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看出來我擔心,低低的說道:“下次見面去問問,如果真的遇上了什麼麻煩,我會想辦法的。”
我點了點頭,那霞哥說道:“你們問也問好了。沒有別的事,我請你們喝一杯。”
說着,跟那個老頭兒打了招呼:“爺爺,您留家裡好生看店,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個賣東西的老頭兒趕緊點了點頭,挺不好意思的說道:“店裡走不開,你替我跟那個恩人賠個罪。”
“您千萬別這麼說……”
我話還沒說完,霞哥已經風風火火的把我給領出去了,一邊走興奮的說道:“你是不是從來沒來過金玉里?”
我應聲說道:“是呀,我算得上是個半路出家的,所以一直不知道這個地方。”
“半路出家,也能打敗了魏淺承。名揚養鬼界?”霞哥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果然跟傳說裡面的一樣,是個天才。”低畝華亡。
“不敢當不敢當……”
“之前大家就議論,你是從哪裡橫空出世的,整個養鬼師的圈子,也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你,你要是來過金玉里,我一定記得,”霞哥說道:“因爲每個來金玉里的人,都會來我家的店看看,別看我這樣,我能對客人過目不忘。”
我一聽這個,這不是跟羅蔚藍一樣,是個活電腦嗎,頓時來了精神,先把二姥爺的事情擱下了。就忙問道:“那……我正好想打聽打聽……”
就把那個帶着草葉子味兒的老頭描述了一下:“對他有沒有印象?”
“你說的這種老頭兒,一年能見到三百多個。”霞哥搔搔頭。說道:“沒什麼特別顯著的特徵嗎?”
這也是……那個老頭兒看上去雖然有個性。可都是主觀的感覺,別的講出來也都是平淡無奇的,要是有照片就好了……
“光憑着講,確實也講不出來。”我只好說道:“下次如果能有機會拍到了照片再麻煩你吧。”
“幹嘛這麼客氣。”霞哥想了想,挺神秘的說道:“還有人說,那長生就在你這裡,所以你才能……”
“這都是謠言。”我趕緊說道:“其實事情也都是偏巧。長生根本沒有在我這。”
“這樣啊……也是,陰陽御鬼之術本身也挺厲害的,”霞哥望着程恪,像是也不太把長生的事情放在了心上,只是拉着我,挺熱絡的說道:“先去吃飯,給你嚐嚐我們這裡特色東西。”
進了一個小小的飯店,裝潢的很簡單,擺着幾張陳舊的桌子,因爲時候還挺早的,所以並沒有客人,整個飯店倒是沒有普通飯店那種濃郁的油煙佐料味道,反而是一種清淡的香火氣。
霞哥張開了大嗓門兒喊道:“騾子哥,給我們來點梅子茶,再上個魚鍋,我這來朋友了!還有還有,她帶了鬼來,給鬼弄點香火。”
我偷偷的看了程恪一眼,這個感覺,完全就跟帶了個狗來,給狗預備狗糧的感覺差不多。
但是程恪最近脾氣好,也沒怎麼拿着這個當回事,只是一直盯着我的手,怕我什麼時候得意忘形碰到了傷口。
爲這樣的小事專心致志的程恪,真是怎麼看怎麼迷人。
“唔。”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有個戴着白帽子的年輕男人在廚房裡面就忙碌了起來:“霞哥,你帶了新朋友?”
霞哥挺高興的說道:“是呀!你還記得上次我失蹤那一陣兒,媽呀,差點就死了,幸虧他們救了我。”
“哦?”那個戴着白帽子,被稱爲騾子哥的男人猛然擡起頭:“打敗了魏長生的那個人?”
“可不是麼!”霞哥得意洋洋的說道:“怎麼樣?讓你也長長見識。”
那個騾子哥也露出一個挺吃驚的模樣來,先把一個青綠色的瓷罈子拿過來了,放在了程恪的面前:“那可是大人物,今天這頓我請了。”
那個瓷罈子上面點着一個小小的球兒,土黃色的,正冒出了緩緩的煙霧來,正散發了店堂裡面那個淡淡的香氣。
估計着,那就是所謂的香火吧。程恪顯得興趣缺缺,對了,他喜歡我的陰氣,倒是沒見過他吃什麼香火。
“騾子哥就是這麼夠意思。”霞哥抓了一把桌子上擺着的瓜子給我,自己也磕了起來:“你是不知道,那個古墓裡面有多危險,他們倆披荊斬棘的帶着我們出去,簡直跟災難片主角似的,那傢伙就別提了,帥的我一臉血……”
我的生活,本來也就跟一個災難片差不多。
我其實根本打不過魏長生,但是算了,這個情況下說了也白說,霞哥一邊嗑瓜子一邊繼續問我:“哎,魏長生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從來也沒見過,是不是個老頭兒?聽說靠着長生的力量,活了好幾百年了。”
“看上去倒是不算太老,”我只好說道:“不過妖里妖氣的……”
“妖里妖氣?”霞哥把手裡的葵花籽磕的噼裡啪啦響:“這也是,只要是人,就總該有死的那一天,長生不老的話……大概也不算是個人了。”
“就是,”騾子哥將一盤子魚給端了上來:“慢用!冥河裡面撈上來的鯽魚,一肚子陰氣!吃裡面的籽兒,大補!”
冥河……就是魂魄通過陽世裡面到陰間去的那一條河,金玉里的人居然有本事給打撈了出來做成吃的。
“這裡的都是好東西!”霞哥說道:“就連葵花籽,也是百年的墳頭上結出來的向日葵,陰陽調和,可有味道了。”
養鬼師……果然跟普通人吃的不一樣。
正這個時候,門口又進來了其他的養鬼師,嘴裡正議論着:“就是就是,你說要是這麼下去,非他媽的滅絕了不可。”
“沒辦法,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另一個養鬼師附和着說道:“這一門手藝,也許也是要到了失傳的時候了。”
“怎麼啦?”霞哥一聽,先招呼道:“哥,現在整個國家經濟都不算太景氣,有道是死人放屁,總有一緩。”
“緩個毛。”那兩個養鬼師坐下了,也點了菜,說道:“你還沒聽說,現在買賣難做,市中心有一個商場鬧鬼,給的價格倒是不錯,可惜裡面的東西扎手,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結果又死了好幾個了。”
“是怎麼死的?”連程恪也來了興趣:“被吸了陰氣?”
“這倒不是,”那個養鬼師答道:“人還是好好的,可是衣服被扒了個精光,也許在商場裡面行兇的,是個色鬼。”
“就算是個色鬼,能弄得這麼多人折在裡面?”霞哥忙問道:“那個商場是怎麼個鬧鬼法?”
“說是因爲電梯故障,摔死了幾口子人,從此以後,那電梯就總也修不好了,”一個養鬼師說道:“而且一次一次的出事,弄的商場被人傳成了靈異地點了,都沒人敢去了,大老闆沒法子,只好請人,錢多面子大,請到了金玉里來了,結果凡是往那裡去的,都是一個黃鶴一去不復返。”
“現在買賣這麼難做,我都想收山了。”一個養鬼師嘆了口氣,道:“可惜,沒有別的手藝。”
電梯出事,幹嘛要扒衣服?也真是沒頭沒腦的。還沒問明白了,又被人給認出來了:”這不是那個陸蕎啊?你也來金玉里了?這真是,合個影行不?”
下次出街,看來要戴上墨鏡了。
“不過這一次,我聽說有一個潭深鎮的養鬼師接了這個活兒。”一個養鬼師說道:“好像叫楊不歸,你說說,這個名字就不太吉利。”
本來只當一個故事,聽過了就算了,沒想到,又一次聽到了我二姥爺的名字!
“爲了點錢,也不容易啊,”一個養鬼師說道:“也不知道,這一個能不能行。”
現在爲了手上的那個烏龜,我得躲避風聲,根本也沒法子出金玉里,可是二姥爺的事情……
“你別擔心。”程恪握住我的手,低低的說道:“二姥爺總會有二姥爺的道理。”
二姥爺,難道是很缺錢?
我忙低低的問霞哥:“那個重梨,是不是很貴?”
霞哥不以爲意的說了一個數字,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居然……是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一個數目。
二姥爺花這麼多錢去買重梨,肯定是有一個非買不可的理由。
重梨能夠吸了陰氣製造長生,除此之外,就是一個禍害,難道,二姥爺也對長生有興趣?
這一次去那個危險的商場賺錢收鬼,一定也是爲了湊買重梨的錢。
“當……”忽然正這個時候,我頭頂上什麼東西一下子給掉了下來,要往我身上砸!
程恪十分敏捷的將我給護住了,抱着我側身閃避了一下,那個東西就一下子掉在了我剛纔坐着那個椅子上,我這纔看清楚了,是房頂上的大吊燈。
我一下子愣住了,要是剛纔程恪沒有幫我擋了,那我這會兒,估計着……
這是找誰惹誰了,吃個飯都遇上了這種事……
而程恪沉下了臉來,仰頭望着天花板。
一張臉從天花板上的空洞裡面露出來,挺遺憾的說道:“哎,好可惜,沒砸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