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不僅僅是陰氣,連我自己的意識,也要逐漸的模糊了起來,上下眼皮直打架。好像困的不成樣子了。
看來,那個煙霧,帶着什麼能分解陰氣的東西……
而程恪的身體,還是擋在我前面,我很想掙扎着起來,可是身上宛如壓上了千斤巨石,怎麼也動不了。
薑還是老的辣,我現在是不太能行了,劉老太太和魏九爺倒是還能堅持着站着,劉老太太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還說着:“好麼,原來這件事情。是你搞的鬼。”
顯然,劉老太太認識來人!
我自然想看看來人究竟是誰,可是我眼睛都快張不開了,羅蔚藍可倒好,連均勻的呼吸聲也發出來,睡着了!
陰氣損耗的過度。會讓養鬼師跟在重梨上面一樣,出現一個“冬眠”的表現。
我還不想冬眠!
忽然我想起來,我的血不是也能破陰氣嗎?能不能,以毒攻毒?
想到了這裡,我趕緊就在自己的舌尖兒上咬了一下!
疼……疼的我身上一個機靈,但是隨着那腥甜的液體蔓延出來,感覺自己跟聞見了風油精一樣,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
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越過程恪,只見隔着霧氣,一個人就站在門口,影影綽綽的,我也看不清楚, 但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抓程恪,可是我的手直接穿過了程恪的身體,跟剛纔一樣,虛虛的就晃過去了!
站在我身邊的那個魏九爺說道:“別費功夫了,這種散魂香,專斷陰氣,你想,咱們養鬼師靠的就是用陰氣跟自己的鬼相連,陰氣斷了。還連個屁。”
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摸不到程恪了。
而程恪就那麼站在我前面,略略低下頭,揚聲說道:“陸蕎?”
“我在!”我趕緊說道:“咱們現在怎麼辦?”
“陸蕎?”程恪轉過身來,好看的桃花大眼沉下去,他的視線明明從我身上掃過去,清越的聲音,卻更緊了一點,好像根本沒有看見我一樣。
我後背一下就涼了,程恪……瞎了?
趕緊把手拿過來在程恪面前晃了一下,可是程恪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擰起眉頭,四下裡看。像是在找我!
“他不是瞎了,只是看不見你而已,”魏九爺響亮的咋了咋舌:“散魂香把你身上的陰氣斷的乾淨,跟他一點聯繫也沒有了。”
果然,我側過頭,看見那個穿着黑大氅的背影,也在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晃,顯然是那個老太太鬼,也找不到魏九爺了。
“哼,”離着門口最近的劉老太太是唯一一個看清楚霧中來人的,只聽她冷冷的說道:“夠損的啊。”
“呵呵呵……”
門外的來人卻不吭聲,只是笑了幾聲。
單憑着笑聲,當然也分辨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我也不知道來人究竟是誰,只一門心思的想着,這下子好了,在場的養鬼師,在那散魂香的霧氣裡面,全都成了普通人了。
而魏九爺和劉老太太歲數大了,沒了陰氣,弄不好還不如我呢!
那個笑的陰森森的人物,不用說,肯定也是爲了長生而來的,估摸着也得跟劉老太太一樣,一言不合就得開膛破肚的從我身上找長生,程恪是護不住我了,要想活命,還得自己想法子。800
念頭轉到了這裡,我十分慶幸自己有個先見之明,手裡還拿了一把餐刀。
而程恪一直冷靜到面無表情的臉終於也緊張了起來,他能有這種神色,我就看見過兩次,一次是我被李明朗給帶着走了,還有一次是我被魏淺承給抓住了。
全是陰陽御鬼之術斷開的時候。
這會兒,霧氣越來越濃了,自保是治標不治本,主要還是得把那霧氣散開,這樣陰氣才能回來,程恪纔會找得到我。
看着他好看而緊張的面龐,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視而不見。
不不不,不是文藝的時候了,說人話,那就是他那麼緊張,我會心疼。
我想了想,既然對方是爲了長生來的,那一定會過來給我搜身,他自己聞見了散魂香,應該也是一個普通人,我帶着餐刀給他制服了,再找到霧氣的源頭,應該就行了。
爲了怕那個人防備,我假裝被散魂香迷得暈暈乎乎的,就跟羅蔚藍一樣,直接撲的一下躺在了地上。
“哎……”魏九爺先把手舉起來了:“咱們說好了,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飯,我歲數大了,活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長生的事情自然更不能指望了,既然如此,你們別把我算進去,我這就走。”
“魏瞎子,你能來,就說明你賊心不死,這個時候撇清楚了,有什麼意思?”劉老太太冷哼了一聲:“別想的太美了。”
果然,迷霧外面的那個人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就在外面那麼直挺挺的站着。
我心裡納悶起來,他怎麼還不動手,等雷劈呢?
忽然這個時候,我看見劉老太太和魏九爺,竟面對面,踢踢踏踏的跳起了舞來。低貞歡巴。
我一下子就愣了,這是搞什麼飛機? 這老年人就是心大,什麼時候了,還忘不了跳跳廣場舞打發時間強身健體?
可是還沒等我想明白,猛地就覺出來,我的腳上,纏繞了某種東西。
像是,一隻冷冰冰的手!
我也顧不上裝暈了,忍不住眯起眼睛,往下面看,果然,真的有一隻發青的手,長長的手指頭,正要合攏起來,握在了我光着的腳腕子上!
“媽呀!”我一個激靈就從地上跳起來了,伸腳出另一隻腳就去踹那隻手,這才醒悟了過來,感情劉老太太跟魏九爺不是跳舞,也是在躲避那地上的手呢!
透過了霧氣,我看見了地面上的某種東西,伸長了修長而又柔軟的四肢,迅捷的就衝着我伸手抓!
那玩意兒通體青灰色,跟人一樣有四肢,有圓腦袋,渾身光溜溜的沒有一根毛,兩個屁股蛋子倒是挺圓潤的,還帶着個尾巴,很像是個搞行爲藝術的裸體人,但是那種東西,肚皮好像只能緊緊的貼着地面,沒法跳躍起來,只能憑着四肢,以壁虎一樣的姿態,在地上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爬行着衝着我抓。
“是地猴子!”魏九爺一邊“跳舞”,一邊說道:“合着剛纔你他媽的裝暈呢!真跟你二姥爺似的,不知道腦子裡面裝的是啥!別讓那種東西抓在你身上,不然它就算骨頭斷了,也不會鬆手的!
我心裡不由得哀嘆了一聲,不是我方不努力,真是對方太狡猾啊!那個神秘人物不願意自己進到霧氣裡面來,居然派了這樣的“幫手”進來,把我的計劃全打亂了!
可見,這種“地猴子”類似於山魈,應該是一種“生物”,而不是“陰靈”,所以不怕那種霧氣。
程恪就在幾隻地猴子中間,可是那些地猴子跟程恪,互相是視而不見的,好像在兩個次元裡面一樣。
我沒法子,操起餐刀衝着我面前那個怪東西劃了過去,可是那玩意兒的皮膚看上去沒什麼遮蓋,卻又軟又滑溜,居然將鋒利的刀刃反彈了回去!
要死了!
我一邊盡力躲閃着,一邊問道:“魏九爺,這個地猴子,是個什麼來路?”
魏九爺到底是年紀大了,體力不支,“舞”跳的沒有劉老太太那麼遊刃有餘,很快氣喘吁吁露出了疲態:“ 這是一種妖獸,最擅長找東西,不管東西在什麼縫隙裡面,它都能剜出來,不信你看它那雙手!”
果然,在霧氣之中,也勉強看出來,那個怪東西類似於人的五根手指頭上,長着小矬子似的尖銳指甲,在月光下面,泛起了寒光!
“地猴子的眼睛,很擅長在暗處視物,”劉老太太一邊“跳舞”,一邊咬了咬牙:“所以,就算在霧氣裡面,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小瘋子,你保護好了身上的長生,要是被地猴子捷足先登了,我要你的命!”
我一邊蹦蹦跳跳的躲閃着,一邊說道:“這話我勸您還是說給這玩意兒聽吧!我是愛莫能助了!”
霧氣之中,那些地猴子也不知道有幾個,只看見幾條青色的“手臂”不停歇的衝着我抓撓了過來!
光這麼蹦跳躲閃,也實在是太被動了,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過,我滿心的叫苦,程恪又還是跟我斷了聯繫,我一顆心跟上了油鍋似的,眼瞅着要急的炸酥了。
等一下……地猴子的眼睛擅長暗處視物嗎?這麼說來,我倒是想到個法子了……
我身後有一扇窗戶,正洋洋灑灑的落滿了月光,我三步兩步的就跳過去了,那些個地猴子當然也狗皮膏藥似的粘過去,等那些地猴子馬上就要撲向我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把身上的那個伏地魔斗篷給撤下去了!
我身上再次跟個大號螢火蟲一樣,散發出了刺眼的五彩光!
那個場景,真是要多瑪麗蘇有多瑪麗蘇,估摸着給我一個魔杖,我能當場拍一場變身戲了。
而那些地猴子猝不及防,對光敏銳無比的眼睛迎上了那麼刺眼的光,一下子全像是受到了很大的痛苦一樣,捂着自己的眼睛,就在地上痛苦的打起了滾來!
趁着這個機會,我衝着門口就撲了過去,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現在再不努把力,估摸着一會兒就成了人家的盤中餐了!
果然,那個黑影子沒想到我來的這麼猛,根本是個猝不及防的樣子,我一下子就撲到了那個人身上,將那個人壓在了身下,揚起了餐刀抵在了那個人的脖子上,剛要說話,可是腳下卻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感覺,那個人的身體,正在慢慢的下沉!
這個時候我沒了陰陽御鬼之術,根本沒法子在那麼暗的情況下看清楚了那個人的長相,那個人就跟一道真正的黑影一樣,沉到了地上,散開了!
我一下子愣了,那個黑影,到底是人是鬼……
不對……在那個人的身上,我聞到了一股子甜甜的,引得人噁心想吐的味道,是……那個半成品長生汁液的味道!
我想起了蛻皮仙姑和長生村鎮的地下室,心裡就確定了,那個味道,一定就是長生的味道!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那個魏九爺先大叫了起來,你愣着幹什麼,快把這霧氣給散了!
“哈?”我聽了,趕緊就站起來了,四處裡找霧氣的來源,可是找來找去,也沒找到個所以然。
“你怎麼這麼笨呢!”還在霧氣之中,爲地猴子所苦的劉老太太怒道:“點香總得需要火,你找亮點!”
找亮點,找亮點……我趕緊側頭四處去看,卻怎麼也沒找到所謂的亮點,加上霧氣還沒散,滾滾的就在腳底下,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一着急,兜起來了晚禮服的下襬,就衝着那地面扇起了風來,果然,那風把地面上的霧氣吹的散開了一點,我就看見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正在往外面冒煙兒。
罪魁禍首在這!
我心裡暗罵了一聲對方的奸詐,將火攏在了圓形帶蓋子,幾乎除了氣孔就是密閉的香爐裡面,我上哪兒找亮點去!
趕緊手忙腳亂的將那個香爐捧起來了,卻猝不及防的被那個香爐給燙了一下子,劇痛無比,但是也顧不上了,我掀開了香爐的蓋子,就把裡面的東西給倒出來了。
裡面是有一個炭一樣的東西,還亮着橙紅色的火,我趴下用嘴吹了吹,卻越吹越旺,將我薰的差點倒仰過去,附近又沒有水,正急的要七竅生煙的時候,我腦海之中,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赤血咒的血水。”
對了!我趕緊又醞釀着將舌頭剛纔那個傷口的血吸了出來,一口噴在了那個炭火頭上,那個炭火頭這才順利的熄滅了。
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我渾身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就癱坐在了地上,那些白色的煙霧,這才緩慢的散開了。
望着那些煙霧,我心裡忽然不知道爲什麼,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那個附在我身上的靈體,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了。
她到底是誰?
正在這個時候,我的手忽然一下子一跳一跳的劇痛了起來,我翻開了自己的手掌,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