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敞篷車,但是兩輛車子有着顯然的不同。
陸五他們坐的車子,是一輛嶄新的牧馬人——吉普車中的高檔車。車子雖然不可避免的沾滿了泥巴,但是那種高檔優雅的味道卻是不可抹殺的。它的每一個棱角,每一根線條都完整無缺,體現一種機械方面的美學。當然了,如果你走到車子邊上,還能看到車子內部裝修相當豪華,發動機力量大,同時聲音也很輕。
而這第二輛車子就差得多了。說不清楚它到底是什麼車子,但是它的邊角破破爛爛,它的身體上鏽跡斑斑,它的擋風玻璃滿是小缺口和裂紋。如果不是它確實在草地上縱橫馳騁,正常人都會覺得這玩意還是早點送去汽車回收廠,作爲廢品回收比較合適。事實上,它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前進,馬達聲差不多等於在釋放近距離音波攻擊了。
車上坐着三個男人。
陸五等幾個人都是穿着那些流行的戶外裝,稍微有點眼光的人看到就會明白這是一羣自己駕車的“驢友”。雖然湯瑪士和琥珀這兩個隔着老遠就能看出不是中國人,但是呢,這年頭外國的“驢友”到中國來的卻也不少。而這二輛車的三個男人則完全不同。其中一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穿着顯然是本地少數民族的民族服飾(雖然說是民族服飾,但是幾百幾千年的選擇,這種衣服是很適應這種地區的環境的)。其他的兩個身上則穿着比較普通的皮外套。但是不管是哪一種衣服,都顯得髒兮兮的。
如果將兩輛車並排放在一起,任何人都能夠看出,第一輛車上的人是典型出去郊遊的都市人,第二輛車子則是長期在野外生活的人。
“老潘,這裡確定有嗎?”開車的那個手裡緊握着方向盤,嘴裡叼着一根菸。看得出來,他有着豐富的野外駕駛經驗。雖然說車不好,但是在他的控制下,車子一方面速度很快,另外一方面還是儘可能的避開了大坑小坑。車子裡顛簸還是顛簸,卻也被控制在一定程度以內。如果車子在湯瑪士手裡,不敢說其他,把人五臟六腑顛倒一下還是不成問題的。
“我確定有的!不遠了,就在這一帶附近。”
附近是一片山區非常少見的草甸,說白了就是一片小高原。當然,這個“小”的標準是要在衛星地圖上才能看得出來的。對於實際位於這裡的人是另外一個概念。如果沒有車輛代步的話,靠着雙足想要在這裡繞上一圈,估計怎麼都要花幾個月的時間。
但是呢,說不清楚爲什麼這個地方氣溫比較高。在這個季節,別說是崑崙山這樣海拔較高的山區,哪怕是平地,草原也已經普遍性枯黃,甚至很大一部分區域都已經被冰雪覆蓋。但這裡卻沒有這種跡象。事實上,草甸本身整體依然是綠色,只能算作略微有點發黃,就如初秋時節一樣。當然,這也是山區小氣候的奇妙之處。
“這種地方的話,確實會吸引那些羊呢。不過,老潘,你不會看錯吧?我們可是剛做完一筆買賣,還沒有休息一下就直接跑這麼個鬼地方來了啊。”
“嗯,連續三年,我在這邊採藥的時候,都在這裡看到了藏羚羊。徐老大,你可以不相信我這個人,但不能相信我這雙眼。我姓潘的這雙招子可絕對不會錯!我就是靠着它採藥的。”
說到藏羚羊,他們心頭都是一片火熱。藏羚羊絨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羊絨,用這種絨織成的一條長2米、寬l米的披肩,重量僅有100克,光滑的程度能夠輕易通過一枚戒指。這種東西一直以來都是價值高昂的商品,自從近年來中國加強了藏羚羊的反偷獵保護之後,這種玩意在黑市上價格更是一路上漲。
可惜的是藏羚羊的生活區域受到國家的強力保護。就算是膽大包天的偷獵者,吃過足夠多的虧後也搞明白和國家對着幹是沒好下場的。但是現在藏羚羊種羣數量大大恢復,理所當然的就會四處遷徙。所以就有些羚羊羣來到這邊。
並不是那種隨意的遷移,否則的話大概早就被附近的居民或者遊客發現了吧。這些羚羊應該是隨着季節的遷徙。在這個天氣暴跌,行人稀少的時節來到這個區域。這裡有這麼一片美好的草甸,對於藏羚羊來說是很有吸引力的。不過這顯然也是這幾年才發生的事情,因爲這附近一帶歷來都不是什麼藏羚羊保護區。
青藏高原這麼大,藏羚羊這麼多,這些零零散散的小型羊羣根本就照看不過來。就算是政府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徐老大從來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只要能殺掉十幾頭藏羚羊,這份收益就夠他們三個人享用的了。當然了,更重要的是,這一次可以爲未來打下基礎。從這附近的環境來看,這地方會對那些藏羚羊有着持久的吸引力的。
他們腦子裡想的只是藏羚羊和藏羚羊的毛皮,絲毫沒有想到過有其他什麼危險——事實上也不應該有什麼危險纔對。徐老大是一個老經驗的獵人和偷獵者,老潘是採藥人,後面的吳甲是徐老大的跟班。三個人對於野外生活十分熟悉。這種地方的危險無非兩個,毒蛇和狼。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徐老大等人都有着足夠的應對經驗。他們的車上也裝了足夠多的物資,讓他們能夠在野外生活很長時間。長到可以耐心的等待藏羚羊羣出現。
“他們現在在彼此的視距之外,想要各個擊破,是唯一的機會。”距離他們相當遙遠的位置,幾個來自異界的術士正在討論如何處理這些突然出現的盜獵者。
“這些人是輝月術士嗎?”
“不清楚,太遠了,感受不到身上是否有魔力殘痕。但是從容貌上來看可能性不大。”這種新型的戰術頭盔擁有非常優秀的對外數據鏈接能力。能夠通過它直接看到這羣不速之客的樣子。由於優秀的光學設備,這羣盜獵者被他們看得一清二楚。任何人都能看出,這些人這麼一副髒兮兮的打扮,身上實在談不上乾淨。除了少數異類之外,或者是不得已爲之,否則術士極少會把自己弄得如此髒兮兮的。
事實上,除了地球中世紀歐洲那種莫名其妙的迷信,認爲人類皮膚上的污垢能夠阻擋疾病進入人體,否則沒有什麼人類會喜歡自己身上的骯髒。從古至今,所有的人類族羣無一例外。而自詡要比普通人更優秀的術士們當然也不會例外。
“但是也可能是被緊急臨時召集過來……正在執行某個危險任務,所以沒有太多時間整理儀容。畢竟這個實驗很重要。我猜測可能是實驗需要的條件比較苛刻,說不清楚爲什麼能夠開始……所以其他人員之前都是分散各地,然後突然被召集起來的。”
“這根本不是理由,哪怕再緊急,在車裡稍微整理一下也不成問題吧?只能說他們確實不在意。再說了,他們這個實驗……從我們得到的情報來看,籌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以這個世界人類的科技水平,及時趕到根本不是什麼問題。頭,我看這些人這種打扮,只能說明他們是長期生活在野外才對。”
“不速之客嗎?青鳥,交給你這邊了。”張樂下令。然後他摘下自己的戰術頭盔。雖然說這種頭盔已經很貼近實際,擁有很高的價值。但是卻也總比不上用雙眼去看終端投影這種方式。這隻能說習慣的力量太強大了吧。
目標已經接近埋伏區了。
當然了,對於事先已經瞭解對方的行動路線的冥月術士而言,選擇戰場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他們的行動要比輝月術士這邊快上幾天,可以有充裕的時間事先觀察地形並選擇最優秀的路線。真正困難的是正確估量敵人的戰鬥力。
每個術士都知道第一律魔力很神奇很強大,卻不知道它到底神奇到什麼地步。他們只能從書本理論上去推測,而不是現實中去感受。
哪怕將整個陣營的術士都拉出來,也找不到幾個和第一律術士交手過的例子。就算有,那也是演練或者是訓練,而非真正意義上要分出生死的戰鬥。或者可以換一個說法,目前沒有戰勝第一律術士的人——除非是另外一個第一律術士。
對付第一律術士最可行的辦法就是邪魅——那是一種邪惡的造物,但是在以太之海內可以對付已知的一切敵人。冥月術士之所以能夠在以太之海內輕易的抓捕如此之多的生物(要知道,這些生物基本上都具備很強大的能力)並送進研究所或者實驗室,靠的就是邪魅。
但是他們現在可沒有那種玩意。雖然那枚時空寶石可以送來後方的大量物資,可以讓他們設置一個看上去很完善的陷阱。但是面對第一律術士的時候,除非真的開打,否則說不清楚那些招數有用沒用。而一旦陷阱失敗——不需要說明,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要知道,他們是可以一支孤獨的小隊伍呆在一個廣大又渺小的異世界裡。在這裡可沒有援兵。更別說因爲選擇了這裡作爲戰場,哪怕想要匿蹤逃走都做不到。
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理所當然的忐忑不安。命運判決的鐵錘落下之前,纔是對人的心理壓力最大的時刻。
當然,這種壓力並不包括張樂。只有他可以確信,除非是最糟糕的那種情況,否則他自己是完全可以逃生的。這就是爲什麼哪怕到現在,他依然有心情去算計其他的東西。
“他們減速了……”
通過終端,能夠看到那輛車子的速度明顯下降了。這種降速並不是因爲路面條件發生了變化,導致你不得不減速,而是一種猶豫的表現。就如一個人找不到路的時候,自然而然的降低速度一樣。
但是,這種地方顯然不會有什麼東西值得猶豫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輝月術士已經發現了某種倪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