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交呢?”一個部下問。
“不會不交的,”大鬍子很有把握的說道。“他爲了那個女人,可是千辛萬苦的回頭深入敵佔區的。哪怕他手裡有魔法戒指,這也是非常危險的行爲,雖說和送死還有一定區別,至少區別也不是很大了。這就意味着,那個叫琥珀的女人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甚至比他的生命更爲重要!”他看了看部下們的面孔。“只要我們手上有人質,他一定會屈服的。”
……
“這是城裡送來的最新邀請,要你……各個部隊目前最高指揮官去參加選拔會議。”紅衣看着請帖,邊看邊說。“正規軍的阿琪中校將選拔勇敢者組成特別部隊,去執行一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勝利歸來者將會獲得無上的榮譽……”
“我可以不參加那個會議嗎?”說到那個會議,陸五發現自己全然沒有半點動心。不止是沒有動心,甚至深覺無奈。說實話,雖然嚴格的說,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還不算很長,但是總體來說卻也覺得這個世界的人類和地球人類沒什麼太大區別,不管生理、心理方面都很相似,思維邏輯也沒什麼區別。但是昨天那個培訓會什麼的,卻讓人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人家的大腦回路和他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面對這一羣明顯已經被拋棄,正在(甚至是已經)逐漸出現生存危機的人,還大談什麼勇氣、榮譽,這不是腦子進水是什麼?而且就算真的想要靠着虛幻的“榮譽”或者“職責”來煽動人們的情緒,喚醒人們的熱情什麼的,你也不能先把那種殺戮錄像放上一次,讓人膽戰心驚然後在提選拔什麼勇士啊?
陸五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對着紅衣說了一下。
“她是貴族,貴族大都是這種類型的啦!”紅衣似乎並不驚訝。“如果我沒弄錯,那個阿琪應該是晚星家族的。”
貴族?陸五爲這個稱呼略微驚訝。前面說過,他的本地語言能力是被高手強行賦予的,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免去了學習語言的艱苦和麻煩,壞處麼,就是他必須以自己的母語(也就是漢語)的思維作爲基礎,來理解這個世界的語言。這意味着他很難理解語言文字之中蘊含的那種美。比方說,阿琪的名字叫做阿琪,就和琥珀名字叫做琥珀很類似,就是美玉的意思——當然這個世界不一定有地球上通常概念的玉,但是確實有類似的美麗石頭。
還有“貴族”這個詞,這個詞在本地語言中的概念和地球上明顯不是完全吻合,但是卻會自然而然的這麼理解。
“你不知道貴族?”紅衣現在已經習慣於對於陸五那種“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的表情了。不過,一個來自鄉下偏遠的地方的年輕人,也許在發生這場災難之前一步都不曾離開過故鄉,那麼很多東西不懂倒也是正常的(這很好理解,在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上,人類都已經進行初步宇航探索的年代,非洲不照樣生活着以漁獵爲生,一輩子沒接觸過現代科技的原始人?)。“其實只要注意一下她的全名就知道了,貴族可是有姓氏的,她的全名叫做阿琪?晚星。只有貴族會有姓氏。”
“有姓氏就是貴族了?那我也不成貴族了?”陸五一時之間搞不明白。
“哈哈……你的意思是?”紅衣那種苦相的臉居然也笑了起來。“你姓五,叫陸?”
“不,我姓陸,名字叫五。”陸五也知道他的名字有點怪,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名字都是爹媽起的啊。
這個笑話就更加好笑了,紅衣也忍不住笑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好吧,陸五……我提醒一下,那個,我們自己私下裡說說這種笑話沒關係,大家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但是這種玩笑可不要在貴族面前開,事情也許會變得相當麻煩。”
這個其中可能有涉及一些社會常識了。陸五不知道這些常識,但是又不能當面問紅衣,只能旁側敲擊的問一下,或者等有機會找琥珀細細解釋了。
不過,想到琥珀,陸五卻下意識的想起了琥珀的姓。琥珀的全名,應該叫做琥珀?虛顏纔對,當然,平時只用稱呼琥珀就夠了。
“那個,貴族不應該都是術士嗎?”
“哈哈,那是誤解。”紅衣並未察覺陸五的不對頭。話說回來,正常情況下也不會冒出“這貨莫不是個穿越者?”這種念頭。
“應該說,很多貴族都是術士,但是貴族不一定都是術士。術士血脈的隱藏和喚醒到底遵循一種什麼規律,可是至今也沒人搞明白的事。假如你搞明白了,估計你能立刻被晉升爲大學者,到天空城市之上當教授去了……所以貴族都努力的想辦法生育擁有術士天賦的子女,但是這種事情不是想要就能做到的。很多人沒有這個天賦。阿琪明顯就是這種類型。她小時候常常生活在天空世界裡……所以常常做出種種看上去比較愚蠢的行爲。但這只是他們不通世事罷了。那個阿琪中校……很快就會學會的吧。”紅衣有些嘆息的說道。“有時候並不是他們笨,他們只是不懂。”
“那個……”陸五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說句實話,他不知道紅衣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他明顯知道很多的事情,甚至有點知道得太多了。
“你想問那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紅衣說道。“其實很簡單,她只是簡單的想要進行一次篩選,把那些嚇破了膽的,只能拖後腿的貨色剔除掉。選擇出依然保有足夠勇氣的戰士,來執行她的任務。”
“她就打算這樣什麼代價都不出,然後讓人去冒險?”陸五愕然。
“她應該就是這麼認爲的。可別說她什麼代價都不出,想要在這種時節召開那個什麼培訓……卻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她只是不懂我們需要什麼。所以說貴族們……特別是年輕的貴族們,常常不通世事。”紅衣回答。“不過,碰幾次壁後,她就會懂的。”
“那麼,我可不可以不去理會她?”陸五想着這個問題。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也許培訓開會什麼的也算一種,但是優先序列可以排的很後面了。
“你要考慮到她可能爲此的報復。”紅衣倒是很容易的分析出了阿琪的心理。“她現在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蠢,而你這種做法並不會讓她明白自己的錯,只會讓她憤怒。她會報復的,她確實也有報復的能力。而且,一旦其他人沒有響應……所有的怒火都會傾瀉到你一個人的頭上。這樣的話,我們所有人可能一起倒黴。”
雖然那邊提供的食物很有限,而且除了食物什麼都沒有。但是有總比一無所有要好上很多。
總之就要是去哄哄這位不通世事的貴族小姐……好吧,其實站在地球人的立場上,至少這種事情不會讓人覺得無法接受。太多的人曾經爲了上司一時拍腦瓜的決策而費神費力了。
距離去開那個什麼倒黴的會議還有一段時間,這讓陸五能抽空去見了一下琥珀。
琥珀的神情要比開始的時候好上太多了。可以猜測,雖然她現在還沒能和自己的肉身建立那種關聯,但是起碼卻已經有了一點點的眉目。當然了,哪怕已經不再算得上“惶恐”,但是“不安”卻依然牢牢的纏繞在她的眉宇之間。
她已經做出了一個大膽,但是卻是目前唯一能說得通的猜測:有人控制了她的身體,想要讓她回去。雖然還不能理解這麼做的動機,但是其中的惡意卻已經昭然若揭——如果琥珀就這麼回去的話,那很可能要面臨極大的危險。
雖然琥珀是一個第一律術士,稀少而強大。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一方面她的自身力量削弱到極致,另外一方面肉身又在對方的控制之下……就算是第一律的術士恐怕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之所以說是束手就擒,主要是因爲對方明顯不想殺她,至少是不想直接殺了她。否則的話,直接摧毀她的肉身就萬事大吉了。
可是這種情況下,琥珀卻什麼也做不了,或者說,她什麼都不敢做。她現在之所以安全,主要是因爲時間和距離的問題。前面說過,由於不同世界的時間流速存在差異(對陸五來說很神奇,但對於這個世界的術士而言,這早就是常識了),所以那個陰謀者肯定,也必須要耐心的等上很長時間。
但是一旦琥珀的行蹤曝光,當那個暗藏的敵人知道琥珀已經回到這個世界,那麼情況就會截然不同。
琥珀把自己現在的猜測告訴了陸五。這是她目前唯一做出的結論。接下去,她會想辦法確認自己肉身的情況和位置,但是這只是一種嘗試,不一定能成功。
“那個,琥珀,你不能找到一個可靠的人嗎?”陸五試探着問了一句。“你所在的學院裡,應該有官員什麼的吧?”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一個人可以這麼做,有這麼大的權力,甚至可以偷偷對我做什麼……他就有很大的可能是學院的官員。”琥珀看上去很不安。“我不知道找誰安全……”
“那麼,院長呢?”雖然陸五不明白朮士們的學院制度,但是學院什麼的,應該有一個最高的院長才對。感覺上院長應該是很大的官纔對——如果說這一切是院長策劃的,那未免也太誇張了。
“我們的院長不是普通人,她名列執政官議會之中,並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
陸五一進會議室就後悔了。
和昨天需要三個教師來開展培訓的情況完全不同,今天來的人湊一個教室估計都勉強。想來昨天的培訓什麼的,大家其實還吃不準到底要發生什麼。但是既然昨天阿琪中校就交代出底牌,那麼今天不止一個人做出了正確反應:那就是不鳥她。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在意那些分配給難民的可憐食品的。而從職權方面來看,這個女人完全沒有權力對他們做什麼。
別說沒來的了,就連來的那些,都是一臉懊喪。
不過阿琪中校進來的時候卻顯得意氣飛揚。也許是來的人要比她預想的多吧。總之,她準備了一大堆地圖,貼了半面牆。很明顯,在來這個會場之前,她已經冥思苦想的構思了一系列具體實施步驟。其實她這麼認真,本來哪怕不引起大家的贊同,至少也會贏得人們對她個人的認同。甚至哪怕是抱着憐香惜玉的心態也不應該唱什麼反調,可惜的是所有與會者都深知生命的可貴,對她的努力哪怕不是言辭上給予反對,也是神情上表達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