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魔力殘痕算什麼?!
朱華深吸一口氣。過去的她也許會覺得這種力量已經強大到沒邊了。僅僅殘痕就能讓人有窒息感。不,如果是過去的自己的話,估計不止是“有窒息感”吧,而是應該實實在在的感覺到窒息。
但是現在,她已經從至高之星那裡見識到何爲真正的力量。在這裡是別人刻意留下的魔力殘痕讓她有幾分窒息感。但是至高之星那一次,完全是不經意殘留下來的魔力殘痕,卻濃烈得宛如實質,讓人整個腸胃都痙攣起來,噁心到想吐。
可以想象,普通的術士和至高之星交手,根本就沒辦法打。也許會連普通人都不如。
感謝“吞噬”的效果。她的力量大幅度的提升了。目前還無法精確的測試到底提高了多少,但是絕對比過去的自己強大上很多。但是……這種程度的力量,在高階術士之中還是不夠看的。一定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從“廢物”提升到“末流”吧。
“你這麼特意過來找我,不是爲了來炫耀的吧!”朱華終於壓制住自己心頭的衝動,至少讓自己表面上淡然處之。但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拳頭握的那麼緊,以至於指甲深深陷入肉當中。
如果她可以吼叫,那麼她大概會直接吼出一聲“你這種程度也沒什麼了不起”這樣的話來吧。是的,她確實有資格這麼說。因爲她知道自己的天賦是如何出色——哪怕不比對方強,至少也不會比對方弱。但是她從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這除了招致嘲笑之外沒有其他的用處,因爲現在的她確實很弱小。
“炫耀?啊!我在炫耀嗎?”女術士微微一笑,就算是那雙惡毒的眼睛也變得柔順了不少。“我只是說一個實話啊!好吧,同學許久不見,不必用這種想吃人的眼神看着我吧。”她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阿爾沙有些驚訝的看着對面的那個女人(應該是個潛入輝月那邊的遊騎兵)伸出手,而他的這位新上司同樣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方形的寶石,四面等邊棱角對稱,表面寬大,底部有交錯的V形槽。淡淡的光華籠罩在寶石之上,那不是反光,而是它自身在發光。熠熠光彩,美麗的光輝和棱角分明的獨特造型使它華貴奪目,凝聚着璀璨和晶瑩。這是一顆能夠讓女人目不轉睛的石頭,哪怕男人也很難從它上面收回目光。
哪怕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寶石也是極其珍稀罕見的。然而他的新上司將石頭放在對方的手上,沒有半點遲疑。
“這個就是……”那個女遊騎兵盯着寶石,半響沒動。
“沒錯,稀世之寶哦。”他的女上司解釋道。“蘊含着第一律的魔力……想要製造出這種程度的東西,材料暫且不論,本身就會以永久的降低自己力量爲代價的。”
“怎麼會有冥月術士做這種事情?”遊騎兵的臉上有幾分訝異。還是第一律術士?
“正常情況下當然不會,”女上司倒是直接給出瞭解釋。“但是,如果是衰老臨死的狀態……事情就要另外說了。說服他做這麼一件事情不算太難。”她笑了一下。“很古老的寶物了,在那個年代,還沒有‘吞噬’呢。”
“把它交給我……交給一個遊騎兵……不怕出事嗎?”
“正是因爲你是個遊騎兵,所以纔不怕的啊!”女上司的神情卻絲毫不見緊張,相反一笑置之。“你明白你的任務是什麼……你根本不知道爲了確定你就是合適人員,後面的人付出了多少代價。但是我們在命運長河之中找到了輝月這一次計劃的漏洞。至高之星大概也猜不到我們能夠看穿她的把戲吧。”
“至高之星?”
“嗯,她現在裝模作樣的在後方圈了一大塊地,宣佈要進行相關實驗。整個區域都被嚴密的封鎖起來,除了手持她的手令,否則任何人都不得不出入。除此之外她還動員了很大的力量,據說有上百萬的術士。她倒是演了一場好戲,卻不知道我們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戲。所以現在我們在陪她演戲……假裝對她圈出來的那塊地很有興趣,還特別組織一羣密探想法設法的進入她圈好的地區呢。”
她笑起來,用一種充滿自豪的口吻說道。“但是這一次,我們找到了關鍵所在了。這要多虧你,你得到的情報很重要,正是和情報進行對照之後,我們才徹底搞明白了至高之星到底在幹什麼。”
“還記得課堂上老師的格言嗎。人生就像爬山,沒有人能永遠向上,也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而且在道路上還存在着各種各樣的危險,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腳下踩到一塊不起眼的小石頭會讓你高高的山峰上一路滾下來,跌落黑暗的深淵。也許我應該恭喜一下你,因爲現在的你似乎找到了一條比較安穩的路。”她走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身體。“如果你能成功的話,你會……”
這個示好的動作沒有得到半點回應,朱華冷哼了一聲,連句告辭都沒有就轉身離開了。她的腳步沒有半點停留,只是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個……”阿爾沙走過來,他還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說那塊石頭吧?那是塊非同一般的寶物,遠比它外表看起來的更有價值。它可是第一律魔力的結晶。即使在整個漫長的歷史上,這樣的東西也是非常罕有的。只有第一律術士能做出那樣的東西,代價就是大幅度的削減自身的魔力水平。願意付出這種犧牲的術士,只能說可遇不可求啊。”
“這……這樣的寶物……用來幹什麼的?”
“這個就比較複雜了,按照一種比較簡單的說法,它擁有時空傳送的能力……把一個人,也許更多的東西,嘭的一下,不通過以太之海,而是直接傳送進另外一個世界。不必驚訝,那畢竟是第一律術士的力量,那些術士們可是近乎無所不能的。”
“這樣的寶物……爲什麼要給那個遊騎兵?”
“啊,只是暫時而已。當然不是讓她去什麼異世界,至少眼前不是。它的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它能夠記錄時空座標。”
“可是……”
“你是想問爲什麼給她?哈,這個麼,當然這是完成她任務所必須的工具……你可不要誤會。”女術士冷冷的說道。“別看我這個樣子,其實我蠻喜歡她的。以前的時候,我曾經以爲所謂的廢物就是沒有價值,沒有必要存在的人。但是現在我知道我錯了。任何人,哪怕是她那樣的弱者也是有着獨特的價值的。別看她作爲一個高階術士名不副實,雖然‘高階術士’是一個並不那麼精確的稱呼,但是她那樣的存在簡直是丟了‘高階術士’這個稱號的臉。但是現在看起來,作爲一個遊騎兵她還是乾得很不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聽到了關鍵情報,完成複雜而危險的任務。過去我看不起炮灰,但是現在我懂了,哪怕是炮灰,也有炮灰的價值。其實想想也知道,如果沒有炮灰可用的話,會讓人十分傷腦筋的。所以呢,我現在已經完全接受了‘廢物利用’這個觀點。就像你一樣。”
“我?”阿爾沙一時沒能回過神來。
“是啊,因爲至少你還能當一個合格的嚮導,而且不必擔心你泄密。這不就是你的價值了嗎?無視這種價值的話,那隻能說是被傲慢遮掩住了眼睛。”
她伸出手,然後輕輕用手做了一個“虛空一捏”的手勢。
如果有在場的第三個人的話,大概會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冷氣吧。空氣中彷彿有一個無形的鐵壁,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強行將胖子的身體整個擠壓成一團。就如榨汁機一樣,無數液體從縫隙中噴灑出來,塗了一地。等到一切結束,剩下的這團碎肉、骨骼、衣服還有其他一些東西混雜在一起的東西根本就無從辨認它曾經是什麼了。只有滿地的血腥說明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慘案。
只要再過三兩天,就連這血腥也會淡化。一切都會消失,再也無人記憶。女妖之門這裡的那些近乎妖怪一樣的植物會用最快的速度覆蓋這個區域,後人哪怕知道這個位置,估計也找不到什麼東西了。
“輔助不力,導致上司戰死沙場,其罪一。”女術士淡淡的說道。“臨危受命卻又輕開戰端,戰況不利又棄衆逃亡,導致損兵折將,喪師失衆,其罪二。欺瞞上官,推諉過錯,其罪三。這三條罪,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她攤了攤手。“我可不要一對一都打不過輝月的廢物。”
她邁着輕鬆的步伐離開。在她離開之後不久,邊上的一塊石頭邊上突然動了一下,接着出現了朱華的身影。
她剛纔並沒有走遠,只是裝出走開的樣子,卻找了個機會回頭過來。雖然身上沒有攜帶遊騎兵的專門裝備,但是她畢竟受過各種斥候的訓練。一方面對方完全沒有提防,另外一方面有着地形和夜色,還有滿地魔法殘痕的掩護,她在一邊偷偷的看到了所有的一切。當然了,也聽見了雙方說的話。
“炮灰……”她輕聲的重複了一次對方的剛纔使用的那個詞。黑色的眼眸裡有着難以形容的怒火。“炮灰!”
她所期待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現在可以理解爲什麼之前她會接到那道命令了——因爲整個事情在冥月高層那邊似乎已經定下基調了。可是她明明已經做了那麼多……如果沒有她及時傳遞回去的情報,她很確定,冥月高層絕不可能如此輕鬆的看破至高之星的戲法。爲什麼會有這樣一個結果!
不,也許沒那麼複雜。其實歸根結底,一個遊騎兵,一個低階術士(或者是一個弱小得過分的高階術士)並不會被高層放在眼裡,記在心上。就算有相關的功績,但是功績也也要看時候的。同樣一場小戰的勝利,在全線潰敗的時候和全線勝利的時候,意義完全不同。前者能夠讓你一瞬間成爲英雄,後者也許只是捷報文件上面一個小小數字的改動。
她太過於着急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太早了!如果等到上面心急如焚的時候再提供情報,情況就和現在截然不同了。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幸好不是不可挽回的。
那些蠢貨……等着後悔吧!她暗自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