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耳釘,你是怎麼發現自己被盯上的?”我趕緊問道:“是怎麼樣的蛛絲馬跡?”
“這個麼……”耳釘皺起了眉頭,說道:“怎麼形容呢,你被人跟蹤過嗎?”
“這倒沒有。我又不是偶像劇女主,連追我的也沒幾個。更別說跟蹤狂了。
“雖然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可是我被人跟蹤過!”豆豆忙說道:“我們公司沒倒閉之前,有一個挺可疑的猥瑣男, 一天到晚的給我發垃圾郵件,加班要是晚,就尾隨在我後面,那個感覺挺瘮得慌的,讓我特別害怕人少的地方。”
“差不多,我現在。就是有這種感覺!”耳釘趕緊說道:“前幾次。我出門幹活……你知道,現在這一行不太好乾,我也就是在一個店裡面跑腿的,不過那個道長倒是挺有本事的,賺錢不算少,我這打雜的雖然賺錢不多,收入也算得上穩定。
最開始, 是那個道長幫着一家人在新買的二手房裡面驅邪,他在裡面做法,讓我站在月光底下拉着紅線。等裡面的那個東西被他給趕出來了,我好把那個紅線給拉一下,讓那個東西的腳被絆住,撲倒了,再用紅布往上面一蓋,就齊活了。
本來是簡單的小事。別說我了,就是一個普通人,但凡陽氣強一點,都能幹,可是那一次,我正在那裡弄着呢,忽然紅線尾巴上拴着的銀鈴鐺就響了。”
“銀鈴鐺?”我對養鬼術的事情非常感興趣,就問道:”那是一個什麼說頭?”
“銀鈴墜尾,能鎖住陰氣。”程恪跟我說道:“而那銀鈴如果響了,就是遇上了強烈的陰氣。”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耳釘趕緊說道:“ 那個銀鈴鐺就是幹這個用的,但是,怪就怪在,銀鈴鐺有兩個,如果是屋裡的陰氣出來,那靠近屋裡的銀鈴鐺就會響,可是那一次響的,是靠近外側的銀鈴鐺,也就是說……”
我立刻就明白了:“不是從屋裡趕出來的,而是從你身後出現的,其他的陰魂!”
“可不是嗎!”耳釘一拍大腿,一邊響亮的咂舌頭一邊說道:“我當時就愣了,怎麼又出來一個?本來也不用怕,可是正這個時候,道長在屋裡的那個,也被趕出來了,我自然顧不上那個不請自來的,抓了丫也沒人給我錢,還是緊着把道長趕出來的那個給扣住了。
道長一出來,將那個被紅佈扣住的收起來,事情就算完了,但是另一個陰魂,卻不見了,我再回頭,怎麼也沒找到,就沒當回事,以爲被我嚇跑了。
等我回家之後,才發現,那個紅線上的銀鈴鐺,又鈴鈴鈴的響個不停,我就疑心那個靈體給跟上來了,嫌煩想順手收了,正在找那個靈體的時候,忽然覺得門口有點不對勁兒,透過貓眼一看,只見大半夜的,我那出租屋外面,來了好幾個穿着黑衣服的人。正對着我的貓眼往裡面望呢!”
“哎呀!”豆豆已經聽出來了一身冷汗:“講鬼故事呢?太可怕了!”
我則忙問道:“那幾個人, 是人是鬼?”
耳釘的臉上露出來了一種十分古怪的表情來:“我看不出……他們是人是鬼!”
我心裡陡然一震,身爲正統的養鬼師,看不出?這不是……跟剛纔程恪見到的那個神秘女人一樣嘛!
“沒有陰氣,也沒有陽氣?”程恪桃花大眼一眯,也問了一句。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沒錯!”耳釘一聽,宛如遇上了知己:“你也看見過啊?”
程恪微微點了點頭。
果然……那是什麼來路?活死人?
我現在有了陰陽御鬼之術之後,只要仔細觀察,都能看見了活人身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金色,而那金色以頭頂和雙肩最旺,就是陽氣。
陰魂的話,比如程恪,身上是一種盈盈的綠意,而那種氣會隨着他做的什麼事情,而留下細小的痕跡,就是陰氣,如果有被鬼操縱的東西,也會留下淡淡的陰氣痕跡。
養鬼師這種遊走陰陽的人,則是陽氣和陰氣混合着,全都有。
這種“氣”,雖然對我來說有顏色,卻可以說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感覺”出來的,所以對養鬼師來說,究竟是人是鬼,一看“氣”就知道。
沒有陰氣,也沒有陽氣的,我還真是從來沒見過!
“那,”豆豆雖然一知半解,倒是還挺有興趣的:“然後呢?”
“然後……”耳釘抿了抿嘴,說道:“一見來路不明,我心裡有了戒備,加上之前也聽到了傳聞,魏長生在追殺養鬼師,我心想,肯定是因爲我能力出衆,被他們碧落門給盯上了,也成了他們的目標,這不是就先藏了起來,打算看看他們究竟是個什麼路數。
果然,那幾個穿黑衣服的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就打開了我的門,魚貫而入,最奇怪的是,他們包括呼吸聲,腳步聲,任何聲音都沒發出來,就那麼死氣沉沉的進了屋子。
接着,他們就四下裡找我,我因爲有防備,早把自己的陽氣給隱藏起來了,他們沒發現我,找了半天,才掃興的走了。”
“這……”豆豆也腦補了大概的意思,挺失望的說道:“聽着你那個意思,你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不跟他們打一場,看看他們究竟是個什麼人啊?”
“我……”耳釘小臉一紅,梗着脖子說道:“你哪兒知道,我這只不過是不想着打草驚蛇而已,萬一他們真是碧落門的人,我豈不是跟其他冤死的養鬼師一樣,就這麼便當了麼,這叫可持續發展戰略!”
“說來說去,還是你膽小……這個故事不刺激……”豆豆託着腮,完全沒當真事兒看待,也喝了一點酒。
“這是拿命在賭,我也覺得耳釘這麼做很謹慎穩妥。”我接着問道:“那,後來呢?”
“還是你理解我啊!”耳釘看我相信他,感動的了不得,又要伸出了剛接好了的手來摸我,結果一下子對上了程恪那黑沉沉的桃花大眼,只好訕訕的把手給縮回去了:“所以,我就留了個心眼兒,派了我自己的先行侏儒俑尾隨他們。”
“先行侏儒俑怎麼說?”
“可惜……”耳釘又喝了一杯酒,嘆了口氣,說道:“我的先行侏儒俑,再也沒回來過。”
“這是一次,”我接着問道:“你不是說,遇上了好幾次?那之後呢?”
耳釘這纔想起來,忙接着說道:“是呀,他們盯上了我,怎麼可能因爲一次找不到我而放過我!後來,我在胭脂河邊上收落水鬼的魂魄的時候,又碰上他們了!
那一次,我正站在了河裡,用紅線結了網,在那個蘆葦蕩裡面束好了,等着那個落水鬼的陰魂投上來,好捆了帶走的,正這個時候,我忽然就看見了眼前的魚從河裡面蹦跳了起來, 跟鬧地震的似的,我就覺出來,河裡肯定不對勁兒啊!
當時月明星稀的,倒是挺亮堂,我本來想回頭,卻正看見了水面倒影上,照出來了,我身後又跟上了那一排無聲無息的黑衣人!
那個感覺,就算是我,也覺得腦瓜皮發麻!但是這次顯然是被找到了,躲是躲不開,我尋思着,不如正面交鋒一下,就轉過頭要跟他們鬥一鬥,誰知道……”
我一個胃口被吊的足足的:“誰知道怎麼樣?”
“誰知道,我一回頭,居然就動不了了!”耳釘身子一縮,還是一個驚魂未定的樣子,喃喃的說道:“你知道,咱們養鬼師是要靠着聚攏陰氣來駕馭鬼怪爲自己所用,可是那個時候,我只覺得全身的陰氣,全被吸走了一樣!”
這跟姥爺還有我媽的經歷,簡直一模一樣,他們的陰氣也是被莫名其妙的吸走了!
“這麼說……”
“我被他們,跟捆山豬一樣的帶走了!”耳釘哭喪着臉說道:“他們把我架在了肩膀上,擡着我就走,那個意思,簡直跟獻祭的似的!接着,就把我丟在了胭脂河邊上,一行人圍着我坐下了,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說什麼,就跟食人族要煮人肉似的,先把我掛在了一個樹上!”
又是樹……不過人挪活,樹挪死,那如果真是一個真正的樹,一定是沒法移動的,看來,只不過是個類似於樹的,能吸收陰氣的東西。
耳釘接着說道:“我動也動不了,心裡也着急,正這個時候,我想起來我耳朵上的耳釘裡面,倒是還存着一個小鬼,就算沒有陰氣,也靠着一點僅有的念想,竭盡全力,給喚出來了。
小鬼從耳釘裡面鑽出來,咬斷了將我掛在樹上的那一根線,線一斷,我掉在了樹下,身上的陰氣忽然就又回來了,趕緊撒丫子跑了,這下子,我可不就確定了,其他失蹤的養鬼師,都是被他們以這種‘偷襲’的手段給害了的!
我這心裡確實也挺害怕的,大名鼎鼎的魏長生,誰惹得起啊!還想着實在不行,收拾收拾,往老家躲一陣子去,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收到了你們楊家的請柬,讓我過去商量着一起剷除了魏長生,我一看這是正中下懷啊,這不趕緊着就來了,誰知道……哎……”
想不到,耳釘還是一個被那些來歷不明的人害的生還者, 這可真是太珍貴了,可以說算得上,是個福大命大,死裡逃生的!
看着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立刻說道:“你一定也很想從這裡面脫險吧?”
“那肯定啊!”耳釘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幹了一杯,說道:“不過,現在我陰氣本來也是不足,又形單影隻的,更害怕了,你們收留了我,身邊好歹還有個伴兒壯膽,要不然,哎……”
“這麼躲下去,肯定也不是辦法!”我趁機說道:“咱們不如,一了百了的把事情給搞清楚了。”
“咋搞清楚啊?”耳釘望着我,忽然像是明白過來了,一張臉慘白了下來:“你想着讓我當誘餌啊?”叼乒廣巴。
“你真是太聰明啦!”我衝着他來了個很浮誇的笑容:“他們肯定不能讓知道秘密的你就這麼跑了啊!爲了弄清楚究竟是誰殺了那麼多的養鬼師,可就得多虧了你了。”
“不是吧?”耳釘那個樣子,顯然是深深的後悔自己在一時的得意忘形之下,把事情給說出來了,一副絕望的樣子:“你們真的打算,讓我羊入虎口?”
“怎麼是羊入虎口呢?”我趕緊說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我我……”
“你一直想着揚名立萬,這就是個機會!”我苦口婆心的說道:“這一次,就看你的了,真的能弄清楚了真相,給你居一個頭功,整個養鬼師的圈子,可都會知道你,你還怕你爺爺失望?要是不肯,那也沒法子,反正我看你已經被盯上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在我軟硬兼施的遊說下,耳釘這纔是個無可奈何的模樣,答應了下來。
“事不宜遲!”我趕緊說道:“現在是個大晚上,就是好機會!”
“你饒了我吧,最多明天!”耳釘大叫了起來:“我好歹也得休養一陣子,睡個覺吧!
你這總不能把人往死裡逼啊!”
“我也累了,”豆豆揉了揉眼睛說道:“你們的故事挺好玩兒的,不過現在困的聽不下去了,我得先回家去了。”
“那也行吧……”我想了想,自己也許也是太着急了,就說道:“那我們先把豆豆送回家,然後耳釘,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等你休息好了,咱們就把那些不死不活的黑衣人的下落給查出來。”
耳釘還是那句老話:“我叫劉元華,不叫耳釘!”
並沒有人理睬他。
送完了豆豆回到了家裡,耳釘也不太拿着自己當外人,從冰箱裡面拿了罐子啤酒,洗完澡就去睡覺了。
我洗完了澡,也舒舒服服的躺在了牀上,程恪習慣性把被子給我蓋好了,說道:“以前不知道,你倒是挺能說的。”
我一聽,挺自豪的說道:“你說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是不是很棒? 簡直是所向披靡,不管是我媽還是耳釘,全都輕易攻克,片甲不留……”
程恪忽然低下頭,冰冷的脣齒一下子探了進來,熟悉的檀香味道再一次的撲上來,跟我交纏了一個夠,才意猶未盡的說道:“是很棒。”
我臉上燒灼了起來,怕紅了被程恪笑話,趕緊就用被子把自己的臉給蒙上了,程恪冰冷的身體也靠攏了過來,低低的說道:“所以,這次是你攻克我,還是我攻克你……”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親熱了,可是被他攏進了懷裡,我一顆心還是跟每一次一樣,砰砰的跳了起來,纔要說話,忽然正這個時候,他掀開了被子,擡起了頭來,沉沉的說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