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低頭凝視着那躺在盒子裡的那套衣裳。
雖然色澤已經黯淡，可是仍然看得出，這件衣服曾經一定是燦若雲霞一般的美麗！
李柳低聲在一旁說道：“這件衣服並不是夜郎國的那個時期。因爲，如果真的是夜郎國留下來的東西，肯定早已經腐朽了！”
“您不是說這衣服是明代的嗎？”
“是的，根據一些儀器的檢查，這東西應該是明末那個時間的。”
“明末？”我有點恍惚，怎麼總感覺好像在哪裡也遇到什麼東西和明末有關。
“我記得，上次在和田齋好像看到過一對耳墜。好像是明末坤興公主的飾物，不知道和這個古墓有什麼關聯。”
李槐“哦”了一聲，說道：“沒錯，你記性很好，那對耳墜就是老王倒鬥倒出來的。”
我點點頭，看了一眼李楓。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記不記得你曾經送過我一副畫？”
李楓點頭說道：“記得啊！”
“那幅畫是誰畫的啊？畫畫的人怎麼那麼清楚地知道夜郎人的服飾呢？”
李楓的眼睛飄向了李柳，卻不說話。
我也隨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李柳，不確定地說道：“難道是您畫的？可是您是先畫的畫？可這衣服您是今天才看到的吧？”
李柳笑道：“這件衣服不也是仿製的嗎？雖然是明代的東西，也算難得珍貴了。”
他慢慢坐了下來，一副長談的樣子。感慨地說道：“夜郎國早在秦漢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可惜無文獻可考。不過。和許多少數民族一樣，夜郎國也是由無數個部落聯盟組建起來的。所以。當年的夜郎王纔會有漢孰與我大的問話，並非是不自量力。”
“當初的夜郎國不但疆域地廣，而且十分富有。它東至湖廣，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達東南亞各國，在貿易方面十分繁榮，可惜的是，不知爲什麼，惹怒了西漢，以至於突然之間就亡了國，甚至找不到一個具體的時間。”
“這件衣服雖然是明代的仿製，放到現在來說，也是很珍貴的。從我手裡得到的一些資料來講，我確信，這是夜郎人的衣服。至於那幅畫，是我自己一時心癢，所以就畫了一幅，誰知道居然被小楓玩鬧，拿去家裡的書齋賣。”
李楓笑嘻嘻地說道：“我是看三叔畫得實在是好，不讓人知道未免太可惜了。”
聽到李楓說，我更加驚訝了，原來這畫居然是李柳畫的。
我囁嚅地說道：“那您畫得可是和這衣服很相像啊！”
李柳的思緒似乎有點飄忽，他眼神茫然沒有焦點，嘴裡低聲說道：“是啊，的確是很接近。這證明了我得到的消息是寶貴的。”
“消息？什麼消息？”
他嘆了口氣，搖頭說道：“算了，只是一些關於古夜郎國的事情罷了。”
李柳並不想多說，況且對於他來講，夜郎國的考古資料應該也屬於機密吧，不能爲外人知道。
他又問我：“你打算什麼時候和這件衣服進行通靈？”
我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又看了眼李楓，說道：“今天晚上吧。”
李柳點頭，說道：“那好，晚上我等你。”
說到這兒，李楓李槐就起身告辭：“……那我們先走了，晚上再過來，不打擾三叔了。”
李柳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槐：“你小子也過來？”
李槐看了我一眼，笑得十分禮貌：“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在一旁？”
我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想了下，我又擡起頭說道：“其實，我通靈的時候，很介意有人在我旁邊的，我不習慣任何人在我身邊。如果你們想知道結果，可以在旁邊的房間裡等候，或者隔着玻璃看我都行，但是千萬別讓我看到你們，否則我心裡就會受到影響的。”
其實我更想拒絕有人在旁觀看，看我通靈什麼的，感覺好像我是一隻猴子一樣。
可是礙於李楓李柳的面子，我又拉不下臉來拒絕李槐。
好在李柳在一旁爲我解圍：“沒錯，我也覺得我們在旁邊你會受影響，你放心，你想要安靜的空間我給你就是。到時候我們都不會來打擾你的。”
我侷促地笑了下，對他點頭表示謝意。
——
李楓又巧妙地問清楚了昨天李柳和李槐兩人下山後的行蹤，然後就和我返回了局裡。
我心裡記着金鉞，也想快點回去，聽聽韓烈查的如何。
哪裡想到半路上，李楓接到電話，臉色立即就變了。
她放下電話，猶豫地對我說道：“朱靈，我看今天晚上的通靈不能進行了！”
我十分意外，問她怎麼了。
李楓嘆氣說道：“奶奶剛纔打電話給我們，說今天晚上家裡所有人全部都要回去，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哦”了一聲，說道：“那你就回去吧，也沒關係，改天就行了。”
李楓心事重重地對我說道：“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好像不是什麼好事。你說會不會是我大哥和二嬸的事情被奶奶知道了啊？我聽電話裡周媽媽的語氣，好像很擔心。一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安慰李楓道：“你也別多想，你奶奶怎麼會知道你二嬸和你大哥的事情呢？不會的。或者，你現在給你大哥打個電話，他不是一直待在家裡嗎？”
李楓眼睛一亮，拍手說道：“對啊，我大哥在家裡，一定知道的。”
她連忙又撥了電話給李宸，劈頭就問：“大哥，奶奶要我們晚上都回家，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嗎？……什麼？你也不知道？……哦，好吧，那我晚上回來。”
她放下電話，懊喪地說道：“我大哥也不知道啊！”
我安慰她說道：“別多想了，是福是禍都是躲不過的。如果真的是他們的事情被你奶奶知道了，我覺得，也許是好事。至少你不用擔心不用難過。你奶奶也不會坐視家裡發生這種事情。肯定會調開你大哥和你二嬸的。你奶奶那麼大年紀了，一定也經歷了不少事情，會非常巧妙的處理這件事情的。”
又補充道：“說不定你奶奶知道了這件事，更加不會讓人知道，只會想辦法遮掩的。”
李楓沮喪地說道：“你說得對，我在這裡東想西想也沒用。再說了，這事情也不是好事，我奶奶又怎麼會鬧得家裡人都知道呢？唉！我擔心也沒用！”
話雖如此說，可是一整天她都是悶悶不樂的，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時候，就急急忙忙走了！
李楓一走，李季又來邀我：“晚上一起吃飯？”
我搖搖頭，笑着說：“今天想吃清淡一點的，就是不知道吃什麼。”
李季說：“前面有一個廣東粥館，裡面的粥倒是做得都很清淡的，我帶你去？”
他笑吟吟地盯着我，目光好像湖水一般，十分溫柔。
我心念一動，婉拒道：“算了，還是你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吧。”
他也不強迫，指了方向告訴我，轉頭就去邀周雋。
我獨自一人慢慢走出局裡，然後向着李季指給我的地方走去。
到了那家他說的粥館，果然，粥的種類特別多。叉莊每弟。
小館子由一對小夫妻打理，雖然小，倒是乾淨。
我看了又看，點了一罐山藥粥。
館子里人不多，許多人都是來打包的。
我獨自找了個角落坐下，不一會兒，老闆就把粥端了上來。
熱騰騰的粥香氣撲?，不過我卻是十分沒有胃口。
我懶懶地用調羹攪着粥，一點點吹涼了送進嘴裡。
這樣有一勺沒一勺地吃着，完全是爲了打發時間。
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看到韓烈從外面走進來。
他老遠就看到了我，一進來，就對老闆說了聲：“給我來份山藥粥。”
然後就坐在了我的桌子對面，很自然地問道：“你怎麼也想到來吃這個？”
我本來撐着手臂，狹小的桌子我就佔了一半，他這樣一坐，好像顯得我和他捱得很近一樣。
我不自然地收了手臂，懨懨地說道：“我今天也沒胃口，又不想吃飯，所以就吃這個。”
說話間，老闆就把韓烈的那份粥也端了上來。
韓烈倒是吃得很香，他倒也不怕燙，大口大口的吃着。
我看的出神，不知不覺地，竟然也吃了小半碗。
等到韓烈吃完，才發現我的碗裡還有剩的。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你這還是小份的，居然也吃不完。”
我放下勺子，起身說道：“走吧，我也不想吃了。待會兒我去超市買點零食，晚上肚子餓了吃零食就行，反正我是不會讓自己餓着的。”
他好笑地說道：“你倒是會照顧自己。”
我一笑，下意識地就揶揄他：“那當然，至少我不會明知道自己胃疼還不買胃藥。”
他聽了一愣，隨即笑着搖搖頭，說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讓自己胃疼？我看着是拿着自虐的人嗎？”
我嘿嘿一笑，不說話。
兩人一路慢慢走回去，路邊有一個炸臭豆腐的小攤子。
滾燙的油鍋裡炸着臭豆腐，香氣立即隨風送來。從前我聞到這種香氣，總會口舌生津，饞蟲上來。今天卻不知怎麼的，胸口一陣煩悶，有種想吐的感覺。
我捂着胸口皺緊眉頭難受極了，快步走了過去。走過去之後，實在忍不住，立刻在路邊哇哇地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