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熒幕上的幻燈片閃動,播放着一張張的現場圖片。
樓頂、閘門、水塔、屍體、衣物、鞋子等,一張張照片映入眼簾。
丁錫鋒和韓彬腦中搭建起了一個立體的現場模型,對於案件也有了更直觀的瞭解。
看完現場的圖片後,魏高明開口說道,“丁支隊,我再給您介紹一下案件的調查進展。”
“我們勘察完現場後,因爲情況比較特殊,沒辦法走訪小區的居民,只是跟物業公司詢問了一下情況。”
“據物業公司說頂層的門一直是關着的,水塔的閘門也一直上鎖,一般沒有特殊情況他們也不會派人上去,而且派出所的同志趕到現場的時候,門鎖和閘門的鎖子都被破壞了,很有可能是嫌疑人所爲。”
丁錫鋒問道,“水塔裡有死屍的消息,有沒有擴散出去。”
“韓所長髮現有死屍後,就已經派人封鎖了現場,禁止任何人進入頂樓,也再三告誡相關人員不得對外透露案件情況。但是,我個人感覺瞞住的可能性不大。”魏高明嘆了一口氣,話鋒一轉說道,
“水裡有異味這件事,已經鬧得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有不少居民因爲喝了腐屍水鬧肚子,居民們一開始以爲是自來水公司的問題,後來又覺得可能有人投毒。”
“物業公司的反應有點慢,遭到了不少的投訴,爲了平息居民的情緒,派出所同志到達的時候,物業公司的人恨不得所有居民都知道警察來了,會幫着解決小區用水問題,這已經不是物業公司的事了。”
“當時又是傍晚,很多人剛下班,有的老人在遛彎,不少居民都看到警車開進了小區,派出所的同志穿着警服上頂樓,我估計已經在部分居民中傳開了。”
“都想着警察來了,能幫着解決水裡有異味的問題,我們當時去的時候,樓下都已經圍滿人了。韓所長派了十幾個民警在下面維持秩序,好說歹說才把居民們勸住。”
“後來技術隊、法醫室的人都去了,屍體也要運回分局,我已經讓他們小心、再小心了,但老百姓也不是傻子,我個人感覺瞞不住,應該已經在小範圍內傳播了。”
丁錫鋒皺着眉,關係到幾千名老百姓的用水問題,絕對不是小事,很可能市委的領導也會被驚動,這也是他第一時間介入案件的原因。
丁錫鋒追問,“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嗎?”
“死者身上沒有發現能證明身份的物品,也沒有找到手機等通訊物品,我已經派人覈查最近的人口失蹤案件了,沒準能比對上。”魏高明說完,繼續說道,
“還有一個情況,我派人查過小區監控,目前還沒有發現疑似死者的蹤跡。”
丁錫鋒思索了一番,扭頭望向一旁的韓彬,
“你怎麼看?”
韓彬清楚丁錫鋒的意思,是想問兩個案子有沒有關聯,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單憑現場的情況,線索還是有些少,我想問魏大隊長几個問題。”
“問吧。”
“魏大隊長,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魏高明答道,“因爲屍體高度腐敗,已經形成了巨人觀,屍檢的難度比較大,目前還沒有完成屍檢。不過,一些基本情況都已經瞭解了。”
魏高明翻了一下筆記本,介紹道,“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齡在20到25歲之間,屍體應該是被勒住頸部窒息而死,胳膊和腿部都有一些防禦傷。死亡時間在十四到十八天之間,因爲屍體腐敗的厲害,環境也比較特殊,很難判定準確的死亡時間。”
“不過,小區的監控能保留十五日,在監控視頻中沒有發現疑似死者的人員,所以,我估計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在十五日到十八日之間。”
“目前我知道的就這些。”
韓彬問道,“死者生前有沒有遭受姓侵?”
“這個情況還需要進一步屍檢才知道。”魏高明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因爲死者的身份還沒查出來,警方能夠獲得的線索確實有些少。”
韓彬沉思了片刻,這兩個案件的確有一定的相似性,死者都是年輕女性,都是被勒住頸部窒息而死,犯罪現場附近都發現了狗爪印的鞋子。
只不過一個是發現的鞋子,一個是發現的鞋印,而且一個穿在受害人腳上,一個是嫌疑人穿的。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假設這兩個案子是有關聯的,水塔殺人案在工地殺人案之前,嫌疑人在殺死受害人之後,買了受害人同款的狗爪印鞋子。
這是某種心理上的滿足或者某種象徵。
還是嫌疑人從實際出發,覺得穿着狗爪印的鞋子不容易被查到足跡,暫時還不得而知。
不過,目前來看這種思路是對的,這個狗爪印的鞋子的確給警方造成了一些干擾,如果嫌疑人穿的還是普通的鞋子,韓彬根據現場遺留的腳印很可能已經分析出了嫌疑人的特徵。
如果真是後者的情況,說明嫌疑人在學習、進步,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再繼續犯案。
韓彬將自己的分析,簡單的說了一下,最後總結道,“從現有的證據來看,兩個案件是有一些共同點,但是否是同一個兇手所爲,我暫時也無法判斷,還需要繼續跟進案件。”
丁錫鋒點點頭,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外面想起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
“進來。”
門從外面推開,一個年輕的警員走了進來,說道,“大隊長,一名近期失蹤人員的父母來認屍,但法醫那邊還沒有完成屍檢,您看……”
魏高明想了想,“先別去法醫室了,屍體的狀況目前不適合辨認,直接讓失蹤人員的父母看遺容照吧。另外,將這個失蹤人員的資料拿過來一份。”
“是。”年輕警員應了一聲,將一份資料遞了過來,隨後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在場的人裡,韓彬算是最年輕的了,他主動拿起資料走到投影儀旁放映。
失蹤人員姓名,周晶晶。
性別,女
身高,165
體重,49公斤
出生日期,1997年5月17日
手機號,1538157XXXX
籍貫,琴島市,城南區,西關街173號
家庭成員,父親、母親
失蹤日期,2020年6月11日。
報案日期,6月13日
看完之後,丁錫鋒摸着下巴道,“這個失蹤人員倒是跟死者的情況基本吻合。”
魏高明附和道,“失蹤時間、年齡、身高都比較吻合,所以我們第一時間通知了她父母。”
基本情況就這樣了,是與不是誰也說不準,只能等認屍那邊的消息了。
韓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茶是好茶,可惜光顧着說話,茶葉泡的時間有些長,泡糟了。
不一會,會議室外面又響起敲門聲,還不待魏高明應答,門直接被推開了,依舊是之前那名警員,“大隊長,那對前來認屍的父母確定,死者就是他們女兒周晶晶。”
屍體高度腐敗形成了巨人觀,想要辨認容貌很困難,魏高明確認道,“有幾成把握。”
“死者父母稱,百分之百是他們的女兒,她們能認出來。”
魏高明想了想,吩咐道,“採集一下死者母親的DNA,做一個DNA樣本比對,然後把死者父母帶到會議室。”
“是。”
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只要確定了死者的身份,後面的調查就會容易很多。
韓彬本想毛遂自薦給死者父母做筆錄,但是想到這裡是人家的地盤,還是作罷了。
幾分鐘後,一對中年夫妻被帶到了會議室。
女人看起來五十歲左右,中等身材,頭髮有些亂,依舊有些哽咽,被一男一女兩個警員攙扶着進了會議室。、
男子看起來四十多歲,長得比較年輕,不過同樣是含腰駝背,精神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
男子聲音哽咽道,“各位領導好,我是周晶晶的爸爸,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不應該被殺,求求你們一定要給她報仇。”
女人則是直接哭喊了起來,“我可憐的女兒哦,你怎麼死的那麼慘呦,什麼人這麼兇殘居然能下的了手。”
新華分局刑偵大隊一中隊中隊長廖平思走了過來,“周先生、周夫人節哀順變,請坐下來說。”
男子一把抓住了廖平思的手,“警察同志,你們有沒有抓到兇手,是誰殺了我的女兒。”
廖平思反問,“您怎麼稱呼?”
“我姓周,叫周黎輝,我是周晶晶的爸爸。這是我的愛人汪若離,周晶晶的母親。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給我女兒討個公道,她不該就這麼死了!”
廖平思安撫道,“周先生、汪女士,你們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我們也是昨晚剛剛發現周晶晶的屍體,案件的調查還需要一些時間。”
“爲什麼這麼久才找到她,我們不是早就報警了嗎?都過去大半個月了才找到人,你們警察都幹什麼去了。”汪若離說着又哭了起來。
在場的人都沉默不語。
別管有什麼理由,別管是不是頭一次聽說這個案件,對於老百姓的指責沒人能做到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