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樹林之中,一棟古色古香的小院漸漸出現在源飛舞眼中,源飛舞很確定自己沒來過這個地方。
在偏僻的小山裡頭居然有櫻花樹?
而且迷漫着一股濃郁的花香,還不是櫻花味的。
源飛舞纔不管這畫面有多詭異,飛快靠近小院,找了一處隱秘的角落,靈巧地翻過圍牆。
糟糕!
源飛舞沒有掀想過翻過圍牆後,腳下竟是一大片花田。各色鮮花像是無視了花期的不同,全開滿在這片花田之中,一看就知道是經過主人的精心照料的成果。
就這麼被自己踩壞,實在暴殄天物。
就這麼個瞬間,源飛舞轉身蹬出一腳,堪堪踢到圍牆,借力令自己的身體往花田外飛出一截,總算躲開了花田。
但這麼一改變方向落地就狼狽了,重重摔到在地上,正好把昨天傷着的左手磕個正着,原本就被源飛星帶的打手打裂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皮肉全數往外翻開。
“我不找你麻煩,你倒是送上門來了?”
荊正慵懶地坐在屋子前,一身淺紫色的t恤和休閒褲,露出均勻修長的手臂,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一雙柳眉看起來有些勾人心魄。
他從身側擺放着的一個小茶托中捧起一杯茶,輕輕啖了一口。
萬里無雲,月明如水,正是賞月的好時候,被源飛舞突然突然闖進來打擾了一番的荊眉目緊鎖,滿臉不悅。
不過,源飛舞在翻身落地前爲了不傷害他種的百花,急忙變向摔得個狗吃屎,還是讓荊暗暗讚賞了一番。
在浮躁功利的源家中難得同是惜花之人,有點惺惺相惜。
“原來是你,好久不見。”
源飛舞掛上人畜無害的微笑,好像來到老朋友的家裡,非常自然地走到荊坐着的榻榻米旁一屁股坐下,順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在荊驚訝的眼神中含了一口,充分感受茶香後才吞下。
“好特別的花茶。”源飛舞感嘆道,“香氣清淡,入口甘甜,咽後齒頰留香,從喉嚨處不斷噴發不同花香的後勁。”
“五花茶。”荊緊鎖的眉宇不知不覺間鬆開,笑道,“白蓮、百合、茉莉、小菊、山茶,專門爲了賞月調配的。”
“怨月愁花無限意,山茶換成銀桂你可能會更喜歡。”源飛舞又爲自己續了一杯,還隨手抄起一塊白糕點心塞進嘴,“糕點差了些,該不會也是你自己做的吧?”
嫌不滿意別喝啊!糕點不好吃別吃啊!
荊瞪了源飛舞一眼,差點就忍不住動手把茶托上的茶和糕點全收起來!
不過,山茶換成銀桂,或許值得一試,難怪自己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怨月愁花無限意,月圓花好的時候,成千上萬應景的詞他都不挑,偏偏就念這麼一句。偏偏唸的這一句,正中荊的心窩,完美搭配了此刻荊多愁善感的心情,產生相當濃厚的感觸。
“麻煩,借點藥,哦,以後不會還的。”
源飛舞吃完糕點一抹嘴,把左手纏上的外套解開,頓時一陣濃郁的血腥味飄出來。荊一看到那令人矚目驚心的傷痕,微微動容,但很快就恢復平常。
他的動容不是因爲傷口,而是因爲這怪胎,傷成這樣還能笑眯眯,想來其實還是很可怕的。不過都傷成這樣,剛纔還爲了躲開花田摔了一下,荊覺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欠了他一份人情。
明明是他擅闖自己的院子,還差點踩着自己養的花兒,搞得好像他做了什麼大善事一般。
“你還真把這裡當你家。”荊冷哼了一聲,但還是起身往屋子裡走去。
需要三大護衛之一出擊的任務,必然兇險萬分,受傷更是家常便飯,所以各種療傷的頂級藥品荊都有好好準備。特別是外傷藥,不少是荊自己調配的,效果一流。
本想着隨便拿些源家配給的藥品給那小子用了事,猶豫了那麼一小會,荊還是把自己調配的藥品拿出來了。
一轉頭,荊嚇了一跳,源飛舞瞪一雙大眼睛在他身後一直盯着他。
臥槽,這傢伙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和影那個不見得光的溝渠老鼠沒什麼兩樣!
“誰批准你進來!”荊反應過來就怒了。
“你也沒說不準進來啊。”源飛舞笑道。
沒等荊再次發完愣,源飛舞自動自覺接過荊手上的藥品和紗布,走到一旁開始自己處理傷口。那傷口在手臂上,只用一隻右手處理起來相當麻煩,搞半天連之前爛得差不多的紗布都沒能拆下來。
源飛舞只好道:“麻煩,能不能再借個人?”
“你腦子沒問題吧?”
荊搖搖頭,居然跑到一個昨天剛準備殺他的人家裡,還讓對方幫他包紮傷口,這都什麼事啊!
換做一個正常人絕不可能做如此沒有道理的事情出來。
想歸想,荊還是走到源飛舞身邊,熟練地上起藥。近距離看着源飛舞笑靨如花的模樣,荊不自覺嘴角微微上揚。他對美好的事物,抵抗力比較差,是個唯美主義者。
他回憶起自己也這般大小的時候,也經常受這樣大大小小的傷,這傢伙現在的表情,倒是和當年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相當神似。
“你的仇家真不少。這次誰弄的?”
順便把源飛舞其他外傷處理了一下,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一看就知道對方是下了死手沒有留力。
荊對昨天做出的判斷稍稍改變了一點,雖說有源家兩大護衛暗中爲他保駕護航,但那兩大護衛畢竟還是各屬其主,不可能每時每刻陪在他身邊,大多數時候,這位少年要自己躲避許多危險。
誰讓他是四家主的遺孤?誰讓他是源老的親孫?誰讓他流着源家直系的血?很多悲劇,是從生下來那刻開始,他就是其中一個。要是生在普通人家,即使是孤兒也不用活得那麼辛苦。
“源飛星,那傢伙挺喜歡和我過不去的。不過這次是我先動的手。”
源飛舞笑得燦爛,這一拳把他十多年的積鬱全發泄完了,一身輕鬆。
“源飛星?”
荊一愣,三家主的兒子?
草,這傢伙是故意等自己包紮好才說的吧,自家少爺揍的人他這個做衛護的包紮,何等諷刺。
荊看向連完美主義的自己都深感滿意的包紮成果,猶豫要不要重新拆下來,然後再狠狠給這個還敢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傢伙扇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