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海城的專機上,蘇慕一個人安靜的躺在包廂,透過機窗看着外面的雲層發呆,也許有些事情到了極限就會全部歸於零,她混亂複雜的心情在此刻突然變得平靜,腦海裡也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東西,只是眼前反覆浮現秦柔嬌美的容顏,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外面的雲層很純潔很美麗,美得令蘇慕想要伸手觸摸,可是她知道,她不可能觸摸得到,就像她失去的那份純真,失去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咚咚!”外面傳來低沉的敲門聲,蘇慕回過神來,擡手捂着額頭,煩躁的說,“別來煩我。舒藺畋罅”
專機開了七個小時,空乘三次來送餐,都被蘇慕喝退,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靜一靜。
“蘇小姐,我是來替您換藥的。”女醫護的聲音輕柔細軟,很好聽。
“不用。”蘇慕閉上眼睛。
“蘇小姐,我只耽誤您五分鐘,換了藥馬上就走。”女醫護小心翼翼的勸道,“您的傷口如果不好好處理會發炎的,如果您病倒了,那您的親人怎麼辦?”
蘇慕心裡顫了一下,是啊,如果她病倒了,小澈要怎麼辦?小澈的病已經有所好轉,也許這些天就會醒來,如果不能第一眼看到她,他一定會很傷心的。
“進來吧。”蘇慕擡眸說。
包廂的門推開,女醫護提着醫藥箱走進來,衝蘇慕笑了笑,然後拿出藥物和沙布替她換藥,重新包紮傷口,還笑眯眯的說:“蘇小姐,您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只要別再碰到水,不要撞到,很快就會痊癒的。”
“嗯,謝謝。”蘇慕淡淡的應了一聲。
“其實心裡的傷也是一樣。”女醫護的聲音特別溫柔,頗是隨意的說,“隨着時間的推移,會慢慢癒合,只要不去想不去見那些讓你傷心的人,傷口也會慢慢痊癒的……”
蘇慕怔了一下,從鏡子裡看着這個女醫護,她長得不是特別漂亮,但也算清秀端正,只是那雙明媚的丹鳳眼卻充滿了靈氣,也隱藏着一絲媚意。
女醫護髮現蘇慕在看着自己,並沒有不自在,反而大方的衝她笑了笑,繼續包紮傷口。
她的反應讓蘇慕卸下了防備,蘇慕垂下眼眸,傷感的說:“我心裡的傷太多了,不想見的人也太多了……”
“那就去一個沒有他們的地方,不就可以見不到了?”
女醫護笑得無邪,語氣也很是隨意,彷彿只是開玩笑似的隨口一說,但蘇慕卻記在了心裡,是啊,她一直都想離開這個城市,也許現在是個好時機,等回到海城就要開始着手做準備,小澈醒來之後,她就可以帶他離開了。
“蘇小姐,包紮好了。”女醫護放下剩餘的紗布,笑着說,“做任何事都要有一個好身體,如果病倒了,你就什麼也做不成了,所以,要好好吃飯哦。”
“你說得對,謝謝你。”蘇慕回頭看了女醫護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胡紅。”女醫護笑眯眯的。
“哦。”蘇慕淡淡的應了一聲,這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她並沒有聯想到什麼。
“那我出去給您拿晚餐過來。”
“好,謝謝。”蘇慕點點頭,目送女醫護離開。
當門關上,蘇慕脣邊勾起了嘲諷的冷笑,她很清楚,這個女醫護原本是殷天越派來說服她用餐的說客,但最後卻在這個任務中多添加了一些成份,暗示蘇慕離開,離開殷天越,離開海城。
蘇慕雖然不喜歡對人用心計,但並不代表她沒有心眼,從小到大,她見過有心機的女人太多了,也親眼見證那些女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種小把戲小技倆在她看來只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那個女醫護之所以要這樣做,也許她喜歡殷天越,跟殷天越有一腿,不希望看到蘇慕回到他身邊,也許是另有所圖,到底是什麼原因,蘇慕並不想深究,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殷天越,她反而還要感謝那個醫護,在她迷茫的時候提醒了她,前面的路應該怎麼走。
其實那個女醫護說得很對,只有不去想,不去見,心裡的傷才能真正痊癒,也不用再繼續受傷。
夜傲風和殷天越的鬥爭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她夾在中間只會繼續受傷害,她雖然不怕死,但不能拖累小澈,她必須要儘早帶蘇澈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在離開之前,還有一件事是她必須得去做的。
她要弄清楚當年的真相,讓秦柔安息。
蘇慕相信殷天越不會騙她,她九歲就認識殷天越,在這十年裡,他們一起出生入死,患難與共,這樣的經歷讓他們彼此深刻了解,她知道,殷天越就算做了再多壞事,也不會對着她的眼睛撒謊。
當他看着她的眼睛,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沒有強姦秦柔,沒有害死秦柔的時候,蘇慕就已經相信他了。
可是她也相信,夜傲風不會毫無根據的相信別人一面之詞,他那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秦瀾和方琴都在他身邊,那麼他所知道的真相一定是從她們嘴裡說出來的,秦瀾當時還小,一定不關她的事,難道是方琴的問題?
不,不可能。
這個念頭剛剛從腦海裡閃過就被蘇慕推翻了,蘇慕小時候見過方琴,方琴爲人自私,貪慕虛榮,喜歡耍心機,爲達目標不擇手段,可以說有很多壞毛病,但是有一點,她對秦柔和秦瀾視如已出,特別的疼愛。
方琴說殷天越害死秦柔還可以理解,必竟當年殷天越的確逼秦柔捐獻眼角膜給蘇慕,可能在拉扯之間無意中出的車禍,所以方琴就將責任推到殷天越身上,而殷天越覺得自己並沒有那個初衷,也沒有故意那樣做,所以纔不承認自己害死秦柔。
可是,方琴爲什麼要說殷天越強姦秦柔?這一點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方琴那麼疼愛秦柔,不可能爲了報復殷天越去誣衊已經死去的秦柔的清白。
如果殷天越沒有強姦她?那一定有別人強姦她。
會是誰?
這個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否則,殷天越早就說出來了。
“咚咚……”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打斷了蘇慕的思緒,胡紅的聲音傳來,“蘇小姐,我給您送晚餐了。”
蘇慕起身打開包廂的門,接過胡紅手中的托盤:“叫天越過來一下,我有事找他。”
“是。”胡紅恭敬的低着頭。。
蘇慕觀察她的神色,並沒有任何異樣,只能說這個女人掩飾得很好。
……
很快,殷天越就來了,看得出他有些受寵若驚,步伐很快,打開包廂的門欣喜的問:“九兒,你找我?”
從海上餐廳離開之後,蘇慕就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就連正眼都不曾看他,這讓他很傷心,現在蘇慕能主動找他,讓他感到很高興,儘管他知道,很有可能是因爲其它的原因。醫他這要。
“嗯。”蘇慕正在喝蘑菇湯,這些食物都是之前就在餐廳做好的,只需要拿到飛機上加熱就行,所以味道還可以,她正好餓了,大口大口的吃着。
“慢點。”殷天越在她對面坐下,拿了一張紙巾替她擦嘴,蘇慕也不推辭,專心的用餐,任由他像往常那樣關心她,照顧她。
二十多分鐘,蘇慕纔將晚餐吃完,傭人前來收拾了一下,殷天越替蘇慕擦了擦嘴,對傭人說:“把甜口送來。”
“是。”傭人退下。
“九兒,我讓人準備了你喜歡吃的甜品,吃點吧。”殷天越溫柔的捋着蘇慕耳邊的髮絲。
“好。”蘇慕的脣邊微微勾起淺淺的弧度,“天越,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殷天越緩緩收回手,沉默了幾秒,低沉的說:“秦柔的事?”
“嗯。”蘇慕點頭,深深的看着殷天越,凝重的說,“我們暫且不談你逼她捐眼角膜和毒啞秦瀾的事,我只想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強姦柔兒姐姐???”
“我說了我沒有,你爲什麼不相信我?”殷天越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我在那方面是比較隨便,有過很多女人,但我也是有原則的,我從來不強迫女人,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碰過你。更何況,秦柔是你唯一的好朋友,我那麼疼愛你,怎麼可能碰她?我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會讓你恨我一輩子?”
“既然如此……”蘇慕逼近殷天越,尖銳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到、底、是、誰、做、的?”
殷天越怔了一下,眼中有一逝而過的慌亂,避開蘇慕的眼睛,理直氣壯的說:“根本沒有這回事,一定是方琴那個女人亂說的,你也知道方琴的爲人,心機深沉,貪慕虛榮,爲了攀上有錢男人什麼都肯做,當年她還想勾引你爸爸,你自己也是親眼所見……”
“夠了。”蘇慕打斷他的話,惱怒的說,“你明知道不會相信,何必還要說這些廢話?方琴是壞是賤,但她不可能侮辱一個死去的親人,如果不是你,一定有別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