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並不是一座普通的山,按照中國人的傳說,這個地方是中國人的發源之地。按照目前大家知道的,中國古人傳統觀點,中國人的祖先就是從西邊,也就是中亞、西亞那個範圍遷移過來的,一路來到了黃河流域。
當然,現代的基因考古學提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說法,中國人的基因並不是來自西北,而是從東南亞一路北上而來的。
不過這些歷史研究學術方面的分歧和這羣術士無關。他們不關心異界的歷史傳說,只關心他們最迫切的事情:輝月術士要採取行動了。
沒人覺得輝月術士會一直窩在這個一個小地方一動不動,也沒人覺得她到崑崙山去只是一次普通的遠足。
將前後得到的信息進行對比,很容易就能推測出:輝月術士窩在這裡肯定是進行某種準備,具體的實驗尚未開始。而崑崙山雖然名義上在中國境內,但是實際上它不是人類的。因爲崑崙山範圍內,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都是無人區。這座險峻的山脈是屬於自然的。這種地方,任何人都很容易和他們之前已經知道的“秘密實驗”聯想在一起。
一個面積廣大,地形險要此外沒有居民的地方——有比這種地方更合適進行一場超自然能力的實驗嗎?答案是很顯然的。
“輝月術士終於要行動了。”王大勇顯得非常興奮。
沒有人對他的話進行反駁,可見所有人都認同了這個判斷。
其實做出這個判斷是很容易的——真正困難的判斷在於,他們這羣探子該怎麼辦?
選擇無非就是三條。第一就是什麼都不動,等待他們結束實驗回來,找機會得到(或者說,偷到)相關實驗的情況、數據等此類的東西。對於這些探子來說,這是最安全的做法(別說這不可能,哪怕是第一律術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就這樣,他們有機會能夠做到這一點)。當然了,這種做法也有可能一無所獲。甚至更糟糕的,萬一輝月術士直接完成實驗離開了這個世界再也不回來怎麼辦?
其次就是偷偷跟隨,用查看實驗過程、事後細緻調查實驗現場等等手段,掌握輝月術士們的實驗內容,哪怕不能得到結果,至少也能搞懂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掌握他們的思路。
這種做法顯然風險很大。崑崙山那種地方顯然沒有茂密的鋼鐵叢林可以藏身,沒有無數的人羣可供掩護,一旦被察覺,估計馬上就要變成戰鬥了。
當然還有最後,也最積極的舉動——啥都不管,幹掉那個第一律術士。不管輝月陣營到底進行的是什麼實驗,顯然第一律術士都是不可或缺的。如果第一律術士死了,那這個實驗基本上就玩完了。哪怕是輝月陣營,想要抽調下一個第一律術士再來進行這場實驗,那也是猴年馬月後的事情了。而時間永遠都是秘密的敵人,時間一長,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而對於這些探子們來說,他們殺死一個第一律術士,那就是一個天大的功勞——這比消滅敵人一整個術士軍團都有價值。
理所當然,這個選擇難度最大。
殺第一律術士這種事情,哪怕有,也不是區區幾個中低階術士能做到的。以歷史上的範例來說,通常無非是兩種策略:第一就是用人數淹沒對手。就算是第一律術士的力量,那種近乎奇蹟,不可思議的第一律魔力也有其極限,我方只要人數夠多,士氣夠強,總是能殺掉他的。所謂螞多咬死象。真正千軍萬馬的戰場上,雙方投入數千萬乃至於數億的部隊,多如泥沙的武器裝備,還有千百計的浮空要塞——就算是第一律術士,在這樣的絕對力量面前也是杯水車薪,不值一提。
不過眼下他們可就這麼幾個人,全部捆在一起也不夠目標對付的。想要利用地球上人類的力量……目前他們既沒有這個實力,也缺乏這個機會,更沒有這個時間。
當然還有第二種辦法:依靠特定的環境出其不意。比方說將第一律術士騙到浮空要塞上再引爆反物質動力爐。就算是對方知道一秒鐘後會發生什麼,這一秒鐘也不夠他逃離毀滅範圍的。這是近代以來最後一次殺死第一律術士的記錄。當然了,也是最後一次第一律術士上戰場的記錄。也許這個世界沒有反重力動力爐也沒有浮空要塞,但是道理是相同的。歸根結底,第一律術士的防禦並不是無敵的。哪怕能夠預知未來,這種預知也是有限的。
“大家可以發表一下意見。”短暫的沉默之後,作爲首領的張樂非常難得的提出了一個民主投票。
朱華沉默不語,看着別人紛紛發言。對於這事情,冥月術士之中並沒有天然形成統一認識,畢竟他們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第一律術士,不是好對付的。但是,他們中的主流,包括王大勇在內,一共有三個人支持去殺輝月陣營的第一律術士。其餘的人要麼模棱兩可,要麼傾向於第二種思路。
儘管他們表面上表現出對陣營的忠心耿耿,充滿了主人翁精神。但是朱華知道真相。雖然這麼做確實是他們立功的機會,然而他們真正的目標並不是立功。
殺死那個第一律術士的話,他們中的一個人就有機會得到第一律魔力。
是的,殺死第一律術士很難,但是殺死之後得到的戰利品足夠讓最冷靜的人利令智昏。第一律魔力,術士之中至高無上的,被視爲奇蹟的力量。和它一比,號稱控制無形之物,包括命運在內的第二律魔力就不值一提了。所以當有人提起可以趁着這個良機的時候,朱華幾乎能看到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貪婪的神色。
至於她本人的臉上有沒有——這一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了。
“……這真的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王大勇有些激動的向其他人說到。“輝月只有一個術士,獨自一個,孤立無援。而且她對我們一無所知,所以粗心大意,毫無防備。我們已經知道她要去哪裡,什麼時候出發。還有,她還帶着幾個累贅。我們的行動將會比她快上很多,將會有充裕的時間還做好準備。想想看,我們已經掌握瞭如此之大的優勢,如果這樣的機會我們都錯過了……”
他本來可能是想說“哪裡還有第二次得到第一律魔力的機會”,但是關鍵時刻還是沒有說出口,相反,他有些警惕的看了周圍人一眼。
輝月術士只有一個,能得到第一律魔力的人也只有一個。當然反過來說,如果輝月真的出動了五個六個第一律術士,估計他們也就沒這種冒險的勇氣了。
朱華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這一聲冷笑不只是對王大勇,還對其他人。她一直保持沉默沒有發言,這是因爲她確信自己是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反對者。
她從很久以前就明白,“吞噬”的意義並不是讓弱者挑戰強者,而是讓強者獵殺弱者。任何試圖違反這個原則的人,都是在進行一場風險超過收益的愚蠢賭博。是的,從原理上來說,弱者抱團之後就能夠用集體的力量以強勝弱擊敗強者。但是戰利品只有一份的話,那麼這麼多人要怎麼分呢?特別是那些珍貴的戰利品。顯然既然最終的結果註定是一個人得到,那麼在這羣抱團的弱者之間也必須遵從弱肉強食的真理。
想要抱團擊敗強者吞噬力量,風險同樣是超過了收益的。
“但是我們也必須考慮到援兵之類的可能性。”張樂之前一直沒有發表意見,此刻纔不緊不慢的開口說話。“必須有人留守在這裡,監視目標的住處。”
“這個不是委託給那些偵探了嗎?”
“那些偵探不可信,只是僱傭和利用的對象而已,怎麼能全盤信賴呢。”張樂的目光轉動了一下,就在兩個部下,一個王大勇,一個朱華身上打轉。一個是最邊緣的,雖然在他心裡是他的部下,然而卻總是對他不怎麼理睬,反應遲鈍。另外一個麼,雖然說平時積極主動,但是剛纔那種言談舉止……想讓人不生疑都不可能啊。前者可能會拖累,後者可能……可能性雖然低,但是絕不能說沒有。如此積極主動的態度,如果說他沒什麼下一步打算,估計也沒人相信吧。
當然,如果有可能,最好是一個部下都不帶。但是問題是一個人可絕對不可能完成這樣的任務啊。
最後他笑了起來。“王大勇,你留下來監視,如有變化,及時把情報發給我們。”
王大勇的臉色發白,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對抗張樂的權威。或者說,他無法承擔反抗的後果。冥月術士是一個階層分明的世界。哪怕到了這個世界,這一點也不曾改變。
……
“唐總,”任健早就很熟悉的那位姓錢的經理正站在街頭,一邊用紙巾擦着額頭的汗,一邊打着電話。時間已經是秋末,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不是一個炎熱的天氣,然而額頭的汗水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來。“那個事情……可能……您猜對了!”
他知道這是他的錯——這本來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只需要唐總一個電話(只是一個電話,不是一個面子)就能讓任健那小子完全被排除出去。可是那個時候他真的太大意了,那家鋼鐵廠,別說那是個技術落後設備陳舊的破廠子,哪怕是全球領先的技術,也不可能和外國資本達成什麼合作的不是嗎?傻瓜都知道鋼鐵市場疲軟的很,外國人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把寶貴的資金投到一個疲軟得看不到曙光的行業上來?
要說任健能說服外國人投資,這他喵的好比一頭三百斤重的老母豬在樹頂上起舞啊!
但是,錢經理已經親眼看到了這頭老母豬在樹頂上翩翩起舞,一邊跳舞還一邊他喵地唱卡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