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一位也不是遊騎兵中混出頭的類型——她目前還只是遊騎兵中士兵的檔次,連下級軍官的身份都還沒得到。
而且,在抵達這裡之前,他已經知道對方是被騙過來的。也就是說在沒有得到事先說明的情況下啓動了寶石的力量,直接跨越兩個世界而來。這是非常危險的舉動。哪怕是強大的第一律術士,也必須將自身靈肉分離,精神體化,如此才能得到適應各種不同環境的能力。如果是肉身穿越,哪怕是確認異域的環境能夠供人類生存,穿越也會有很大的機率會直接死掉。
說白了就是一個被騙過來的探路炮灰——沒人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期待。死掉也不值得可惜,意外活下來會被視爲意料之外的收穫。
雖然王大勇(在地球上他就只能叫這個名字了)並不是很強大的術士,但是他自我感覺自己的身份還是遠在朱華之上的。他雖然不是第一律術士,但是爲了這次行動可是經歷過專門訓練,掌握了諸多前人終結的經驗和知識,並且對於未來環境有着足夠的心理和物質準備之後纔過來了。此外因爲還有“炮灰”前期收集的部分情報。所以說同樣是被派來執行這個危險的任務,他卻不是炮灰的檔次。
確切的說法來說,他纔是真正的斥候。是爲了全面的偵查、評估這個異世界,爲下一步更多的後援到來提供基礎。
換句話說,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炮灰”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鋪路的。理由也是現成的,他纔是真正的專家,從他這裡拿出去的東西纔是可以被作爲參考依據的資料(更別說只有他才攜帶了各種相關儀器,能夠得到真正精確的數據)。
當然了,估計炮灰不會樂意。但她就算反對也沒用,因爲她既無經驗,也無儀器能夠提供相關具體精確數據。她最多隻能提供一些“空氣可供人類正常呼吸”,“重力不影響人類正常活動”這樣檔次的資料,而他能夠精確的說明空氣的成分,重力的具體比例。傻瓜也能猜的出來,當這樣兩份可供對比的資料擺在那些決策者的案頭的時候,一份只是最粗糙的基本說明,另外一份則是精緻的列舉各種細節,粗糙的那一份顯然不會有人拿起來看,當然也不會有人認爲她在這種偵查行動中有多大的功勞。
“世界這麼大,我到哪裡去找。”朱華攤了攤手,強行壓抑下直接幹掉這個傢伙的念頭。她可以確定,王大勇絕對不是什麼掌握着高超的力量或者技巧的強者。
“果然只是探路的廢物……”她清楚的聽見對方發出的嘀咕聲。對方顯然不知道她是一個高階術士,掌握着第四律魔力,能夠很容易的用魔力強化五感,否則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會讓這種話從嘴裡出來。
原來……真的是想要我的命啊!朱華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這是看不起我的智商,想要赤裸裸的釣魚嗎?
“你學會了本地語言了嗎?”王大勇問道。哪怕白癡也看出來,這位作爲炮灰的遊騎兵在這裡混得不錯——至少是在這個異世界活了下來。對於一個真正的斥候來說這顯然是絕對不夠的,但是對於一個炮灰來說還能奢望什麼呢?真正的進一步的細節工作,還是需要專業人士出手的。
看着那個女人微笑之中夾雜冷漠的表情,他突然萌生出一股衝動。這麼一個弱小的遊騎兵,在沒有裝備的情況下,似乎不是什麼很難對付的類型呢。如果能夠……不過下一瞬間,他立刻把這個錯誤的念頭從腦海裡趕走。
現在的情況就是,雖然“吞噬”已經傳播得路人皆知,然而一切都在高層的控制之下。那些野心勃勃,被慾望矇蔽了理智的蠢貨根本根本就沒有多少造成破壞的機會。那些執法者,追殺起叛徒和罪犯來,個個都不是一般的勁頭十足。最初幾乎要席捲一切暗流,在這樣的鐵腕鎮壓之下被粉碎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雖然死的人比過去多了,但是之前術士死了也就死了,現在死掉的人卻可以將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加強別人——對整個陣營的角度來說,實力也許比之前更強大了不少呢。
剩下來的人,就算最蠢的和最狂妄的,也對規則有一份敬畏之心。殺死這個女人也許容易,但是事後收場就麻煩了。再說了,此刻他重任在身,身在異界,這個女人在這種情況下是很有用的輔助。就算真的想要動手,也得把她的利用價值全部榨出來之後才行。
“學了一點,”朱華從身上摸出魔力戒指示意了一下。說實話這東西對於她沒有使用價值,但是不得不說,也許是一個很好的僞裝道具。看起來她不得不和一個討厭的傢伙相處那麼一段時間了。“和土著的日常交流沒問題,但是說話速度還是較慢。”
說完話,她的目光再次轉向手中已經黯淡的寶石。這確實是一件珍貴的寶物,以現在的標準來看,只要一兩天的工夫,就能送一個人過來嗎?
這確實是一件珍貴的寶物,只需要很短時間的充能,就能將一個人安然無恙的送到異界去。當然了,有一個小小的前提,那就是這個異界是容許人類這種生命存在的。它只是負責送過去,之前和之後都概不負責。
女術士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在手裡把玩着手中的寶物。這是第一律魔力的造物,必須要說第一律的魔力真的太神奇了,不得不說,如果不是第一律術士數量太過於稀少的話,那麼也許術士們能夠真正意義上的徹底控制整個世界,不,不止是這麼區區一個世界。
她的終端突然響起了提示音,有人要求通訊。她隨手打開,毫不意外的看到自己的母親。
“你爲什麼做出那樣的選擇?”母親的神情嚴肅,完全不復平時的輕鬆態度。“我提醒過你,你現在肩負的任務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決定你的未來。”
“我還以爲我的未來是魔力決定的呢。”
“愚蠢!第二律魔力根本無法影響異世界,這個世界上看到的一切只要涉及異世界,那統統都是不可信的。早在你學習如何掌握自己力量的第一天,你就應該已經知道這一點!別說這種蠢話了,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對你,對我,對我們整個家族有多重要!”
“母親大人,我就是派了一個人罷了……一共有四個人選,我總得選一個吧?”
“只有四個人選,你居然也能選擇最糟糕的那一個!這不是戰場上選擇斥候——那種選擇根本談不上正確和錯誤——你難道不明白一個優秀的人選對於我們的行動有多大的幫助,而一個不合格的人又會帶來多少未知的風險和麻煩?我們——你必須每一步都做到最好,哪怕如此依然有失敗的風險。”
她的聲音變得冰冷。“這個失敗的代價是任何人都不願意承擔的!”
“哈,”冥月術士一點也不緊張。“母親,我承認四個人水平有高有低,但是至少他們都是經過專業訓練並且通過考覈的不是嗎?既然他們通過了考覈……我只能認爲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有能力執行任務。”
“有四個人選只是爲了以防萬一。那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有着獨特的文明和科技,哪怕是經過專門培訓的精英特工,在那個世界有個三長兩短也再正常不過。別說特工了,哪怕第一律術士在探索中因爲各種意外而死也是常事。四個候補只是爲了出現意外情況之後,至少還能再嘗試幾次,而不是容許你任性的將最糟糕的人選推到檯面上呢!”
“我也只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罷了。考慮到異界存在的種種風險,既然特工有很高的機率會損失,那麼自然是將比較差的先送過去比較合適。哪怕是死,至少也能得到針對危險的相關經驗。讓優秀份子能夠得到前人摸索得到的更多經驗,就等於提高了優秀份子的效率和存活機率。我並不認爲如此的決策有什麼不妥。”
“但是……”
“既然我作爲這次秘密任務的負責人,我想我應該有做出這種選擇的權力,對吧?”
她正色說完這番話。至少在邏輯上,這件事情是談得開,說得攏的。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沒人能對她的判斷提出什麼指責。就算是最終結果證明了她的錯誤,那也是基於謹慎和高估風險而做出的選擇,並不是她的無能。
當然了,那只是邏輯上。事實上很多情況下什麼理由都只是藉口,成功和失敗是衡量你是不是做錯的唯一標準。
通話迅速結束,她嘆了口氣,重新把寶石拿在手裡。寶石的充能並不是在某個時間點突然性滿能量,而是隨着時間推移一絲絲的積累起來的。所以雖然剛剛幾乎耗光了它的力量,但是此時此刻卻又多多少少積累了那麼一點點。
這一點點就可以將另外一個世界的影像,當然是和它對應的另外一顆寶石周圍發生的影像,稍微傳達一點點回來了。效果等同於劣質監控攝像頭,只是在隔着世界傳遞信息。
很意外的,似乎一切都很正常。這是一次正常的援兵抵達:先到者提供了場所,用寶物將異界的後援召喚到身邊。雙方進行了一場還算是正常的初步交流,也許不太友好,但是至少沒有發生衝突。總之,一切正常。
那個女人居然啥都沒幹?這不可能。事實上,她很清楚,那個女人非常狠毒果決。她在沒有外力逼迫的情況下,肯主動去當一個遊騎兵,這件事情本身就說明很多事情了。大概是嗅到了什麼吧……
她有些遺憾的把寶石放在一邊。繼續使用它已經沒有意義了。顯然那個女人沒打算幹什麼,因爲要下手的話。一方面新來者因爲時空穿越,身體和魔力多多少少受到影響,另外一方面寶石裡的力量耗盡,對異界的溝通完全中止。那個女人絕不可能放過這樣機會的。
簡直是像害蟲一樣結實的女人啊!雖然她之前說什麼“廢物利用”之類的。但是廢物雖然留着可以利用,不過利用來利用去,總是呆在那裡不肯壞掉,那也是很礙眼的,不是嗎?可惜了……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換個方式。她有些意興索然的想着。他們責怪她沒有選擇優秀的人選,那就乾脆把所有預備人選全部送過去吧。反正那是一個擁有龐大人口的文明社會,不會在意多幾個人。
說到裝備,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這也是她在這邊明面上的理由。她拿起終端,主動聯繫上了某人。
“凱查哥亞特的設備解讀進度如何?”她用毫無干勁的語氣,通過終端向部下問了一個已經問了很多次,估計以後也會繼續問很多次的問題。
“抱歉,大人,但是……依然找不到頭緒。我們已經細緻的複製了……”對方的話還沒說完,通話被她自己直接關掉了。
事情還是任重而道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