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如果是惡意的蓄謀入侵的話,根本不會採用這種方式吧。或者說,身爲穿越者的琥珀,根本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危險境地,向陸五求援這種地步吧(雖然說危險什麼都是琥珀自己說的,但是陸五覺得他不是在說謊,因爲沒什麼意義)。
當然了,這種想法其實陸五早就考慮過。地球人來說,如果琥珀只有獨自一個人,那他又有什麼危險呢?反之,如果琥珀後面跟着時刻準備入侵的大軍,那麼琥珀的成功和失敗又有什麼關係呢?最多隻不過把時間提前或者滯後一點罷了。
就像著名的“五月花”號船來到北美,成爲殖民的開端一樣。但是假如“五月花”在海上沉沒了,難道歐洲人就不會踏上北美並最終佔領它?
想到這個,陸五隨手註冊了一個馬甲發了一個帖子,把自己當前的情況,也就是遇到了一個即將來到地球的穿越者的事情做了一個簡要說明,並且徵求大家的意見。當然了,他雖然寫的是真話,但是他相信沒人會把他的帖子當真話的。
網友的回帖熱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高,基本上是一面倒的支持讓那個穿越者來到地球。因爲比起來能夠得到的異世界知識技術而言,穿越者的危險性(也就是異界侵略)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有一位網友還很雄辯的指出,這件事情就像近代亞洲一樣,閉關鎖國是沒有前途的,只有“開眼看世界”纔是正確的選擇,才適應這個位面交流的新時代,並讓地球得到發展的唯一機會。
這個回帖的人大概只是無聊,所以才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
當然,也有一些反方面的提議。比方說有提醒陸五小心的,好心幫忙併不一定能得到好結果,比方說可以參考漁夫和魔鬼或者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不過有一個網友的答覆最爲簡單:如果陸五是事業有成,生活美滿的,自覺算是一個成功者的,那就一點風險都不要冒,讓穿越者見鬼去。反之,如果陸五屬於社會底層,現在幾乎一無所有,那絕對要拼上一把,這樣的機會不容錯過。
……
天黑下來了。
吃過晚飯後,陸五將昨天的戰利品整理了一下,準備去賭場。經過昨夜的賭博後,他已經擁有四萬元了,具體點說,四萬三千多元。但是其中有兩萬塊錢已經被他存到銀行裡,他只帶了兩萬塊。
“那個……陸五。”陸五出發之前,聽見了琥珀的話。“今天要小心點。”
“小心點?”
“因爲你今天的運氣,不怎麼好哦。”琥珀說道。“恐怕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倒黴事。”
“倒黴的事情?”陸五停下了動作。他想的很清楚,他的賭博根本不是賭博,只是借用“運氣好的人”的東風罷了。所以他自己的運氣好不好並不會影響贏錢。
既然和賭博本身無關,那麼倒黴的事情……
好像確實聽說過一些傳言,小贏一把也罷了,但是對於從賭場贏走大錢的客人,賭場可不會輕易容許你離開。
不,不可能的。想想看,雖然說只是鄉下地方的賭場,一、二十萬的勝負應該也不會放在賭場眼裡吧。但是陸五轉眼就明白自己太大意了。既然琥珀已經提醒過,那麼事情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華燈初上的時候,賭場的二樓,原本寬敞的監控室裡已經滿滿都是人了。人們盯着前方一整排的監視屏幕。這些屏幕都是不同的攝像頭從不同角度拍攝的賭場裡面的情況。
領頭的正是被稱爲“劉爺”的缺手指老頭。
“那小子果然又來了……你們有誰認識他嗎?”劉爺仔細的盯着屏幕上的陸五。
“生面孔呢。”半響,有人回答。“肯定不是本地人。”
“昨天我說的,蒐集一下資料的事情……”
“這個,我聯繫過了呢。至少已經聽說有三種方法可以在輪盤賭上作弊,第一種,是用微型發射器發射氣流或者小冰塊……”
“這不可能。”劉爺揮了一下缺手指的手,直截了當的否認了這種可能性。“道聽途說的傳聞罷了,不值一提。”
“還有,聽說外國有人曾經用特殊的方法在大賭場贏過……嗯,就是用手機在滾球丟出去的一瞬間測到球速度、角度,然後把數據送到後方的電腦。這樣就能計算出球到底會落到哪裡。據說雖然沒有十拿九穩,但是也有**成的勝算。”
“這個倒有意思……”劉爺輕輕的點了點頭。“確實,現在科技發展的很快,既然外國有人這麼做了,中國出現也很正常。但是,那小子手上沒有手機啊。他手上的箱子……如果是機器的話太不正常了。而且不過,那個猜骰子……他怎麼會猜中呢?”
“暫時沒想明白。總之,這事肯定不對,這小子只是一個雛,但九成九,只是被人家推前面罷了。也罷,按照道上的規矩,給小子一個口信,讓他帶回去,這事應該就能了了。”
陸五今天的賭本要比昨天大上很多,所以他輸贏的速度也明顯加快了不少。他的輸贏很穩定,贏率基本上在三分之二左右,大大超過正常的“運氣”能夠解釋的範疇。
“那小子,越玩越大啊。”在屏幕另外一邊看的人忍不住說出了這樣的話。
“當然,胃口都是越吃越大的。不過,差不多了。”劉爺站了起來,“我看時候差不多了,該過去好好談談了。”
賭場裡氣氛熱烈,陸五再一次從賭桌上收起自己的賭金。
應該已經有十七八萬了吧。他估摸着。不過,也許是賭金增加的緣故,他已經很明顯的引起了其他賭客的注意。不止一個人在看着他,而且竊竊私語。
似乎有點太張揚了吧?
陸五一邊想着這個問題,一邊把錢收好。在他正在考慮找下一位賭運比較好的人跟注還是就此收手回去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這位後生。”
陸五轉過頭,看到的正是一個年級五六十歲,滿頭白髮的老人。老人一手放在後背,一手放在胸口,面帶微笑。不過他放在胸口的那隻手上很明顯缺了一根手指頭。
老人身邊站着另外兩個一看就是黑社會打手範的男人。雖然他們都赤手空拳,但是那種氣勢卻讓人不自覺的爲之畏怯。
“啊……”陸五愣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位後生,我有些話想找你聊聊。”老人笑着說道。但是神色之間全無慈祥,只有一種難言的狠厲。
周圍其他的賭客已經都有點察覺到有特別情況發生,一方面紛紛避開,免得擋在老人和陸五之間。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們又非常關注這一幕,所有人都沒走遠,而是聚在邊上等着看。別說他們了,就連幾個正在臺桌上賭興正濃的賭徒也意識到不對頭,停下了手上的事,把注意力集中到這邊。
“跟我來。”劉爺伸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現在,幾十雙眼睛集中到劉爺和陸五身上。
果然……開賭場都是黑的,只能允許你輸錢,不能允許你賺錢……陸五咬了咬牙。說起來,還真的要感謝琥珀,若非她的提醒,他也不會對發生的事情有心理準備。
對於人類來說,有心理準備和沒心理準備是完全兩回事。事實上簡直是天淵之別。就像一些戰爭片裡面描述的一樣,一支軍隊在有心理準備的條件下遭到襲擊,就會迅速的進行有效的抵抗,但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卻常常徹底崩潰,如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完全組織不起抵抗。
比如說此刻。如果此刻是在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或許陸五就乖乖的順從,跟着劉爺走了。但是這一次出發之前,他已經仔細的想了自己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應該幹什麼。
只要他跟着劉爺走,被帶到某個沒人的房間裡。那局勢就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但是隻要他不肯走,那就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請問,”陸五定了定神,說道。“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懷疑你出千了!”身邊一個打手惡狠狠的說道。如果說這句話有什麼後果的話,那就是進一步引起了觀衆們——也就是賭客們——的興趣。
“懷疑?我還懷疑你欠我一百萬沒還呢?!說我出千?有證據嗎?有證據,當着大家面說就行了。”陸五這句話是鼓足勇氣說的。所以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實際上卻並沒有顯得很囂張。
“你以爲你贏了這麼多錢,能瞞過別人眼睛嗎?”劉爺說道。“後生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別以爲別人都是瞎子,看不到的麼?”
“哈……贏了錢就是出千?你哪隻眼睛看我出千了?你家開的賭場呢,還是屠宰場呢?!是不是隻有輸錢才行,贏錢就不行?這裡是黑賭場嗎?”
當然,中國除了澳門、香港之類特殊地方之外,根本沒有“白”賭場,所有賭場都是沒有官方許可的。所謂“黑賭場”指的就是那些手段下作的賭場,只許輸錢,不許贏錢。很顯然,要是一個賭場被稱爲“黑賭場”,那沒有賭徒會去光顧的。
不過,劉爺這些話缺乏說服能力。因爲剛纔有很多人注意到陸五的賭博——你可以說他運氣好,但不能說他出千。因爲首先,他沒有玩那些比較容易出千的牌九之類,而是在玩那些壓根碰不到賭具的輪盤賭之類遊戲。其次,他身上唯一可疑的也就是那個奇怪的電器盒子——除此之外,陸五穿在身上的是單薄的t恤,根本藏不了任何東西啊。
而那個電器……至少以當代普通中國人的知識水平,沒人覺得輪盤和骰子會受到這麼一個盒子影響——人家那是純機械,靠人手轉動的,和電力無關。
劉爺臉色略變了一下,這小子雖然很明顯是個“雛”,但是看上去要比想象的難對付。
賭客之中,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