,擡腳慢慢地向前走去。
安風和席慕兒安慕然一家三口擠在一間屋子裡,屋裡的東西雖然簡陋,但勝在有個棲身之處,不受別人限制,這對安風席慕兒來說,已經很滿意了。
安少進來的時,席慕兒正在教安慕然認字,安風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眼中全是笑意。
安少站在門口抿着嘴巴一言不發,陸塵趕緊讓人給安少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又把身上的衣服脫下墊地椅子上,這才請安少坐下。
安少坐在椅子上,大腿蹺在二腿上,雙臂抱在胸前,一隻手閒着撥弄着額前垂下來的髮絲。
陸塵對安風沒什麼好感,他以前是怎麼傷害的,他現在記得一清二楚,他主張對安風不聞不問,棄之不管,最好是讓警察發現,抓回去繼續坐牢。
席慕兒看了一眼安少和陸塵,慢慢地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她領着安慕然來到安少的面前,抿着嘴脣什麼也沒有,緩緩地安少的面前跪下下來。
席慕兒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她。安少的臉上一陣錯愕,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蹺起二郎腿也放了下來。人端端正正地坐好。
安慕然有些不知所措,眨着眼睛看着媽媽。
席慕然輕過臉看着安慕然說道:“慕然,跪下,給大伯磕頭,感謝大伯的救命之恩。”
安慕然很聽話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頭一低就向安少磕頭。
安少臉上更彆扭了,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然後照着陸塵踢了一腳,“你還是愣着什麼了?手斷了?還不趕緊把他們扶起來?”
“哦哦!”陸塵回過神來,伸手就把安慕然抱了起來,然後去拉席慕兒。
“陸哥,等我把話說完。”席慕兒推開陸塵的手,對他搖搖頭。
陸塵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他看看一眼安少,臉上有幾分爲難。安少對他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去,他想聽聽席慕兒到底想要說什麼。
安風自始自終沒有吭聲,一直微低着頭,他默默地從陸塵的手中過安慕然,靜靜地站在一旁。
席慕兒恭恭敬敬地給安少磕了一個頭,然後看着安少說道:“安少,我代表我們全家感謝你不計前嫌伸手相救,如果沒有你,我們一家現在不知道還在什麼地方遭罪。”
席慕然說到這裡,眼淚緩緩地地順着臉龐滑了下來,心有餘悸,傅傑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她親眼看到他毫不留情,談笑之間就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射殺在自己的面前。她無法想象,如果沒有安少出手相救,他們會遭遇到什麼磨難。她死不要緊,可是安慕然,他才四歲啊!
“你要感謝就去感謝晏晨吧!這是她的意思。”安少輕咳一聲,十分別扭地說道。
“不,我們同樣也要謝謝你。”席慕兒固執地說道,然後朝着安少又磕了兩個頭。
安少一下跳到一旁,臉上的表情很怪,他對一旁的陸塵大聲嚷嚷道:“你眼睛瞎了?還不趕緊把她扶起來了?”
陸塵從來沒有看到安少這個樣子,有些狼狽,有些彆扭,有些害差羞,他在心中暗笑,伸手把席慕兒從地上拽了起來,“起來吧!要不然安少要發火了。”
席慕兒擡眼看了一眼陸塵,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安少鬆了一口氣,撓了撓頭皮,然後又在椅了上坐了下來。
席慕兒對陸塵深深地鞠一個躬,陸塵同樣的嚇了一大跳,趕緊把席慕兒扶了起來,“你這是幹什麼?你不用謝我,我都是聽安少的吩咐。”
陸塵說的都是實話,他一切都是聽安少。如果就他而言,他是絕對不會出手去救安風的,因爲這是安風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席慕兒不再說什麼,她的心裡充滿了濃濃的感激,不管是晏晨,還是安少,還是陸塵邵博,他們一個個的都是他們的恩人,她會感謝他們一輩子的。
安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安風的身上。經過這一次變故,安風整個沉默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再也不似之前,眼中時刻都充滿着算計。
“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安少對安風問道。
安風緩緩擡頭看着安少,慢慢地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來,“我現在是逃犯,你說我能怎麼辦?我想等他們安頓好了以後,我去自首。”
“安風,不要。”席慕兒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安慕然緊緊抱住爸爸的脖子,帶着哭腔說道:“我不要離開爸爸,我不要離開爸爸。”
安風的視線落在席慕兒和安慕然的身上,心中如針扎一樣的難過,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把視線挪開,不忍再看。
陸塵一陣噓唏,眼中有些潮溼,大人犯下的錯,爲什麼要讓孩子和女人來承認痛苦呢?第一次,陸塵動了惻隱之心。不是對安風,是對席慕兒和安慕然。
當初如果不是他去找席慕兒,讓她踏入了這場渾水,想必她現在依舊過着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日子吧!
終究,還是他的錯,席慕兒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他當初一手造成的。
“安少,能不能想個辦法?”陸塵向安少問道。
安少斜了一眼陸塵,陸塵趕緊閉上嘴巴不說話了,微低着頭退到一旁。
安少的視線又落在安風的臉皮,微眯着眼睛足足打量他有一分鐘,隨後這纔開口說道:“有時間去看看奶奶吧!走的時候她雖然沒有提到你,但是我知道她的心裡一定很擔心你。”
安風的身體猛地一震,把安慕然放下,腿一軟一下子跪在地上,雙手捂着臉半天沒出聲,淚水從手指縫裡流了出來。
安風是徹徹底底地醒悟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他一生追求權利地位金錢,可是到頭來他轉過身看去,他其實什麼都沒有得到,他之前一直鄙夷的親人,卻在最緊要的時刻救了他,也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親情是那麼的可貴。
安風嗚嗚地哭着,身子不停地顫抖。是他錯了,真的是他錯了,如果有機會讓他選擇,他一定不會再走這條路。
安少看了一眼安風,抿着嘴脣什麼也沒有說,起身向外走去。
席慕兒看着安少的背影,嘴巴張了張,想說一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把安風的頭摟在自己的懷中。
安風像個孩子似的在席慕兒的懷中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
安少上了車一直沒有吭聲,他靠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
陸塵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安少,什麼也沒說,發動車子慢慢地駛離。
過了好一會兒,安少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着車頂發了一會兒呆以後,這纔對陸塵說道:“給阮飛打電話,讓他給安風整容。”
陸塵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眼中露出一絲喜色,他點點頭,“我知道了,回去以後我就給他打電話。”
安少不再說什麼,又閉上了眼睛,靠在車座上小憩。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當黑夜吞噬最後一絲光亮,安少終於回來了,晏晨早就是做好一桌菜,等着安少歸來。
阮飛一家四口也來了,安寧攜帶着詩子齊父子也回來了,這是自安老太太去世以後,家裡第一次這麼多的人。
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笑容,他們還沒有從安老太太的去世的悲痛中走出來,默默地坐在客廳的沙發展上沉默不語。
最高興的要數孩子們了,他們不懂大人的悲傷,在客廳裡跑來跑去,灑了一室的笑聲。
邵博一直跟在安安的身後,默默地保護着她,他的性子變得沉穩了許多,邵哲和詩博翰靠近安安,他雖然不高興,卻不表露出來,他不再只是單純地用拳頭說話,而是不露痕跡地永遠地把安安護在自己的身邊,一步也不離。
安心自從回來以後,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不出來。晏晨去叫了她幾次,她都以累了想睡覺爲藉口把晏晨打發走了。
晏晨本想找她好好談一談蔣寒的事情,看她的意思,好像不願意談,只好作罷,希望找個時間再與她好好地談一談。
安心一直躺在牀上,她的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盯着房頂,心中一片悽苦。她知道晏晨來找她的目的,她也想找個人傾訴,可是她要怎麼說出口那段不堪的往事?她又怎麼向晏晨啓齒說自己以前愛上了自己的堂哥?
她沒臉說,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苦一個人品嚐。
外面的天氣漸漸地暗了下來,室內一片漆黑,安心的肚了咕咕地叫着,她緩緩地從牀上爬了起來,打開房間的燈,踢了拖鞋去了一趟衛生間,她用冷水澆了一下臉,努力地讓自己清醒一些。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安心對着鏡子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說道,她不能這樣任由自己下去,顏興生死不明,她的肚子裡還懷着他的孩子,她不能被眼前的困難所嚇倒,就算不是爲了她自己,她也要爲了肚子裡的孩子。
安心取過毛巾擦了一下臉,又梳了一下頭,略微化一個淡妝,這才步出衛生間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晏晨一眼就看到了安心,她起身站了起來向安心走去,伸手扶住她,“小心一點兒。”
“嗯!謝謝嫂子。”安心向晏晨緩緩地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好啦,人都到齊了,大家洗洗手都到餐廳吃飯吧!”晏晨招呼着客廳所有人都去餐廳吃飯。
晚飯過後,女人們帶着孩子去了外面玩,男人們都在客廳裡看電,安少和阮飛吃過飯就進了二樓的書房。
“安少,你瘋了是嗎?你居然讓我給安風做整形手術,你是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嗎?”一進門阮飛忍不住對安少叫了起來。
“你看爺像瘋了嗎?”安少的臉陰了下來,身上向外冒着寒氣。
“我看你就是瘋了。”阮飛沒好氣地對安少說道,隨後一屁股坐在安少對面的椅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安少說道:“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給他做整形手術的。”
阮飛的態度很堅決,他打定主意絕對不會給安風做整形手術。這個傢伙是個什麼玩意,一肚子的壞水,他得有多閒纔會給他動手術,他現在巴不得他去坐牢。
“一百萬。”安少盯着阮飛的臉緩緩吐出三個字來。
阮飛的臉上有些煩躁,“這不是錢的問題,你給多少錢我都不會答應,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我現在給他做了手術,把他變成另外一個人,他要是死性不改,繼續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這不是爲虎作倀嗎?”
“他已經變了,已經悔改了。”安少對阮飛說道。
“他會悔改?我纔不會相信呢!”阮飛從鼻子裡冷哼一聲。
“你他孃的做還是不做?不做現在立刻跟老子滾蛋,還有,你家的那兩個小兔崽子以後也不準來找安安玩。”安少怒了,手拍在桌上拍得咚咚地響。
“你?!”阮飛被安少的話氣得說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你什麼你?做不做?一句話。”安少不耐煩了。
“算你狠,居然用這一招來威脅我。”阮飛霍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臉憋得紅紅的,最終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安少的臉上一片得意。養個閨女就是好,什麼也不用做,就有人跑前跑後,爲其服務一切。
想想這心都是美的。
阮飛的心裡別提有多鬱悶了。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兩個臭小子,居然是爲別人養的,現在這兩個兄弟兩,他們的眼裡只有安安的存在,哪裡還有他和秋語千?
這還不算,現在爲了這兩個臭小子,他又要幹自己不願意看的事情,想想心都是疼的。
“你什麼時間有空?定個時間,到時我把人秘密地給你送來。時間最好是越快越好。”
安少得意過後一臉凝重地對阮飛說道。
“明天晚上,把人送到我以前住的地方。”阮飛看了一眼安少,沒好氣地說道,隨後起身踢開椅子向外走去。
腳步很響,一看就知道在生氣。
安少的臉上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慢慢起身向房間走去,這幾天他實在是太累了,他要好好地睡一覺。
與此同時,在大西洋的另一邊,顏興終於醒來了,他緩緩地睜開眼睛,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相信,他居然還活着。
被子彈射中心臟居然還活着,這真的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你終於醒來了。”傑斯看到顏興醒來,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了。
“你救了我?”顏興說道。
“不是我,是一個叫阮飛的,是他救了你,不過我害怕你出什麼事情就是向頭彙報了一下情況,然後把你弄回基地,不過還好,你福大命大,終於醒來了。”
傑斯呵呵地對顏興笑道。
顏興的嘴角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來,有阮飛出手,就算他一隻腳就是踏進閻王殿,阮飛也一定把他救回來。
“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小子要當爸爸了。”傑斯突然湊到顏興的面前,一臉神秘地對顏興說道。
“呃!”顏興的臉上一片愕然,對傑斯的話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到底在講一些什麼。
“安心懷孕了,你可別告訴我她的肚子不是你搞大的?”傑斯一本正經地顏興說道。
“啊——”顏興興奮了叫了一聲,聲音扯到了傷口,他禁不住臉上皺成一團,倒吸了一口冷氣。
“傑斯,他現在不能激動,心臟負荷不了。”獵鷹走了過來,一看顏興一臉的痛苦,她板着臉訓斥傑斯。
傑斯攤攤手,聳聳肩,對着獵鷹訕訕一笑,然後離開了。
獵鷹在顏興的病牀前坐了下來,一臉的嚴肅地看着顏興,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顏興的情緒慢慢地穩定了下來,安心懷孕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可是高興之餘,他的心中又升起一股怎麼也無法化解的憂愁。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一直陪在安心的身邊,給他們一個穩定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顏興盯着天花板,緩緩地說道,眼中一片空洞。
獵鷹氣得差點沒一巴掌甩在顏興的臉上,他們這些男人果然真的都不是東西,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現在居然說不知道怎麼辦,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就沒打算娶她嗎?還是你只是想和她玩一玩?”獵鷹咬牙切齒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