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舒子非忍住渾身的疼痛爬起來,尋問着表情凝重的蕭鳳兮。
“中毒了。”蕭鳳兮淡淡地回答,“幫我扶着他。”
舒子非見他盤腿而坐,心想:他該不是要像武俠劇裡演的那樣運功幫他把毒逼出來吧。心中雖好奇,動作卻絲毫不停留,忙按照蕭鳳兮的吩咐,扶好君臨天。
凝神聚氣匯於掌間,雙手覆上君臨天的背部,待到白煙裊繞於頂,汗珠墜落於地,只聽得“噗”的一聲,一口黑血從君臨天口中噴薄而出。
舒子非一臉同情的看着君臨天,忙抓起他的衣袍,替他擦拭着脣邊的血跡。
將君臨天扶到臥榻上,蕭鳳兮扭頭諱莫如深的忘了一眼不知是何心情的舒子非,道:“我要去找薛神醫。在我回來之前,你在這兒照顧他。若他身體發熱,你要及時幫他降溫。”
“我?”舒子非一副你有沒有搞錯的表情。話說她是不是該把偏殿裡那個月美人給叫過來照顧他?
“若不想見到碧荷,就隨你便。別忘了,他也是你的夫君。”蕭鳳兮瞥了她一眼,匆忙離去。
“哎!”舒子非搬了根凳子,挨着臥榻坐下,看着牀上的君臨天長嘆一聲。好像生氣的人是她耶,到頭來還得照顧這個不明事理,自以爲是,冷酷無情的傢伙。死妖孽,竟敢拿碧荷來要挾她。
“王妃。”怯怯的女聲自屏風外傳來,“蕭公子吩咐奴婢把水端進來。”
一年紀約摸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正端着一大盆水規矩的站在一旁。圓圓的臉蛋上鑲嵌着一雙璀璨如星的眸子,一對小酒窩若隱若現,煞是可愛。
見舒子非出來,小丫頭忙屈膝行禮。
舒子非眉毛一揚,心道這姑娘定是新來的,不然怎對自己如此有禮?微笑着接過她手中的銅盆,柔聲問道:“蕭公子可有說這水是做什麼用的?”
“蕭公子說水可以降溫。”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舒子非瞭然的點了點頭。
“王妃,要奴婢幫忙嗎?”小丫頭撲扇着一雙大眼詢問道。王妃的身上似有一種溫暖的氣息,讓她忍不住靠近。
“嗯……不用了。”舒子非望着那雙清澈的大眼,有些不忍拒絕,她知道她是真心的想要幫自己。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它便可以探知人內心最深處的情感。可眼下君臨天中毒一事,應該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將水盆放在一旁,伸手試了試君臨天的體溫,並無異樣,舒子非這才坐回椅子,靜靜地打量着他。眉如墨畫,高挺俊秀的鼻樑,飽滿的脣瓣此時蒼白如紙。謫仙般完美的臉龐,因緊閉的雙眼,而呈現出不同以往的柔美。
她對他還是有些好感的。細細想來,他並不曾爲難自己,除了名聲被毀之外,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當然了,他一向對自己置之不理,而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柄可以讓他抓住發難的。只是今日爲何……
“勾引?”驀然想起君臨天之前的嘲諷。她什麼時候勾引別人了?自打他穿過來,見過的男人就屈指可數。雖然她自認爲自己有條件可以勾引住一大票美男,可總得給她對象才行啊。
視線重新落到君臨天臉上,這一看,腦中忽的亮光一閃,想起另外一個人來--亦然。繼而想起那個巧合的吻,想起那兩道似曾相識的背影。
若那兩道背影果真是君臨天與蕭鳳兮,那他倆定是瞧見了自己與亦然親吻的那一幕,畢竟碧荷的那一聲尖叫可是很有號召力的。那他之前的怒氣是否就是因爲這件事?不管是出於男子的自尊心作祟還是其他,是否都可以理解成他是在--吃醋!
“不是吧?”舒子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驚歎自己的思維是如此敏捷。只是這個可能性絕對比被雷劈可能性還低。
“糟糕!”一直在神遊的舒子非終於發現了牀上之人的不對勁。
密集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一直流淌,身上的衣衫全部溼透。裸露在外的手臂此刻紅的似快滴血般。手指剛一碰觸他的身體,舒子非就忍不住蹙眉,“怎麼會這麼燙?” 這個溫度,會死人的。
舒子非忙站起身,爲讓身上的熱氣散發的快些,一把扔掉蓋在君臨天身上的被褥,胡亂的扒開他的衣衫,只留下一條褻褲。忙取了錦帕,浸溼,擰乾,一遍一遍的替君臨天擦拭着,直到他的體溫開始有所降低,舒子非這才舒了一口氣。視線落在那張翩若驚鴻的臉上,忍不住一路往下,滑過那誘人的喉結,精緻的鎖骨,健碩的胸膛,平滑的小腹……。
“呼……”按住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重重的呼了口氣,舒子非忙撇開眼。一股燥熱感從心底直往上竄,紅了脖子,紅了臉頰。伸手不停的爲自己散着風,不安的在屋裡走來走去。她可以替他降溫,可誰來替她降溫啊。
真想離去,可……萬一他體溫又突然升高怎麼辦?嗝屁了怎麼辦?哎……真是苦惱啊。
王府大門,紙糊的燈籠泛出點點紅光,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
守門侍衛斜眼瞅着走來走去,心急火燎般的夜,忍不住一陣蹙眉--王府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藉着昏黃的燈光,夜翹首以盼。也不知道王爺到底怎麼樣了,雖然蕭公子說並無大礙,但如果真的無礙,何以要匆忙去尋薛神醫。也不讓我們進去看看,說是要把獨處的時間留給王爺王妃二人。
終於在巷子的那頭,一急一緩的走來兩人。夜忙鬆了一口氣。
“薛老,您要是再這樣磨磨蹭蹭,你那些奇珍異草可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蕭鳳兮脣角含笑的瞅着眼前的白鬍子老頭悠悠說道,鳳眸裡卻是平日裡不可多見的認真神情。
“哎呀呀,你這小毛孩,威脅我?我都這把老骨頭了,哪能像你們年輕人一般走那麼快。哼,你要敢動我那些寶貝,我……我就給你拼命。”薛神醫吹鬍子瞪眼地瞅着蕭鳳兮,嗷嗷直叫。
“行了,他要死了,指不定傷心的是誰呢!”蕭鳳兮斜睨薛神醫一眼,輕哼一聲,不再理會他,大步朝裡走去。
“有我在,他想死都難!”
……
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舒子非騰的從凳子上跳起來--糟了,臉紅成這樣,指不定那死妖孽又要怎樣埋汰自己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把君臨天扒了個精光,不對,還剩了一條褻褲。眼見屏風處陸續走進幾人,舒子非忙站到光線陰暗的地方,強裝鎮靜,一雙閃亮的晶眸,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一道目光,兩道目光……靠,現在需要受到關注的不是她,是牀上那位,怎麼一個個都盯着自己瞧。
“咳。”蕭鳳兮率先回過神,輕咳一聲,對着一旁興致勃勃望着舒子非的薛神醫說道:“趕緊瞧瞧牀上那位,看看死的了不!”
聞言,薛神醫瞪了他一眼,朝牀上瞅了兩眼,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死不了。”踱步走到舒子非跟前,一雙透着精光的眸子,仔細打量着舒子非,“丫頭,天很熱嗎?”薛神醫眉毛一揚,伸手捋了捋鬍子,詢問道。
“啊?……是有些熱!”舒子非彆扭的側頭,不想對視那雙仿若能看穿人靈魂的眸子。
“嗯。”薛神醫瞭然的點了點頭,道:“我想也是,不然,女孩子家定不會衣衫不整,除非……”
“沒有除非。”急急打斷他的話,舒子非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什麼時候自己將這袖子和褲腿全給捲了起來?
“丫頭,你幹嘛把他衣服給扒光了?”薛老頭指了指牀上的人,笑眯眯的問道。
“哪有扒光,不是還有一條褻褲嗎?”舒子非別了彆嘴,反駁道。
“丫頭,雖然小天天長得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你看他都這樣了……就算把他脫光了,他能行嗎?”薛神醫拍了拍舒子非的肩膀,一副長輩教導晚輩的模樣,“丫頭,你是小天天的妻吧?!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哎,真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啊。”
舒子非呆若木雞的看着薛神醫搖頭晃腦的消失在自己面前,看着前方蕭鳳兮脣角那肆無忌憚的笑意,看着那兩個侍衛欲笑未笑而憋得通紅的臉,恨不得--眼前模糊一片,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