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實在對我太好了……”祝賀眯縫着眼睛,是個要哭的模樣,但是大概鬼流不下眼淚,所以祝賀醞釀許久,並沒有醞釀出什麼來。
我拍拍祝賀的肩膀說道:“差不多得了。這是一個大姐應該做的,跟着我,有肉吃。”
“大姐……”
“你喜歡冰箱,就在冰箱裡面待着吧。”我說道:“養好了陰氣再說。”
又有哪個找作死的要上門來挑戰了,估計是哪個膽大包天的野狐禪吧,看着嚇唬祝賀的手段,也知道他們一定高明不到哪裡去,倒是不足爲懼。
開了這一陣子根本沒充電的手機,只見收件箱裡光是李明朗給發過來的短信,大致意思就是我爸媽在那裡還算適應,讓我自己小心點。
還有就是什麼時候有空了,讓我過去“複查”一下,看看璇璣珠的作用是不是穩定。
我回復了謝謝。李明朗電話片刻之後就打過來了,一接通。倒還是那個慣常的緊張,問候了我一下,將我爸媽的事情說了一遍,問我什麼時候有時間再去太清宮。
我應了幾句,說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了就去。
李明朗像是有點失望,但是馬上又把那個情緒壓下去了,又故作輕鬆的閒聊了幾句,最後,他說道:“什麼時候需要我,請你只管開口。”
我道了謝,掛斷了電話。
程恪一直沒說什麼,像是難得有點出神。
“怎麼了?”
“沒什麼。”程恪薄脣一勾:“他倒是鍥而不捨,好像挺用心的。”
“他人不錯。”如果他出現的比程恪早,我這種急於找對象的剩女肯定早就答應了。
不過……沒有程恪的話。根本也不可能認識他。
“挺夠義氣的。”耳釘顯然也聽說了一二:“主要我那老闆說,他家裡還有錢。”
對了,耳釘以前是跟着初陽道長混的。
我沒理會耳釘,回去躺下了。
還是家裡舒服,這一陣子東奔西跑,倒是覺得對家裡都陌生了。
天氣越來越冷,好像快要立冬了。被子裡的世界實在讓人眷戀。
只是程恪大概又怕我冷,等我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他才進來。
第二天起來,發現程恪不在身邊,從洗手間洗漱出來之後,倒是意外發現耳釘居然破天荒起了個大早,正將冰箱裡面的速凍餃子給煮了,我蓬着頭往裡一瞧,覺得比看見鬼還新鮮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立冬必須吃餃子,不然凍耳朵。”耳釘忙的不亦樂乎,整個人籠在了鍋裡開水冒出來的白氣裡面:“我這樣的男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最值得嫁,要不你考慮考慮,來個楊魏聯姻,那長生就算是……”
“我怎麼記得是冬至?”
“你記錯了。”耳釘側頭說道:“聽我的就行,考慮考慮。”
他的白牙跟耳釘一起在初晨的陽光裡熠熠生輝。
“算了。我勸你注意注意手腕,”我坐在餐桌旁邊:“再脫臼了,沒人給你接。”
“程恪不在家。”耳釘將一個個白胖胖的餃子給盛了出來,諱莫如深的說道:“說是去老家看看,讓我告訴你一聲,看你睡得香,不忍心把你叫醒了。好像是處理什麼東西去了,他老家是哪的?”
老家,那個胭脂河邊的小破廟?想來也是,他還冒充過神仙,一切事情全從那裡而起。
不過,求姻緣,得姻緣,不能算他不靈。
一碗餃子被耳釘推到了我面前:“快嚐嚐我的手藝,包你一吃上癮。”
“這是餃子工的手藝,跟你有毛線關係……”夾了一個吃進去:“耳釘,不是我挑剔,這裡面還有冰碴子呢!”
“沒熟?”耳釘一愣,隨即大手一揮:“說明更新鮮。”
我回身要把餃子重新煮一下,耳釘不以爲然的說道:“以前我聽說,有種餃子專吃個嫩,過水一汆就行,一吃一兜湯汁,鮮。”
“什麼餃子?素的吧?”我把勺子伸進鍋裡攪了攪:“這可是豬肉白菜的。”
“不是素的!”耳釘說道:“嬰胎的!”
我當時就滿頭黑線:“嬰胎?該不會是傳說之中那種……女人吃了永葆青春的吧?”
“你也知道?”耳釘眼睛一亮:“那是快足月的胎兒最好,據說常吃,那效果不同凡響,你來點不?我幫你在金玉里找找門路……”
“不用了!”我擺擺手說道:“我還沒到千方百計非得留下青春的年紀。”
“誰會嫌棄自己年輕啊!我跟你說,那種餃子可難得了,”耳釘倒是唾沫橫飛,預備說一個不亦樂乎:“有錢你也沒地方買!醫院裡面,得有關係……”
“行了,大早上的,別破壞我食慾。”
把餃子徹底煮熟了,程恪也就回來了,我看了他一眼:“處理什麼東西去了?”
“不要的,全處理掉了。”程恪那一雙桃花大眼黑沉沉的看着我:“跟貓古神見了一面。”
哦,我想起來了,貓古神是菖蒲留下來陪伴程恪的,當初就是他把我給推到了那個小廟裡面去的,現在菖蒲回來了……他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吧。
於是順口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程恪伸手摸摸我的頭髮:“菖蒲……身體是那個姿態,而小廟裡面安全,芙蓉帶了她佔了小廟,在玄陰氣裡養傷,跟我招呼一聲。”
說到這裡,他神色有點自嘲:“其實也沒必要。”
真的把跟菖蒲的事情這樣落落大方的跟我說,我倒是真有點意外。
耳釘趁機說道:“新歡舊愛就跟手心手背一樣,都是肉!所以作爲男人,全割捨不下,纔是重情重義……”
程恪挑起了英挺的眉頭來,眼光涼涼,樣子有點怕人,耳釘被震懾了一下,訕訕一笑,剩下的話就這樣爛在了肚子裡。
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難,我知道。
吃完了餃子,龔貝貝打來電話,說是被家裡扣住不讓出來了,羅蔚藍只得也在家裡陪着她,但已經請家裡養鬼師幫着我查劉老太太和鄧先生的下落,通過了某種有效的手段,應該是可以確定他們倆沒出玉寧,但具體座標在哪裡,還是根本找不到。上嗎島弟。
玉寧是不大不小一個城市,這兩個老人,連星羅棋佈的龔家養鬼師們都找不到,我們幾個勢單力薄,更是難以尋找了,我掛了電話,擰起眉頭來,要是劉老太太存心躲避,那上哪兒找去?
他們口口聲聲說是什麼“來不及了”,怎麼倒是不緊不慢躲起來,難道不等着我上套?
不……不對,我心裡一沉,難道他們,是遇上了來自幕後黑手的危險?
這個想法實在是讓人坐立不安。
程恪卻說道:“養鬼師尋人,一般憑藉陰氣,也許,他們用陰氣尋找不到,那些警察們使用的監控錄像倒是能查出來。”
耳釘倒是愣了,連連挑起了大拇指,難以置信的說道:“程恪,你一個跨越時代的老鬼,居然連監控錄像都知道,你夠時髦啊!簡直走在時代最前沿!”
“上次陸蕎被人抓住,說是被拍攝到殺了人的,不就是那種東西嗎?”程恪淡然答道:“見過,所以記得。”
“這倒也是……”我想了想:“不過,上次是牽扯進了殺人案子裡面,纔有機會查調監控,咱們平白無故去查那個,能行嗎?”
“報失蹤案呢!”耳釘忙說道:“這說不定能得到幫助!不過……”
耳釘又遲疑了起來:“以我姑奶奶在玉寧的影響力,真要是報了失蹤,我怕引起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啊,她那關係錯綜複雜的,不好辦,有可能,會越查越亂。”
這倒也是,萬一劉老太太手底下的養鬼師趁着這個機會來一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讓劉老太太的事業有了什麼損失,就不好說了。
“至於鄧先生……”耳釘搖搖頭,爲難的說道:“咱們跟他非親非故,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那肯定更不行了。”
說到了警察的話,我倒是認識一個負責養鬼師被害案件的蘇澈。
說是認識,也沒那麼太熟,不過,他既然負責養鬼師的事情,這事兒說到底,沒準兒也能跟養鬼師被殺一事牽扯上關係,找找他說不定正好!
我把事情跟程恪說了,耳釘擠眉弄眼:“別說,你這桃花挺旺盛。”
我沒理他。
到了警察局去找蘇澈,無奈何蘇澈居然被警察局委派了某個任務,不在這裡,也聯繫不上。
而上次跟蘇澈一起去二姥爺叫陰差的那個別墅裡面辦案的警察聽說我們來了,倒是迎出來了:“怎麼,又有什麼超自然的大事要報案?”
這個警察既然能跟蘇澈在一起,必定也是知道內幕的,我趕忙就將事情跟他給說了一遍。
他一聽,說道:“調取監控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情,我得……”
說到了這裡,忽然又一個警察進來了,跟他耳語了幾句,他這才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樣子,轉頭跟我說道:“調取監控可以幫你們,但是前提是,你們得幫我們一個忙,行不行?”
“幫忙?”我滿頭霧水:“警察也需要我們幫忙?”
“是啊,”那個警察說道:“警察也對付不了超自然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