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約束力的交易……”
“當然,畢竟這件事情是我先給錢,你再交貨,不是嗎?”朱華說道。“萬一你要賴賬,我總不能上門討債呀!”
莫名的,陸五覺得自己有點心虛。
“凱查哥亞特的要求是讓我保護你,至少保證在看守所之內的安全。”朱華很平靜的說道。“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提出這種要求,爲什麼不找輝月術士來做這個……但是反正我也不關心。只要確定這不是一個陷阱就行。我目前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們需要我的幫助,所以我想我可以討價還價……我先提醒你,總督大人。”她微笑着,但是透露着一種危險感。“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同,凱查哥亞特似乎只作爲一箇中介,他沒有給我任何的定金。”
“呃……”陸五想說話,眼睛卻不自覺的轉到邊上的女管教臉上。
“不用在乎她,她現在在睡覺,等到她醒來她只會記得我和你只說了一些情意綿綿的情話罷了。當然具體是什麼話,她會自動腦補的。”
“情話……”陸五不得不說自己腦子都轉不過彎來了。
“嗯,我們是情侶,至少讓我填表格的時候我是這麼填的。”
“可是……”
“有我這樣漂亮的女朋友,你會被人嫉妒死,甚至背後下黑手……不過放心,只要我們達成協議,至少在這個看守所內,我不會讓你這麼簡單的掛掉的。”朱華的言語神情充分說明,她完全只是在開個玩笑。“那麼我們進入正題吧。我答應你的要求,而我的要求也是很簡單的……我需要你,以後把輝月術士們的情報都告訴我,同時不能將這一點透露給輝月術士們知道!”
要形容的話,這是非常直截了當,而且不留情面的要求。
“這個要求……太苛刻了,不值得。”陸五考慮一下之後立刻回答。
“好好想一想,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敵人是誰,但是如果我站在你敵人這一邊,甚至我不需要動手,只需要稍微推波助瀾一下,你的生命就可能……”朱華做了一個“死”的手勢。
“找你只是以防萬一,真的只是以防萬一!”陸五其實也是有一點底氣的。說實話,雖然高手這麼安排,但是他並不百分百的贊同。畢竟只要不涉及現代武器,比方說槍械之類,魔力戒指幾乎算得上無敵。但是也只是一點底氣。畢竟,他自己很清楚,如果使用魔力的話,術士們,比方說眼前的朱華,應該可以強迫他吐露任何秘密,不論陸五自己是不是願意。
“那麼說談判算是破裂了?”
“你不能提出這種要求,”陸五說道。“‘以後’,這意味着什麼,難道意味着我做間諜嗎?你應該知道,對於術士來說,間諜什麼的根本不可能。甚至在開始之間,就會被察覺!”
“說起來也對哦,”朱華的樣子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但是,陸五知道對方是一個術士,受過正規而全面教育的那一種。她不可能不知道術士們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所以這一定是裝出來的。“太過分的話,估計立刻就會被輝月術士們察覺,白白送掉性命的。別的不說,那個琥珀一定會察覺到的……那麼我換個條件……”
“能不能給錢?”陸五問道。市場經濟,僱個保鏢出錢就行了,不是嗎?
“錢,你覺得我需要錢嗎?”朱華隨手打了個響指,身邊的女管教直接湊過來。“把你的銀行卡賬號和密碼告訴我。”
女管教嘴裡立刻熟練的吐出一連串阿拉伯數字。
陸五突然之間覺得,術士這種存在真的……太開掛了。至少在這個金錢的社會裡,他們似乎無所不能。所以,琥珀之所以顯得似乎需要陸五,完全是因爲陸五自己在自作多情而產生的錯覺吧?
“現在明白了吧?”朱華輕笑了一聲。“我們還是來說說更加正式一點的話題,”她想了一下,“告訴我輝月術士的情報會被察覺,凱查哥亞特也是一樣……甚至更糟糕。也許他此刻就在監視着我們呢……說起來還真是傷腦筋,你似乎出不起價格呀!”
她說着“傷腦筋”,但是陸五確定那一定是騙人的。如果真的覺得這個交易沒什麼好處的話,她應該根本不會過來吧?
“那麼我提幾個稍微低一點的要求,第一,無論何種情況下,你都不能向輝月術士們透露我的存在!不僅不能透露,還要幫我掩飾。哪怕輝月術士們知道了我,你也得幫我隱瞞行蹤。”
這個要求是很合理的,所以陸五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那麼第二,你必須……只要不影響你自己的安全,當我提出要求,你就必須告訴我輝月術士們具體在幹什麼……嗯,好像這樣不行,第二律魔力很難辦。那麼換一個方式吧,三次機會,我需要三次提問的機會,而你必須告訴我輝月術士們想要做什麼和正在具體做什麼之類的事情。”
如果高手在場,大概他會告訴陸五這是一種談判的常見技巧:一開始把價碼開的很高很高,讓人根本接受不了(當然如果接受了那就等於賺到了),然後把價碼降低到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如此一來,可以有效的防止對方進一步討價還價。
“這個太難了……”陸五不得不表示反對。別說三次,一次都太多了。
“但是同時,我給你兩次機會,兩次機會裡,你告訴我的東西,我都不會以任何方式和任何途徑告訴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只作爲我私人的秘密。”朱華伸出三根手指搖一搖。“而這三次我都必須問不同的問題,這樣的話,應該就足夠了吧?”
“呃……”不得不說,這個條件提出來相當有誘惑力,至少感覺上公平合理,特別是有很充足的操控餘地,陸五細細想了一下,答應了。
“當然,我們這個約定也不是憑空就能達成的,”朱華說道。“放鬆你自己,我可以通過一個不可破解的儀式來確定這個誓言會得到執行……”
“不可破解?”陸五反問。
“無法用暴力予以破解,只能等待時間流逝,受術者對於相關事情的記憶慢慢淡化才能實現消亡。大概需要五到十年吧。”朱華探起半個身體,說不清楚到底是刻意爲之,或者只是無心的偶然,這個姿勢下可以讓陸五的目光深入她乳溝深處。與此同時,她伸出一根手指,點在陸五的額頭之上。
不得不說,相當有料。當然比起琥珀要略遜色,但是也僅僅是略遜色。
“這可是我們冥月術士特有的技巧哦,輝月術士可是不懂的。”朱華笑了一下。“消耗魔力很少,殘痕幾不可見。只要過上十幾天的時間,哪怕是琥珀認認真真在你身上找,也應該找不到痕跡。”
陸五現在開始慢慢明白過來高手爲什麼會找朱華了。歸根結底,對方對於琥珀十分忌憚。當然對於不同陣營來說,對於敵方第一律術士的忌憚確實很正常,第一律術士本身就是術士中最稀有也最強大的一種。所以朱華也不敢對陸五使用什麼太過分的手段。畢竟她雖然現在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住陸五,甚至榨取出她想要的情報沒問題,但是哪怕事後殺人滅口也會惹禍上身。別的不說,留下的魔法殘痕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隱患——激怒了第一律術士可真心不是開玩笑的。
正是因爲這種情況,各有所求,各有所忌,雙方纔能坐下來進行一場心平氣和的談判和交易,而不是直截了當的用暴力解決問題。
而且,雖然說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確實似乎有一種莫名感覺。就好像兩個人之間有着某種渠道彼此溝通一樣。但是這只是一種隱約的感覺,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客觀存在,或者只是陸五自我暗示而產生的錯覺。
“好的,差不多了。”朱華滿意的說道。“那麼我們達成約定了。”她向陸五伸出一隻手。
雖然說這個時候握手似乎很不自然,但是陸五還是不能的把手伸出去。但是朱華輕輕的撫摸了陸五的手指一下,摸的正是陸五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
要特別說明的是,哪怕這枚戒指的顏色是肉色的,但是實際上眼尖的人只要細看,那是一定會看出來的。說到底,一枚戒指不管是什麼顏色,都夠的上“顯眼”的標準。但是在朱華的手摸過之後,明明感覺上還存在,但是眼睛卻莫名的看不到。
“這個是……”
“一個小小的魔力技巧,同樣,能維持一小段時間。”朱華說道。“稍微強大的術士都不屑於去學的技術。”她微笑着說道。“魔力戒指很重要,但是呢,它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它只是一個工具,並非不可破解不可對抗。凱查哥亞特找上我來幫忙,絕不是無事生非,多此一舉。請記住這一點,陸五。”
她突然湊過來,在陸五全然沒有防備的時候,嘴脣輕輕的在陸五的臉上啄了一下。
“你這是……”
“只是覺得你這樣傻乎乎的樣子很好玩。”朱華大笑起來。“按照地球的習慣,類似於我們這種情況,情侶之間不應該稍微親熱一下嗎?否則別人可能會懷疑的哦。”
這一次的見面就這樣結束了。陸五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倉裡。
剛纔這一下是什麼意思……因爲心中想着事情,他倒是完全忽略了倉裡的變化。當然也可能是這個變化太不起眼了——這邊出去了幾張面孔,又多了幾張新面孔。
要特別說明的是,這幾張新面孔佔據的位置可不像是新人(正如陸五之前被分配的位置),其中一人佔了個通鋪牀位,其他幾個雖然說是睡地上,卻也算是好位置。
一個身材偏高,一臉痞相的年輕“新人”看到陸五過來,猛的瞪大了眼睛。他左右看看,注意到四周其他人似乎對陸五的到來全然沒有反應,於是又轉頭看了看倉頭。
兩個人四目相對了短暫的一瞬間。然後這個年輕人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着陸五身邊走過來。就在陸五坐在那裡稍微整理被子的時候,那個人輕輕的拍了一下陸五的肩膀。
陸五本能的轉頭看去,頭一扭,還沒看清,滿臉就被涼風充滿了。只見迎頭一個巨大的膝蓋撲面而來。
如果他不是那麼走神,亦或者他不是被肩膀的一拍給進一步分散注意力,或者一開始他就將魔力戒指的力量充滿全身,定然不會出這種結果,然而事實就這樣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