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家根本沒有統領一說。
以情報聞名於黑白兩道的源家,是源老和他的父親辛苦經營起來,其中多少辛酸多少苦難,不是常人能忍受。
那時的源家,一脈單傳,一家之長就是源家的統領,叫做家主。
到了今天,源老一共有四子,老麼一家連同四家主護衛飛機失事死去,只剩孤孫;其他三個兒子,各自接手源家的一部分事業,合力撐起源家正常運作,源老隱居塵世不再插手源家的事業。
這樣就變成一家擁有三個家主。
雖然不插手,但源家三位家主也不會無視源老的存在,畢竟一山不可能有三條猛虎,最終源家的老大有且只能有一個,就等着源老發話。家主既然已經不能算是老大了,那便改喚作統領吧。
可惜三位家主的表現讓源老失望透底,爲了讓源老看上自己,他們不是盡力在自己的崗位上建立績業,而是互相之間勾心鬥角。內部競爭源老並不反對,有競爭才能產生最能者,而非溫室裡的花朵。但全副精力都放在互相下絆子上,就讓源老感到可笑又可悲。
感嘆他們眼光竟如此短淺,也感嘆自己虎父竟生出幾個犬子,最爲看重的四子或許是條猛虎,可惜英年早逝。
哀莫大於心死,源老終日爲源家的未來感到不安,造化弄人。
可是虎既然能生出犬子,那能否生出翔龍?
能!
不得不承認,源老對源飛舞的喜愛一開始更多是憐憫,但後來,是對他個人魅力的折服!
他,便是源家未來翔起的巨龍!
城,還有一直閉着眼的影,聽到源老的話,都把眼光放到源飛舞的身上,心情澎湃。
源家的家務事他們不便多言,但是讓任一家主做源家統領,他們可能互相之間誰都不服誰。若由源飛舞作爲源家統領,他們沒有任何不滿,甚至開始期待,那會是個怎樣的未來。
荊心裡五味雜陳,他作爲三家主的護衛,三家主有再多不好也應該支持三家主成爲統領。但是現在,他也在動搖自己的想法,這個神奇的少年作爲統領源家的統領,荊之前就這麼幻想了一下,現在有機會成爲事實,他竟感到興奮!
能讓三大護衛產生期待和興奮,源飛舞的能力還需要質疑嗎?
源老隻眼睛不經意一掃便確定了三大護衛的心思,原本對自己這一有些匆忙的決定感到些許不安,也因此一掃而淨。
“這樣真的好嗎?”
源飛舞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恢復微笑,但那顫抖着拾起棋子的手出賣了他。
“爲什麼不好?”
源老緊緊盯着源飛舞的眼睛,自從源飛舞用笑來僞裝自己的真實表情後,很多時候源老已經看不透他了。
他需要從源飛舞的回答中,做出最後的判斷。若是給出什麼年紀還小之類的謙虛,那麼這個統領之位確實不適合他。統領需要無比的自信,以常人之見用年紀去限定一個人的能力,那和常人有什麼區別?
“會產生許多無辜的殺戮。”
源老對源飛舞的這個回答也很失望,一方霸主該斷則斷,一味的仁慈只會變得畏手畏腳。
三大護衛也爲源飛舞的回答感到失望。
“成大事者哪個不是滿手鮮血?你怕了?”
“我不怕,即使沾滿同族的鮮血,我也無懼。”
源飛舞下棋的手終於不再顫抖,似乎已經讓心情平復下來。
“所以其實你不想當這個統領?”
“不。如果我能代替父親將源家繼續發揚光大,他在天之靈一定非常欣慰。統領一位對我的誘惑恐怕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得上。”
“那是,他對這些最上心了。”源老苦笑道,“不怕血,有決心,有**,還有什麼不好?”
“對於我來說沒有不好。”
啪。
源飛舞走出了最後一步棋子,把大象放在對方老鼠的旁邊,而這隻大象是他最後一枚能令他致勝的棋子。
“這就是你的選擇?”
源老毫不猶豫用老鼠把大象吃掉。
鬥獸棋就是這麼特別,獸見獸欺的老鼠,偏偏能把萬獸之王象給撂倒。源老多希望源飛舞今天做出的決定是成爲這隻老鼠,把自己這個象給取代掉。
“是的。”
“我不懂。”
“必要的殺戮,我不懼;父親的心願,我恨不得能代他完成。”源飛舞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是您呢?”
“我?”
“您能否再經歷三次喪子之痛?”
源老如五雷轟頂愣在當場。
這個結果,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三個家主都覺得統領之位本該屬於自己,怎麼可能容忍源飛舞上位?所以源家內部的殺戮源老一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過對於三個兒子的死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不去想。
但這是能跳過的嗎?
雖然他是源老,心狠手辣行事冷酷,但他也是一個人,也有舐犢之情。
當初四子的死,他表面上不在乎,實際上不知道在多少個夜裡悄悄爬起身子,淚如雨下!
他看向源飛舞,他總算明白這傢伙不是過度仁慈,而是太在意自己了。沒想到反倒是自己牽絆住源飛舞的手腳,讓他無法施展。
“父親在天之靈,會對我做的這個決定更感到滿意。他死後的心願,對於我來說,怎麼也不及其他活着的重要的人來得重要。再說,三位大伯其實也幹得不錯,不是嗎?”
三位家主在源老的眼中各種不足,但放在全世界來看,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源飛舞對他們有恨,但沒有被仇恨矇蔽雙眼。
“終於我贏你一次了,可惜還是你放水得來的勝利。”源老雙眼通紅,裝作不服氣道。
“其實早應該輸掉的,是我贏太多了。”源飛舞認真道。
“你放棄了這個機會,以後不會再有。再想有這個機會,只能你自己親手去獲得,那是更多的殺戮。”
源老帶着一點不甘心,最後挽留源飛舞一次。
“放心,有必要的殺戮,我會親手進行。”
“希望能等到那個機會,不過以目前你幾個伯伯的心態來看,恐怕沒有。”
假如源飛舞被悄悄殺掉,源老即使再偏愛源飛舞也不會過於追究,這就是源家的法則,優勝劣汰。三位家主不是白癡,怎麼可能沒有發現源飛舞的不凡?他們可不會讓源飛舞成長至能威脅到他們的年紀,源飛舞的這個決定,幾乎爲自己判下了死刑。
“所以我也要做出一些決定了。”源飛舞決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