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鐘,福江村。
張海燕的孃家就在福江村,這戶村子不大,距離琴島市稍遠,村子也算不上太富裕。
不久前,張海燕接到了鄰居的電話,得知有一羣警察去了家裡,還把曹陽給帶走了,嚇得臉都白了。
趕忙收拾東西,準備帶着女兒從孃家離開。
張海燕的父親忍不住問道:“燕,到底啥事呀,這麼着急的走。”
“是呀,娘一大早就把牀單換了,還想着你們娘倆能在這住兩天。”張海燕的母親說道。
“小賣部出事了,曹陽一個人處理不了,我得趕緊回去。”
“啥事呀,這麼着急。”
“哎呀,一句兩句,我也說不清。”張海燕敷衍了一句。
“曹陽也是個沒用的,啥事都幹不成,還得讓老婆操心。”張海燕的父親埋怨道。
“媽,我不想走,我想在姥姥家玩,想跟着姥爺看豬豬。”月月拉着張海燕的手撒嬌道。
張海燕遲疑了一下,道:“月月乖,那你就留在姥姥家,媽媽明天再來接你。”
“不嘛不嘛,我要媽媽一起留下來。”
“媽媽有事,回去處理一下明天就來接你,聽話。”張海燕蹲下身,給月月整了整衣服,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月月跟着姥姥,你媽明天還過來呢。”張海燕的媽媽跟着勸道。
張海燕又許諾了一番,答應給女兒在網上買玩具,月月這才同意單獨留下來。
張海燕跟母親和女兒告別後,父親用電動車將他送到公路旁,忍不住問道:“燕,到底出啥事了,這麼火急火燎的,用不用爸幫忙。”
“不用,生意上的事。”張海燕搖了搖頭。
“真要有處理不了的事,就跟家裡說,別自己扛着。”
“知道了。”
村子裡不好打車,張海燕原本想做公共汽車去附近的主路,再打車,不過她的運氣不錯,剛好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就招收坐上了出租車。
坐上車後,張海燕跟父親揮手告別,又向着村子裡的方向望去,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嘀咕道:
“月月,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
“大妹子,你這是要去哪?”司機師傅問道。
“汽車站。”
“這個點去汽車站,估計走到半路就堵了。”司機師傅說道。
“沒事,堵車也去,而且越快越好,我給你加錢。”張海燕說道。
“那我可提前說好,繞道走的快,不堵車,但是遠,我這可打表呢。”司機師傅提醒道。
“貴點沒事,越快越好。”
“得嘞。”司機師傅一踩油門,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張海燕捂着眼,淚水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涌。
……
汽車行駛了半小時,張海燕感覺有些不對勁:“司機師傅,你怎麼往城裡開?我要去汽車站。”
“我知道,這個點車都往城外走,往城裡走反而不賭,放心吧,我就是幹這行的,怎麼開車快不比你清楚。”司機師傅笑道。
張海燕心亂如麻,也沒計較對方是不是故意繞遠路,而且她現在還沒想好去哪,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北寨村距離琴島不遠,但因爲開着小賣部,張海燕來城裡的機會不多,她知道自己以後恐怕沒有機會再回來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再看看。
突然,張海燕打了個哆嗦,她看到前方有個警察局,一想到車要從警察局門口開過去,她就覺得一陣膽寒。
“快點、快點……”
張海燕在心裡默唸,想讓車子快點開過去,同時又告誡自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片刻後,張海燕傻眼了,汽車直接開進來警察局。
她整個人都懵在那,就像是在看電影一般,一個女警察走過來,給她戴上了手銬,而後她被帶進了警察局,期間,有人跟她說了些什麼,但是她耳朵好像失靈了一般,什麼都聽不進去,腦子一片空白。
……
半個小時後,玉華分局審訊室。
張海燕坐在審訊椅上,韓彬負責主審、田麗負責記錄。
就在張海燕被抓到警局的同時,曹陽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曹陽供述的兩名證人,一個叫趙旭鑫,一個叫王子山。
警方已經確認過了,8月30號八點左右,三人的確離開了琴島,期間一直都在一起,曹陽是9月10以後纔回到北寨村。
李濤八月30號上午十點,去銀行取了一趟前,十一點左右將錢給了孫少強,下午有人見他來過北寨村,還在北寨村買了一對豬腰子,說是要炒了當下酒菜。
曹陽離開琴島的時候,李濤還活的好好的,等曹陽返回琴島市,李濤已經死了十來天,基本上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屍體是在曹陽家發現的,之前曹陽的嫌疑最大,是因爲曹陽有作案動機;但如果以作案機會來說,張海燕一直待在家裡,又跟李濤關係親密,下毒的機會更多。
張海燕有些走神。
韓彬敲了敲桌子,問道:“姓名、性別、年齡、民族……”
張海燕緩緩的擡起頭,瞥了韓彬一眼:“你不都知道嘛,還問啥?”
“之前是做筆錄,現在是審問,一碼歸一碼。”韓彬道。
“在我看來都一樣,就知道搞形式。”
韓彬放下筆,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老孃就這態度怎麼啦?”張海燕挑釁道。
“別不識好歹,按規矩審訊是爲了保障你的權利,我把這錄像機一撤,你再頂句嘴試試?”韓彬呵斥道。
“撤就撤唄,誰怕誰?”
“你不招,我們也有證據定你的罪,真要是零口供定罪,你絕對會被判死刑。”韓彬冷聲道。
“哼。”張海燕哼了一聲,還是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
“想想你女兒,還想不想見到她,看着她長大、上學、結婚、生子。”韓彬問道。
張海燕依舊不說話。
“你在出租車上,一直說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嘛,你要是真的死了,連親自說聲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
“說了有用嗎?她懂嗎?會原諒我嗎?”張海燕反問道。
“會不會原諒那是她的事,至少,你還有看到她的機會。”
張海燕猶豫了良久:“多少年?”
“只要你有立功機會,會給予一定的減刑。”韓彬道。
張海燕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低聲抽泣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張海燕抹了抹淚水,開口道:“李濤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