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江揚一拍桌子,怒視對方,“施達,我們已經給過了你機會,你別執迷不悟。”
“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您別嚇唬我,我膽小。”
江揚哼了一聲,亮出了另外一個證據,“施達,我們去物業公司調查過,六月九號那天晚上你根本不在家,你的不在場證明是假的,你去哪了?”
“我記不清了。”
“你在法庭上也這麼說,你覺得法官會相信?你之前說的可是在家陪老婆慶祝結婚紀念日。”
“我撒謊了,我跟我老婆關係沒那麼好。再說了,都老夫老妻了有啥好慶祝的。”
“你一句撒謊了,可解釋不了自己的行蹤。你就算真記不清了,可以直接跟警方說,何必要欺騙警方。”
施達攤了攤手,“我不是有心欺騙你們,只是害怕,怕我說記不清了,你們會懷疑到我身上,就像現在這樣。”
韓彬冷着臉說道,“那你就好好想想,那天晚上去哪了?”
施達搖了搖頭,“我現在腦子特別亂,我是第一次來警局,心裡特別害怕,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韓彬哼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把你放了,你就能想起來了?”
施達露出委屈的神色,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銬,“警察同志,你們真的抓錯人了,我是冤枉的,你們本來就應該放了我。”
馬景波嘆了一聲,“施達,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已經足以給你定罪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不要執迷不悟了。”
“哎呀……警察同志,我憋得慌,心砰砰的跳,我身體難受的厲害……”施達用力抓着胸口,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韓彬三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啊……”施達叫的更大聲了,直接趴在了椅子上,“我身體不行了,我難受,我要看醫生……”
馬景波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把他帶出去,讓醫生給他做檢查。”
“是。”江揚語氣低沉,別管心裡是怎麼想的,還得按照規定辦事。
出了審訊室,馬景波也點了一支菸,用力的抽了幾口,對着一旁的韓彬說道,“咱們得做兩手準備了,施達沒準會死扛到底。”
“咱們手裡的證據足以零口供定罪。”韓彬成竹在胸,不過神色並不輕鬆,零口供定罪在手續上要繁瑣很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警方還是希望犯人能主動招供。
犯人的口供是極爲重要的證據。
馬景波吐了一口煙,“哼,這個施達還在很會惹麻煩,有的忙了。”
韓彬猜測道,“他是不是還抱着僥倖的心裡,認不清現在的情況,以爲可以擺脫罪名。要不要在拿出一些實證,讓他死了心。”
“如果是你猜的那樣,他還心存僥倖,繼續審訊他可能會招供。”馬景波嘆了一口氣,將菸頭掐滅,“我怕的是,他很清楚現在的情況,知道即便自己招認了,一樣會被判死刑。那還不如繼續死扛着,沒準遇到了一個‘善良’的法官,或許還能夠逃脫一劫。”
韓彬明白馬景波的意思,施達連續殺害了三個人,如果沒有特殊的緣由,他被判處死刑的可能極大,即便他現在配合警方招供了,依舊可能會被判處死刑。
索性還不如賭一把,死不承認。
反正都是一個死,沒準還能搏出一條生路。
如果真是抱着這種想法,接下來的審訊將會十分困難。
馬景波摸了摸鼻子,繼續說道,“你心裡有個數,明天繼續審訊。但是,也要做好零口供定罪的準備。”
韓彬點點頭,“知道了。”
“我去給大隊長彙報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去?”
韓彬露出一抹苦笑,“我就不去了。”
施達沒有招供,案子就不算結,馬景波也不想去,去了估計也沒啥好臉色,只是丁錫鋒還等着結果,作爲二中隊的負責人他沒得選。
……
第二天,施達的身體檢查結果出來了,他的身體好得很,沒有任何問題。
這等於是給韓彬等人上了一個保險。
接下來數日,市刑偵大隊二中隊對施達進行了高壓審訊。
上午,韓彬帶人審訊,下午馬景波帶人審訊。
晚上,沒準還會來個突擊審訊。
雖然,施達殺人的證據已經十分明確,但他依舊不肯承認殺人的罪名。
丁錫鋒坐不住了,也參與到了審訊中,他審訊經驗豐富,但是依舊沒有撬開施達的嘴。
到了這個份上,施達再招供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他的罪名太重了,接連犯下了三起兇殺案,即便認罪的太對再好,只要承認了罪行,終究會被法院判死刑。
與其如此,他又何必承認。
既然他打定了這個主意,已經不是審訊技巧可以改變的了。
警方這邊也做了兩手準備,施達遲遲不肯招供,韓彬等人着手零口供定罪。
各種手續,各種章,各種簽字,整個二中隊連續忙了一週的時間,經過了馬景波和丁錫鋒的再三審查,這才移交到了撿察院(非錯字)。
當晚,韓彬請衆人在四季餐廳吃飯,也算是慶祝結案。
下班之後,韓彬等人開車趕去四季餐廳,除了一組的隊員,韓彬還邀請了馬景波和丁錫鋒,不過兩位隊長都有事,推辭了。
這樣也好,沒有了領導,大家也更自在一些。
今天的菜餚是王婷親自準備的,很豐盛。
主菜是烤肉,還有章魚燒、可樂餅、蔬菜沙拉等配菜,再配上冰鎮啤酒,那叫一個爽。
幾杯啤酒下肚,餐桌上也熱鬧了起來,衆人聊着聊着,難免又提到了這次的案子。
包星放下啤酒杯,臉色有些微紅,抱怨道,“這次的案子辦的可真夠鬱悶的,咱們忙了這麼久,施達那老小子居然還不肯招。”
“你以爲是拍電視呀,每個案子都能辦理的順順當當,主角王霸之氣一散發,把證據一擺,嫌犯就老老實實招供了。”王霄抹了一把嘴,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只能說你遇到的案子還少,過幾年,你就見怪不怪嘍。”
黃倩倩也參與了案件,但是具體的細節並不瞭解,問道,“那這個叫施達的到底爲什麼殺人?”
“他都不承認殺人,又怎麼會說出殺人的原因。”韓彬哼了一聲,放下了筷子,繼續說道,“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審訊,重新梳理案情,我和馬隊經常討論,大概分析出了他殺人的原因。”
“什麼原因?”黃倩倩跟一個好奇寶寶一般望過來。
韓彬喝了一口扎啤,分析道,“說起這個案子的源頭,還得從當年的林秋雲案說起。”
“當年,林秋雲流產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將所有的事情都怪在了小牧童餐廳的老闆郭曉山身上,導致了郭曉山的連鎖餐廳破產。”
“這期間,郭曉山也做出了一些反擊,比如說收集世安食品公司黑料,以此來要挾林秋雲收手。”
“郭曉山也說了一些過激的話,比如,林秋雲之所以流產是因爲報應,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林秋雲很可能聽到心裡去了。”
“林秋雲是世安食品廠的主管,對於食品廠使用劣質食材很清楚,或許她本就心存內疚,這讓她更加堅信流產或許真的是報應。”
“而後,林秋雲可能跟施達提議不要再用劣質食材生產食品,施達考慮到成本問題肯定不會同意。又不想讓林秋雲礙眼,就將她從生產主管的職位調職到了營銷部當經理。”
“原本,施達以爲林秋雲會消停,但是經歷了流產的事情後,林秋雲變的有些偏執,她可能根本沒有聽進去施達的勸告。”
“我讓包星去質監局查過,那段時間有人舉報世安食品公司使用劣質食材。後來因爲是匿名舉報,也沒聯繫到舉報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個舉報世安食品公司的人很可能就是林秋雲,也因爲這個原因惹來了殺身之禍。”
接下來就發生了一些列的案件,施達僱傭了朱爲超殺害了林秋雲,之後朱爲超被抓,反過來威脅施達協助他越獄。
這期間,施達爲了不暴露自己,還請了牛鑫去接應朱爲超。
施達是個聰明人,他已經被朱爲超威脅過一次,他很清楚,只要朱爲超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威脅。
所以,施達迷暈了朱爲超,並將他活埋在孫家的院子裡。
牛鑫和朱爲超的情況很相似,都是被施達僱傭的。
施達吃了一吃虧,自然不會吃第二次虧,爲了銷燬證據,也爲了不再遭受威脅,他又殺了牛鑫。
韓彬描述完了作案經過,在場的人都有些沉默。
黃倩倩聽的很認真,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施達可真夠狡詐、兇殘的,他一直不肯認罪,法院會不會真的判他無罪。”
“先過了撿察院那一關再說吧。”李琴搖了搖頭,以她的經驗來看,撿察院那邊肯定會以證據不足駁回,不折騰個兩三次不算完。
零口供定罪哪有那麼容易。
包星也露出擔憂的神色,“真要無法定罪,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了!”
“放心吧,咱們找到的證據足以定罪,施達死定了。”韓彬語氣篤定。
施達嘴再硬,也是難逃一死,這一點他還是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