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脫離了力場結界的範圍,並且藏身在黑暗裡,琥珀也情不自禁的被光頭這一聲大喊弄的全身一震。
被認出來了?但是,她卻發現自己完全不記得對方。不,別說記憶了,就連這種特殊的,瞬間開啓結界的能力,她都不曾有半點印象。
當然,這並不是不可理解的,你認識別人和別人認識你是兩碼事。琥珀是一個很少見的第一律術士,所以如果說有人聽說過她,甚至對她進行一些間接的瞭解,那是很正常的。而且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那個用某種不知名的辦法控制了琥珀的身體,明顯打算對她不利的神秘勢力。這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多個人。
“你認識我?!”琥珀問道。當然,說話之後她立刻轉移了位置,免得遭到對方的攻擊。表面上看她佔據了壓倒性優勢,但實際上她很清楚敵強我弱。暫時不說魔力方面,她現在的狀態在術士的戰鬥中非常吃虧,因爲光頭可能捱上三五下都不會倒下,而她,哪怕在較遠的位置被正面命中一下,估計就徹底喪失戰力了。
特別是第七律魔法,正常情況下這是所有魔法中最弱的那一律,本來隻影響人類精神,正常情況下只起干擾、混淆敵人作用的魔法,現在卻能對她產生直接的殺傷效果。
這就是真正的術士和邪魅的區別,後者怎麼說也是類似於機器一樣的存在,就算套上一個智能外掛,也天然在力量和力量的使用兩方面都存在缺陷。當然,對於邪魅而言,那是無所謂的——它本來就是以太之海中專用的戰鬥工具。只要在以太之海里,它就是無敵的,沒有任何術士有機會能打贏它。
“哈哈……”光頭獰笑了一下,他的神情已經瞬間發生了改變,如果說剛纔他還覺得這是對方的陷阱圈套,因而處於一種憤怒狀態,那麼至少他的怒氣已經被壓下去,神情變得極爲慎重。“當然不認識,但是這並不妨礙我認出你!”
“……”琥珀沉默着,稍微轉移了一下位置,免得遭到對方的突襲。要說這種極短時間內展開結界的能力確實很強。怎麼說呢,只要光頭全神貫注,那麼除非擁有壓倒性優勢的力量將其正面擊潰,否則根本沒有機會贏。若非有那麼幾個好用的炮灰來牽制住光頭,琥珀這一戰幾乎沒什麼機會。
當然了,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事情,如此好用而強大的能力肯定要在某個方面要付出代價。不過這個缺點肯定是一個值得讓光頭竭力守護的秘密,琥珀並沒有信心能在短時間內試探出來。
“很吃驚我認出了你嗎?不過,其實這也很容易猜到的吧。像你這樣,年輕的女性高階術士可不多見哦。而且,不管是誰,看到你居然能夠操縱這些生物……應該馬上就會回過神來吧?”
“你說什麼?”琥珀問了一句。凱查哥亞特的士兵之所以不攻擊她是因爲剛纔已經打夠了——前面說過,面對連真實身體都沒有的琥珀,就算是無堅不摧的高周波武器也沒意義。凱查哥亞特的士兵智商不怎麼高,但是怎麼說也比普通哺乳動物要高那麼一個檔次。面對着一個壓根碰不着的幻影,就算是哺乳動物也會在短暫的嘗試之後就放棄了無意義的攻擊。
但是光頭不知道這個,他根據自己的常識,得出了一個不同的結論。
這幾個凱查哥亞特的士兵,已經被琥珀用某種魔法控制住了。這完美的解釋了它們爲什麼在這裡,爲什麼如此悍不畏死,還有爲什麼可以對琥珀和陸五視而不見,卻對他進行執拗得宛如瘋狂凱查哥亞特一樣的攻擊。
“魔獸使者……是你,對吧?!”
“這個……魔獸使者是什麼意思?一個人的名字?”陸五覺得這個名字真心奇怪。
“稱號,搭檔,這應該是一個稱號,”高手說道。“術士們的稱號並不是隨意產生,而是和他們取得的成績息息相關的,比方說,魔獸使者這個稱號,從字面上就能聽得出來,這是一個在第五律魔法方面有着非同一般高超造詣的強大術士。她要麼在魔法力量方面強大得讓人絕望,要麼在魔法具體操作技巧方面有着驚人的建樹,當然還有最後一種可能,那就是她發展了一系列嶄新的魔法應用。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高。幾千年的發展,魔法的潛力已經被充分壓榨出來了。”
陸五立刻明白過來,光頭認錯人了。別的不說,琥珀控制動物的能力可遠比不上還在廢墟之外候命的白灰。琥珀自己在地球上的時候,也親口承認自己這方面不太行。
“你果然……也有這方面的野心!”光頭哼哼笑着。而陸五能夠在肉眼可見的範圍內,清楚的觀察到那藍色的結界範圍擴大了。說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擁有瞬間開啓能力的影響,光頭的結界哪怕此刻也不算大,至少要比邪魅曾經佈下的幻術結界小得多了。“怎麼,想要更強大的力量?啊,當然,這是人之常情。有什麼人能拒絕這樣一個誘惑?”
在浮空要塞的廢墟外圍,兩個在車上的人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不妙了。
先是通訊遭到明顯的干擾,出現無數的雜音。現在干擾倒是沒了,卻陷入了徹底的沉默。
不管怎麼呼叫,都沒有任何反應。
其實幹擾什麼的還能理解,司機自己怎麼說也是一路逃出來的,倒也見識過這種情況。事實上,之前大潰敗的時候(凱查哥亞特還是冥月陣營的時候),每一次進攻都會出現這種大規模干擾:這倒是很容易理解,任何清晰,擾亂敵人的通訊都是一件大事。哪怕術士們進行正規交戰的時候,出現類似的情況也很正常。不過干擾可以理解,沉默就沒辦法解釋了。
“已經……很長時間了呢!”司機嘀咕了一聲。廢墟太過於龐大,所以此刻他們開車雖然只繞上一圈,但是兩個人心裡都很焦急。沒有比未知更令人惶恐的了。當凱查哥亞特的士兵突然出現的時候,一羣人實際上是完全分開的,所以要說他們在這個廢墟里面被凱查哥亞特的士兵逐個擊破並殺死,至少在理論上沒什麼問題。
截至目前爲止,還沒有出現過高階術士被凱查哥亞特的士兵殺死的記錄。就算有,也是大規模戰鬥中,亦或者是被壓倒性優勢的敵人包圍之類的情況。根據已知的記錄,人們很容易得出這樣的結論,至少是在數量較小的戰鬥中,高階術士是有着絕對優勢的。但是這並不是是說凱查哥亞特的士兵就毫無還手之力。
“夠長了!”白灰焦躁的說道。“裡面的人該不會……”他沒說出“都死了”這個詞,但是這並不影響同伴理解這個概念。
其實他們現在的情況相對來說應該比較安全,敵人的速度應該追不上車子的最高速度,但是,如果光頭那樣強大的術士都被輕易殺死了,那麼沒什麼不可能的。
光頭的實力,可是已經到了有希望去爭取一個稱號的地步了。
“我們要靠近一點嗎?”司機問道。爲了防止凱查哥亞特的士兵突襲,他現在雖然是繞着廢墟打圈,卻也留下了足夠的距離。
“再等一下,”白灰咬了咬牙,雖然理性告訴他,也許此時下令掉頭離開會是最佳選擇。但是在沒有確定阿琪和光頭的死亡之前,他做出這種舉動是很不明智的:一旦前者不死,會讓他積累的信用一下子清空,後者不死的話……情況就會更加糟糕。
沒有人喜歡自己的同伴在自己面臨危機的時候第一個掉頭逃走——更別說還帶着唯一的代步工具。
“再繞上一圈,”白灰又想了想。“他們應該沒事……”
肯定發生了什麼……應該是爆發戰鬥了。干擾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幾個同伴(特別是光頭)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失去聯絡。
不過,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雖然白灰自己利用天空之眼觀察着四周十個視距之內的一切事物,但是卻甚至有這樣一種感覺,那就是在更高處,有一雙眼睛在更大的範圍內觀察着己方的一舉一動。
特別是這羣凱查哥亞特的士兵突然出現。要麼就是真的瞎貓碰到死耗子,要麼就是人家早就準備好的關鍵一擊。說句實話,這個時間點真的太巧了。要是稍微早上那麼一點點,整個小隊就有機會能上車撤退。
“這是不是算計好的?”司機突然說道。“凱查哥亞特的士兵怎麼出現的這麼湊巧?好像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不可能的啦,如果真的在掌握之中,過來的就不會是這麼區區十來個了。”白灰振作精神,解釋道。“會有幾百個,四面八方把我們包圍起來……除非,”他輕聲說道,但是卻立刻被自己腦海裡剛剛冒出來的念頭刺激得打了個寒噤。
“……這是一個陰謀?”可是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陰謀呢?難道是爲了將某些特殊的情報送出去?這不可能!他告訴自己。光頭是高階術士,而且是高階術士中很強的那一種,他怎麼可能是一個間諜呢?而且凱查哥亞特和冥月打得熱火朝天也不可能是僞裝——高層再無能,也不至於搞錯這種事情。
其他人遇到凱查哥亞特的士兵恐怕有危險,但是光頭一定沒問題。也許裡面有什麼還在運行的裝置隔斷了通訊。如此想來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座浮空要塞曾經是總督的座駕。
……
光頭擡起手,用裸露的手背隔開琥珀的一擊。這一擊原本的目標是他衣服。五指從他手背上劃過,纖纖手指在魔法的加持之下並不比鋼鐵鑄造的利爪差勁,雖然光頭同樣在用魔法防禦,手上照樣鮮血飛濺,深可及骨。光頭的這隻手是不能用了。除此之外,他永遠要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控制自己的傷口,免得它成爲敵人攻擊的弱點。
但是,光頭的目標也達到了。這一次是他刻意露出破綻,終於成功吸引到了敵人。或者說,這是遲早的事情。因爲他清楚的瞭解敵人的真正實力,而敵人明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