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昨天感冒,身體不適,沒辦法碼字。
也許是感受到了戰場的氣息,此時空氣中一絲風都沒有。夜色和濃霧結合在一起,建築如同一個罩子一樣,把周圍一小圈全部罩住。
只要是感光的視力,幾乎都在這樣的人造濃霧面前無效。不管你到底是針對可見光還是針對紅外線都沒用。哪怕外骨骼裝甲自帶照明燈也一樣。
一片混亂中,格魯馬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他這件長袍,要說穿在身上顯示身份,那自然是很不錯的。但是如果說運動,它顯然沒有在本地常見的類軍裝或者類勞動服的衣服好使。不止一次的,長袍邊緣勾住了什麼東西。不過這種情況下格魯馬斯也只能用力撕扯開。
四周的嘈雜聲已經遠去了,等到他定下神來,一邊喘氣一邊思考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跑到邊上一棟建築物裡面。
這已經是最好的地方了吧!因爲前面說過,尼斯城這個地方,已經被格魯馬斯封鎖了。所以城裡居住的只有他的手下和一些軍方機構,完全沒有平民。因爲這個緣故,所以裡面的建築物,特別是普通的住宅,此時絕大部分都空着的。
現在這座建築裡,就只有格魯馬斯一個人。
在天黑之前,他還擁有一整支軍隊,牢牢的控制着尼斯城。但是到了此時,也就是第二天的黎明前夕,他卻只剩下獨自一個人。而且是藏在城市的一個不起眼角落裡,在驚恐和不安中等待着自己的命運。
此時此刻,他纔有閒暇考慮這個問題。陸五怎麼可能知道地道出口?誰告訴他的?
也許陸五可以派遣(或者是收買)幾個間諜,把倉庫裡電磁炮塔給廢了,因爲這一步釜底抽薪的安排確實出乎格魯馬斯預料之外。對此他毫無防範,讓對方得手也是正常的。只能說陸五棋高一着,而格魯馬斯百密一疏。
但是要說陸五能把這條地道的情況都摸透……那就幾乎不可能的了。雖然格魯馬斯沒有對地道上很大的心,但是至少也懂得這個秘密不能外漏。地道是格魯馬斯最可靠的手下做的,最重要的是相關人員都已經送回沙地去了。也就是說,除非陸五收買了格魯馬斯身邊最親信那少數心腹中的一個或多個,否則不可能連地道出口都知道。
有人背叛了我嗎?我最親信的部下背叛了……這就是一切失敗的根源?
是誰呢?
格魯馬斯當然不知道陸五身邊跟着一個名字叫做“高手”,無法形容的存在。更不知道高手的感覺和人類的感官可以說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正如前面所說的,對人類來說可以阻擋一切視線的大地,在高手的感官裡面,卻根本不存在障礙。只要沒有超出它的感知範圍,地下通道朝着哪邊延伸,那是一清二楚的事情。
不過他馬上就發現自己麼太多的時間細細考慮了,因爲外面已經響起了鋼鐵巨人沉重的腳步踩地的聲音,再加上金屬關節特有的摩擦聲。所有主戰型的外骨骼裝甲都沒辦法做到靜悄悄的行動,當然它們也無需靜悄悄行動。
格魯馬斯急速向上,朝着樓上跑去。他從來沒想過死,但是卻也知道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情況下,他有可能就莫名其妙的死在某個無名小卒的手上。
早知道就給自己留一個魔力戒指備用了。
出乎意料之外,這棟建築居然共有四層。他一口氣衝到了第四樓,也就是天台的位置。現在,他能做的也只有希望那個追擊過來的敵人(從腳步聲聽應該只有一個)不會細細搜索這棟房子的每一層。
在這種極度的緊張和恐懼之中,他突然有一種想向着冥冥中的某個存在祈禱的衝動。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和城外的那些賤民一樣,在渴望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的庇佑。
居然……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可惡!只要我熬過眼下的困局,我發誓,陸五,你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他的心中想象着陸五在自己絕望掙扎,或者說卑躬屈膝痛哭流涕的向他祈求寬恕。而他,將用最甜蜜的口吻許下最大痛苦的承諾,然後把這個讓他蒙受了羞恥和失敗的賤民用各種可能和不可能的手段炮製……
“格魯馬斯!”一個電子喇叭的聲音冰冷無情的響起,打斷了格魯馬斯的狂想,甚至讓他全身的顫抖都瞬間停頓了下來。
他轉過頭,看到那個從樓梯口走出來的鋼鐵巨人。
“陸五!”他瞬間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什麼。雖然因爲隔着一個喇叭,但是他能夠從陸五的聲音裡聽見深沉的憤怒。
“沒想到吧?”陸五說道。此刻已經不是宴會之上。格魯馬斯只有獨自一個人,既沒有堅固的外骨骼也沒有可以賦予人體不可思議之力的魔力戒指,而他卻兩者兼備。這不是一場戰鬥,只是這一幕的最後一刻。水到渠成,再無阻礙。
“等等,搭檔。”外骨骼裝甲裡面,高手突然說道。
“怎麼?”陸五有點疑惑的反問。
“嘖嘖,搭檔,這一次你幹得確實不錯,但是現在表現完全不合格啊。”高手嘖嘖的說着。“一點也沒有大BOSS出場應該具有的架勢。交給我吧,讓我告訴你,到底怎麼做纔對。”
陸五完全搞不明白高手是什麼意思。
“總之你不要說話,喇叭給我控制一下。”
格魯馬斯慢慢的向後退去,一直後背靠在牆壁上位置。隔着全封閉的頭盔,他看不見陸五的神情,但是從鋼鐵巨人那種堅定的步伐裡,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這次失敗不知日後會導致什麼結果,但是如果他死在這裡,那麼就沒有日後。
和很多人一樣,他不能面對自己的失敗和死亡。事實上,人類大部分都是如此的。他們依靠打破規矩來取得優勢,在佔據優勢的時刻得意於自己的非凡,嘲笑旁人的循規蹈矩,到了要付出代價的時刻,又不能面對自己親手釀成的苦酒。
就像地球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類似:白起屠殺了四十萬趙國降軍,整個秦國都把這件事情當做可供誇耀的赫赫武功和無上光榮。等到項羽依樣畫葫蘆殺掉二十萬秦降軍的時候,秦人卻沒有辦法接受,對項羽恨之入骨。
如果格魯馬斯從一開始就把這件事情定義爲正常意義上的,對浮空要塞的爭奪,那麼他就不可能面對這樣的結局。甚至因爲同陣營的緣故,最終可能只是打打擦邊球,武力摩擦也許有,這樣大規模的正面衝突不可能發生。
但是格魯馬斯從一開始就將這件事提高到生死存亡的位置。打個比方的話,他不只是想要錢,而是想要命。這個思路可以說很正確,對方死了,身上的錢還不是任由勝利者搜刮?但是反過來說,既然一開始就將其定義爲生死賭局,那麼自然要接受這場賭博失敗的下場。
格魯馬斯顯然不能坦然面對失敗的結局。
“等……等……等等……你不能殺我!”他掙扎的說道。
“爲什麼?”
喇叭裡的聲音,三分輕蔑,三分好奇。在過於緊張的情況下,沒人在意聲音裡有小小的不同。
“我是沙地總督的繼承人!”他大聲的說道。起碼也是候選人之一。他心裡補充。不過這一點就不必說出來了。“而且你只是區區女妖之門一個軍團長!你知道你殺了我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看不出有什麼後果。”喇叭說道。“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很清楚,沙地總督再強,也管不到女妖之門這裡來!”他向前邁了一步。
“我的母親!”格魯馬斯用充滿恐懼和怨毒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外骨骼裝甲。“是一位高階術士!”他報出一個陸五從未聽過的名字。“你以爲我死在這裡,我的家族……我的母親會無動於衷嗎?別以爲你所做的事情沒有第三人看見。”他鼓足了勇氣。“只要我的家族……追查,他們就一定能得到真相。魔法的奧妙是你無法理解的。”
他恨恨的看着陸五,可惜他生來不曾得到過輝月的眷顧,否則可能的話,他一定會用自己的魔法將面前的機器,連人帶鋼鐵給捏成一團餅餅。
但是他並不是術士,他沒有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所以他的一切惡念和怨毒,都只能存在於自己的腦海裡而非現實之中。面對着前方的鋼鐵巨人,身後的牆壁,還有兩側的護欄(下面就是足以摔死人的四樓高度),他脆弱得無以復加。
“哈哈……”喇叭裡的聲音完全是嘲諷。“弄得你好像沒有出動術士一樣!怎麼,我是不是應該說一聲‘格魯馬斯大人,我好怕啊,千萬不要讓你家族的術士過來’!至於真相……哈,最後由我動手或者其他人動手,有什麼區別嗎?你們家族就不把我當做主謀了?”
雖然說中階術士就號稱能獨自匹敵一個軍團。但是這終究是“號稱”。確實,他們有可能做到一人擊敗一個軍團(這有足夠多的例子),但是也有可能戰鬥剛爆發就直接死在一發流彈或者狙擊的子彈之下(這也有足夠多的例子)。比方說現在,尤塔倒也罷了,格魯馬斯並不覺得留在那個臨時要塞裡的中年術士能夠逃過一劫。
“你沒資格殺我!”格魯馬斯在驚慌失措之中再一次喊起來。“你憑什麼殺我?你又不是軍法官!”
“軍法官?!”鋼鐵巨人的腳步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