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悄悄爬上窗棱,鑽過碎花窗簾在室內灑下朦朧的光斑。
一道調皮的光線從窗簾的縫隙鑽入,吻上言遇暖的側臉。
她迷迷糊糊的向陰暗處躲了躲,臉頰蹭到異樣的質地,不是她的枕頭。
她向來畏寒,每個入秋和初春沒有供暖的早晨,她總是都是被凍醒的。
可是今天不同。
她脣邊漾起一抹笑,圈住身旁那個暖洋洋的傢伙,心滿意足的蹭了蹭。
有點滑,有點軟,暖暖的。
這樣醒來,真好啊!
谷飛鳥早已醒了,他習慣早起,生物鐘很準時,天色微亮亮就自動喚醒了他身體的機能。可是他今天懶洋洋的,不想動,也不敢動,因爲她正在趴在自己胸膛上睡得熟,臉蛋紅撲撲的。
“醒了嗎?”他摸着她的長髮,捲曲如藤蘿,纏繞在他手臂上。
她閉着眼睛蹭了蹭,哼哼着沒有。
“哦,那你是想今天一天都在房間裡度過……”他翻了個身,把她壓在底下,換來她一聲驚呼。
“醒了,醒了!”她擡手抵着他的胸膛,意識到他話裡的調笑和威脅,趕快睜開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今天要幹什麼?”他把她抱起來,想伺候孩子一樣的給她穿衣服,剛開始她還略作掙扎,後來就笑嘻嘻的接受了,半閉着眼睛,東倒西歪迷迷糊糊的跟他作對,結果翹臀被拍了幾下又被捏了幾把。
“沒有事啊,不知道做什麼好,你有什麼打算?”走到浴室只有幾步路,她也不肯老實,非要跳上他的背。
偏偏他還縱容,不但揹着她走,連牙膏都給她擠好了。等她洗完了臉,這邊毛巾就遞了上去,仔仔細細的幫她擦乾淨,要不是不懂她的護膚程序,估計面霜都要幫她塗。
簡直縱容的無法無天。
言遇暖滿心甜蜜的在臉上拍拍打打,谷飛鳥在一旁看着她,半天把自己臉湊過去,跟她一起照鏡子,“你怎麼這麼白?”
言遇暖呵呵笑,“白嗎?好看吧,羨慕吧?來姐姐給你也抹點,然後你也白了!”她把手中殘留的化妝品往他臉上招呼,他躲了一下,言遇暖眯着眼睛冷哼了一聲,他就停了動作,閉上眼鏡一副準備奔赴刑場的大義凜然樣。
她在他臉上拍拍打打,塗完了一層還想來第二層,被他堅決的擋掉,溺愛也有個限度,這個還是到此爲止吧。
言遇暖平日是不怎麼化妝的,她皮膚白裡透紅,用不着遮瑕,什麼BB霜粉底全都沒必要,頂多就是刷一刷睫毛,塗兩筆脣彩。
不過今日要添一項了,因爲谷飛鳥躍躍欲試要爲她淡掃娥眉。
她淺笑着揚起臉,剪水雙瞳裡映出他的俊臉,略帶緊張。
他舉着那眉筆,一向穩健的手居然有點抖,這小小的畫筆似乎比他的狙擊槍更重,他滿心的柔情,想要在心愛人的眉上添一縷墨色,但卻惶惶然不知該從哪裡下手。
“隨便畫啊,你又不是沒畫過,上一次用油彩塗的我一臉都是呢,你都忘記了?”
他笑了起來,想起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幹過那麼幼稚的事。
眉毛最終畫的不是很成功,線條有點生硬,顏色過於集中,左右極不對稱。
谷飛鳥放下手中的筆,覺得手腕子好累,感嘆,“欠練啊,畫的太難看了,洗了吧。”
言遇暖對着鏡子瞧了瞧,撥了撥劉海,“怎麼會呢,挺好的,就這樣,以後多練就好了!”
她拿出手機對着自己的眉毛噼裡啪啦的一頓拍,心裡甜蜜的都酥了,這可是必須要留下來做紀念的!
谷飛鳥把臉湊過來,兩人嘻嘻哈哈的拍了好多張照片。
“你不會也發到網上去吧?”拍完照他問道,他現在學的乖了,出門都穿便服,所以不存在泄密的風險,不過他潛意識裡還是不喜歡私照被公之於衆。
“我傻嘛!當然自己留着看了,幹嘛發到網上去啊!被人多看一眼我都覺得好吃虧的!”言遇暖跟水清不一樣,她恨不得把這人私藏在小黑屋永不見天日纔好,怎麼可能拿出去跟大家分享。
谷飛鳥在她小小的宿舍裡掃描了一圈,這是個宿舍,不像居家過日子有許多要男人乾的活計,他找了半天也沒什麼需要他動手的地方,覺得真沒有成就感,最後還是趁言遇暖不注意把她電腦椅的螺絲擰鬆了,然後發現新大陸似的叫言遇暖過來看,當着她的面嘁哩喀喳的又給她擰緊了,換來她一句讚賞和熱吻。
日上三竿。
谷飛鳥最終決定跟言遇暖去看看她的實驗室,他想看看她學習工作的地方。同時心裡也有小盤算,他把言遇暖當成個絕世大寶貝,私心氾濫,生怕她周圍有什麼不安定因素,或者有什麼人在覬覦他的寶貝,他想摸個底。
言遇暖正好做實驗到某處,需要個壯漢勞力,再沒有比谷飛鳥更合適的了。
谷飛鳥的亮相,替言遇暖掙了許多面子。他本就英俊帥氣,又存了心要在潛在的情敵面前亮一亮肌肉,所以馬達開動,魅力發散,電力高達十萬千瓦。
那些假期還留在實驗室裡搞研究的科技宅男紛紛倒吸冷氣,從前確實有幾個對言遇暖上心的,這一對比之下,紛紛自慚形穢。
這個時代就是女人比男人彪悍的時代,當技術宅男們暗自神傷之時,技術宅女們賊心四起。
她們是言遇暖的孃家人,孃家人就有戲弄女婿的權利,所以紛紛跳出來耍了一把,當然玩笑並不過火,很斯文很剋制。
言遇暖介紹谷飛鳥,所以師姐妹們最後話題漸漸集中到一處,那就是你們那還有沒有別的帥哥,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介紹?
谷飛鳥態度和藹,笑的謙虛有禮,滿口答應他們那多得是未婚好青年,回去之後一定幫各位師姐妹多牽線搭橋。
中午谷飛鳥做東,把所有人都帶到大飯店大吃大喝了一通。飯桌上見真章,他豪邁的酒品再次俘獲了一票人心。
大家紛紛感嘆,言遇暖你真是上輩子積了德!
吃過飯剩下的時間就不多了,谷飛鳥要在晚點名前歸隊,五點之前就必須要離開。
言遇暖說回家吧,跟家裡告個別再走。
谷飛鳥笑了笑,在她面上噴了一口酒氣,“你跟我一起我就回去,我自己真不想回去。”
言遇暖推開他,叫着好臭,他壞笑着撲過來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兩口。
兩人一起回家,將軍樓前的迎春花開的正好,谷飛鳥折了幾朵綴在她發間,笑呵呵的誇讚她,“真好看。”
她羞澀的笑了,臉上飛起一抹紅暈。
家裡人都在,彭家三口也在,言遇暖進了門越發的不好意思,谷飛鳥難得回來一趟,她真不應該霸佔他這麼久,應該讓他早點回來的,老人們很想念他。
而且昨晚……
不過大家誰也沒有表現出不滿,看見他們兩個一起回來都顯得很高興。
谷飛鳥的家人跟言遇暖想的不同,他們沒覺得是言遇暖霸佔了他們一家人團聚的時間,而是覺得言遇暖把谷飛鳥帶了回來。因爲如果不是有言遇暖在,谷飛鳥恐怕是直接就走掉了的。
那些跟言遇暖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不是他們家人的團聚時間。
屋子裡熱,谷飛鳥脫了外套,穀粒兒亦步亦趨的跟着他,眼尖的發現他襯衫上掉了一個釦子,“鳥兒,釦子沒了,我幫你縫一個吧?”
谷飛鳥看着姐姐水汪汪的眼睛笑了,解了釦子就要脫衣服。
釦子剛解了一半言遇暖就衝了過來抓住他的領口,臉紅的要滴出血來,他身上那些歡好過的痕跡怎麼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讓人看!他的家人也不行!
谷飛鳥也瞬間懂了,僵着手指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按照姐姐的智商,看見他身上那些痕跡肯定是要叫嚷的。
他跟言遇暖面面相覷,尷尬不已。
他想着家裡沒有他的衣服,所以換一件也不成。
穀粒兒不解的望着他們,怎麼了呢?
言遇暖卻知道穀粒兒前陣子又給谷飛鳥做衣服了,於是就哄騙她,“姐姐你不是給鳥兒做了新衣服嗎?那把新衣服拿來給他穿吧?他脫了衣服要冷的,冷了會感冒的!”
穀粒兒很聽話的點點頭 ,忙不迭的跑回房間去拿新衣服了。
谷飛鳥一邊係扣子一邊邪惡的看着言遇暖笑,什麼話也沒說,已經讓她羞得快死了。
在家裡坐了一會,就到了必須要走的時候。
谷飛鳥身上的酒氣已經消了,但是老人仍然不放心他開車,彭博自告奮勇他把谷飛鳥送回去,再連夜開車回來,這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老人只送到大門口,把最後告別的時間應該留給言遇暖。
他們站在夕陽裡望着彼此。
她忍着哭,拼命的笑。
他摩挲着她的臉頰,輕輕把她攬進懷裡。
遇暖,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