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發額頭見汗,開始悶頭抽菸,連着抽了好幾口,“韓隊長,我有些好奇,您爲什麼會覺得我更期望抓到另一名嫌犯。”
韓彬道,“我們將七年前的另一名劫匪命名爲嫌犯A,雖然我不確定你和嫌犯A有什麼矛盾,但我知道你們兩人的關係並不好。我猜測極有可能是因爲利益分配不均,導致雙方鬧崩了。
警方之所以會調查你兒子,是因爲嫌犯A再次作案駕駛的摩托車正是你兒子的,我不清楚嫌犯A這麼做的具體動機,但肯定不會是出於好意。如果不是嫌犯A的這種舉動,我們不會查到宋佳鵬,更不會查到你。
以我的推測,這很可能是嫌犯A對你的報復,嫌犯A對你的怨恨不僅僅體現於此,更是一直延續到了這一次作案,最新發生的403金店搶劫案,嫌犯A在案發後的第二天殘忍的殺害了同夥,我覺得這種對同夥的殘忍可能源自於你,也能理解爲對你恨意的延續。
以這個角度來看,嫌犯A很危險,而且對你的恨意很大,他已經知道了你家的地址,知道你兒子、兒媳、孫子在哪,如果你不出現,而警方又遲遲無法將他抓捕歸案,他很可能會報復你兒子一家人。
而這種報復將是極爲慘烈的,你寧願死,也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出現,你纔會迫不及待的來自首。
你希望和警方合作,爲警方提供嫌犯A的線索,讓警方儘快抓住這個危險人物。同時,也希望以自首和提供嫌犯A線索的行爲,獲得立功減刑的機會,希望能夠堂堂正正的面對自己的兒孫。”
“韓隊長,能向您自首,我不冤。”宋英發的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韓彬確實猜中了他的心理,他現在很害怕,害怕當年的同夥會報復他的家人,這也是他自首的主要原因。
韓彬也是在宋英發自首後,通過犯罪心理學分析摸清了他的想法。
“那就說吧,把你當年作案的經過和了解的事情都說出來,我會幫你爭取立功減刑的機會。”
“好,我說。”宋英發點點頭,他被韓彬看透了,已經沒有了矜持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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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審訊室的門開了,丁錫峰和馬景波二人都走進了審訊室。
趙明趕忙起身,讓出了一把椅子。
丁錫峰揮手,“你繼續記錄,不用管我們。”
七年前,丁錫峰和馬景波兩人都參與了金店搶劫案的調查,對於宋英發的自首行爲,他們比韓彬更加重視,也更想弄清楚當年兩起搶劫案的真相。
宋英發看着突然進來的兩人,又瞅了瞅旁邊的韓彬,目光中帶着詢問。
韓彬介紹道,“這位是琴島市刑偵支隊的丁支隊,這位是城北分局的馬隊長。”
宋英發道,“兩位領導親自過來,看來是很重視我的案子呀。”
丁錫峰感慨道,“已經七年了,七年前那兩起搶劫案就是由我負責調查的。”
宋英發微微一愣,苦笑道,“領導,讓您費心了。”
“我想詢問你幾個問題,確定一下你的身份。”雖說假冒嫌犯的情況不多,但絕對不是沒有,真要鬧了烏龍事,丟臉是小,更主要的是會耽誤案件的調查。
“您問吧。”
“七年前,你們一共有幾名同夥?”
“連上我只有兩個人。”
“一共做了幾起案件。”
“兩起。”
“地址?”
“一共是在匯豐街道,一個是喬安街道。”
“你們兩個當時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我們當時都是選的比較低調的衣服,顏色看起來不那麼顯眼,具體什麼顏色記不清了。”
“你們兩個乘坐的交通工具是什麼?”
“摩托車。”
“什麼顏色?”
“藍色的,島國牌的摩托車。”
“有沒有戴頭盔?”
“有。”
“頭盔的顏色?”
“兩個都是黑色的。”
“你們的作案工具是什麼?”
“一把錘子,還有一個自制手槍。”
“被偷金店的名稱?”
“一個周生,一個金福。”
“作案後,你們怎麼處理的交通工具?”
“大王村村外有個土窯,已經荒廢了很多年,我們將摩托車扔進了土窯裡,扔之前,我們仔仔細細的清理過,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和痕跡。”
“摩托車是怎麼來的?”
“偷來的,是我同夥偷的,就在小北村附近偷的。”
“是他。”丁錫峰詢問的幾個問題,看似沒有關聯、又有些繁瑣,卻是案發時的細節,也只有嫌犯和調查的警員才知道。
“你們作案據點在哪?”
“花家莊。”
“哼,你們還真是狡兔三窟。”
宋英發露出一抹苦笑,“沒辦法,我們也是害怕呀。”
“贓物和作案工具藏在哪?”
“就在花家莊東口,那邊有一個廢棄的瓜棚,我們在瓜棚下面挖了個洞,將手槍、錘子和搶來的贓物都埋起來了。”
“你假死就是爲了逃避警方的追捕?”
“作案後,我們也很怕,也一直在關注警方的調查,發現你們的搜查力度極大,我和同夥約定好,暫時先躲起來,等過了風頭再將金飾換成錢。
後來,我們兩個就失去了聯繫,幾個月後我偷偷返回琴島,也去過他家,但是沒有打聽到他的下落,所以我就將那批贓物拿走了。槍和錘頭等作案工具都沒有動。
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還以爲他死了,誰知道前段時間突然冒了出來,他找過我兒子,詢問了我的下落,我兒子並不清楚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告訴他我還活着。
不過,我兒子還是將他的情況轉述給我,我知道是他,我也很驚訝,沒想到消聲滅跡了七年,他居然回來了。
這我知道他找我的原因,他想要從我這索要一半的贓物,那是我們之前的約定,搶劫後贓物一人一半。
但他那麼多年沒有音信,我一直以爲他死了,錢也已經花了,我拿什麼給他,我只能繼續假死。“
說到這,宋英發露出幾分無奈,“打哪之後,我就留了心眼,誰知道還是出事了。
當我得知佳鵬涉嫌一起金店搶劫案時,我就確定一定是我當年的同夥做的,當時……我就決定要返回琴島,我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拖了,必須解決到,只有警方抓到他,我兒子一家才能平安。”
韓彬道,“你那名同夥叫什麼名字?”
“他叫馬勝凱,是巖背村的人,綽號大凱,在那一片很有名。”
韓彬對着一旁的趙明吩咐,“你去查一下馬勝凱的資料。”
“是。”
韓彬追問道,“槍是從哪來的?”
“我知道,是馬勝凱搞來的。”
“當初誰提議搶劫金店的?”
“馬勝凱,他是真正的主謀,兩起金店搶劫案也是他策劃的,他這個人有盜竊前科,兇得很。”
丁錫峰道,“這些線索你完全可以通過其他渠道提供給警方,我們一樣會抓住嫌犯,不一定非要自首。”
“兩點原因吧。我知道,只要沒抓到我,這個案子就不會完結,警方不會放棄對我的抓捕。而只要我一天在逃,我兒子一家都會受到警方的監視,在村子裡也會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因爲我的事,已經連累到了兒子,我不希望再影響兩個孫子。
再一個,我在外面這麼多年,累了,也想家了。這麼多年,我甚至沒有見過我的兩個孫子,我真的很想他們,但我不能,也不敢見他們。
現在我雖然失去了自由,但又獲得了另一種自由,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見到我兒子、孫子,可以跟他們說話,摸摸他們的小臉。聽着他們叫我一聲爺爺,我就知足了。”
馬景波道,“現在知道親情的可貴了,如果當年你沒有搶劫,你現在可以再家裡享受天倫之樂。”
宋英發神色坦然,“人呀,活着一輩子不容易,我只求無愧於心。”
馬景波道,“你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恐怕不合適吧。想過金店搶劫案的受害人嗎?”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就是一個窮人,我做這些只是爲了生存,或許等哪一天我衣食無憂了,會考慮回報社會的事。但估計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發家致富的方法有很多,依靠犯罪獲得利益,成本是最高的。”
“但也是來錢最快的。”宋英發語氣有些感慨,又有些無奈,“在這個時代,有些人根本無法靠正常的途徑翻身,我和你們不一樣,也跟你們比不了。
如果我能獲得你們的工作,能過上跟你們一樣的生活,我也會像你們鄙夷現在的我,厭惡搶劫這種行爲。但實際上我根本沒有那個資格。”
丁錫峰拍了拍馬景波的肩膀,“多說無益,繼續審訊吧。”
丁錫峰和馬景波兩人更瞭解七年前的兩起搶劫案,韓彬很自然的將審訊的主動權讓了出去。
旁聽了一會,韓彬出了審訊室抽菸。
他剛抽了沒幾口,王霄匆忙走了過來,“韓隊,我們查了馬勝凱的資料,發現他名下有一個手機號正在使用,技術科通過手機定位的方式找到了他的位置。”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