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那個少年說到了這裡,眼睛落在了我和耳釘給頂在頭上的長生香囊上,好奇的問道:“怎麼頂在腦袋上了?這個拆開了沒有?給我看看。”
“這個還沒有。”我心一提,趕忙說道:“啊,對了。我還有點事……”
說着拖着耳釘就要往外面走,那個少年沉了沉,卻說道:“阿九,你好像變了。”
“嘶……”我還沒怎麼樣,耳釘先替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戰戰兢兢的望着我,一副心虛的樣子。
我捅了他一下子,示意他給我硬氣點,接着轉頭對那個少年說道:“人嘛,怎麼可能一成不變,我下次過來看你……”
說着,暗暗又踢了耳釘一下,讓耳釘趕緊走。耳釘只好提起腳來跟上了,戰戰兢兢的還不住回頭望着那個少年。
“不對……”那個少年的聲音卻涼了下來,說道:“你不是阿九,你在騙人啊。”
我跟阿九當初佔用了的菖蒲身體,是有七分相似,但是細看也肯定能看出來,估摸着這個少年回過味兒來了,這下子被揭穿。看來是壞了菜了……
不過,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我是阿九啊!一開始,不是你自己認錯了的嗎?
“哦,”接着那個少年後知後覺的說道:“聽說今天門內闖進了外人來,就是你們吧?好大的膽子。”
本來是個溫潤如玉的樣子。這會兒那杏仁眼睛一豎。居然倒是成了一個特別冷硬的模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闖到了我們這裡來,要幹什麼的?”
碧落門名聲不好,就是因爲門人都跟魏淺承一樣,看不順眼,殺了了事,行事詭秘又毒辣,這個少年翻臉不認人的功夫,確確實實可就驗證了。
轉過頭。心一橫,盯着那個少年說道:“今天往這裡來,也實在是因爲走錯了,你既然看出來了,那我也就不瞞着你了,我跟阿九也認識,算得上熟人,而且今天我並不是想存心進來搗亂,只是因爲誤入了,想找個生路出去。你要是行個方便,我們現在就走。”
“走錯?”那個少年的薄脣露出個獰笑來:“這個藉口倒是新鮮,這種地方,也是你能走錯了的?”
“話我是說了,信不信在你。”我沉下了心思來,反正只有一個人,他要是真做出什麼對我們不利的舉動來,我和耳釘兩個人,怎麼也能當場撂倒,封住了他的嘴。
這個少年側着頭想了想,答道:“是麼……你也認識阿九?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叫陸蕎?我聽阿九提起來過。”
“沒錯。”我盯住了那個少年:“既然你知道,那就太好了,剛纔我看見了阿九來了,等你見到了阿九,只管去問她。”
一邊說着,我一邊拖着耳釘往外面走:“所以……”
“怎麼這麼急着走?”那個少年纖細的身影卻跟鬼魅一樣的給撲了過來,低低的說道:“來者是客,也得讓我們招待招待!”
說着,那涼森森的手,就要抓到了我和耳釘的肩膀上:“聽阿九說,你死了,對她比較好,那我就抓住了你,給她送個禮……”
阿九還真是跟這個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出於本能,我和耳釘自然要避讓開來了,耳釘反應倒是也挺迅速的,手在耳朵裡面一捻,不知道拿出來了一個什麼東西,“嗖”的一下子,衝着那個少年一纏,那個少年纖細的手隨隨便便的這麼一揮,也就將那個絲線一樣的東西給斬斷了。
我趁着這個功夫,放了血就衝着那個少年撒了過去,那個少年的身材非常柔韌,輕輕鬆鬆的閃避了過去。
這下了好了,殺手鐗也沒有用,而趁着那個少年腰一彎,我抄起手邊的一個椅子就掃在了他的腿上,他猝不及防應聲而倒,我趕緊將他壓在了下面,說道:“耳釘,趕緊找個東西把他給困住!”
一個人自然不足爲懼,怕就怕他將別人給驚動了,我腦門上微微的沁出了汗水來,一顆心砰砰直跳,只希望……
“嗖……”
忽然屋子裡面一個什麼東西飛快的爬了出去,我轉頭一看,只見一個灰撲撲四腳着地的東西,姿態跟個大壁虎一樣,刺溜刺溜的就出去了。
我不認識那是什麼,但趕緊跟耳釘說道:“截住那個玩意兒,沒準是用來報信兒的!”
耳釘一聽,幹滾帶爬就撲了過去,可是根本沒有那個東西跑得快,只能眼睜睜的望着那個東西鑽出了牆縫,接着,外面“乒”的一聲,像是炸開了什麼東西似的,一聲巨響!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程恪不是說,完成了陰陽御鬼之術的最後一層,時運走低能過去嗎?簡直了……根本靠譜!
我心一狠,想起來這個少年既然也是碧落門的,那身體可未必是自己的,擡手一個巴掌先用盡全力的扇了下去,果然,那個少年一下子就暈死了一樣,垂下來了頭,一定是魂魄讓我給打出去了。亞私頁技。
我伸手從屋子裡找了個綁窗簾的布條子,將他四肢給捆結實了,嘴也堵上了,免得靈魂回來之後繼續搗亂,弄好了,我拖着耳釘就往外跑。
纔剛跑出來沒多長時間,只聽四周圍全像是追過來的人,完完全全像是被敵軍給包圍了。
耳釘跟我一樣,大冷天的出了一腦袋汗,聲音也顫了:“聽上去,咱們好像沒地方去了……”
我四下裡一看,有個小院子也是黑漆漆的,那個方向倒是沒見來人,不知道是不願意點燈,還是根本沒人,總之那算是最後的機會了,我帶着耳釘就給鑽進去了。
這個地方跟剛纔一樣,安安靜靜的,但是難保裡面沒人,我和耳釘將香囊頂在了腦袋上,倒是看見了一大櫃子,趕躡手躡腳的將那個大櫃子給打開了,撥開了裡面的衣服,一頭鑽了進去。
耳釘跟着我進來,驚魂未定的說道:“這……這保險不?”
“噓。”我低低的說道:“剛纔那些人四面八方都擠過來了,唯獨這裡沒人過來,估摸着,這個地方應該是有某種忌諱,當然,會不會被找到,本來也是撞運氣的事情,能躲先躲着,別出聲。”
耳釘這才閉了嘴,一個手掌壓在了自己胸膛上,像是怕自己心跳的聲音被人給聽見了一樣。
不過……如果這個地方有某種禁忌的話,這裡又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我透過衣櫃子的縫隙看了看,這裡四周圍挺乾淨的,應該是有人住。
半晌,那些喧鬧一直也在遠處,根本沒能靠近了這個院子來,我心裡一邊慶幸,一邊犯起了嘀咕來,禁忌的地方……一般是有危險的,這個地方會不會也有危險?還是提高了警惕吧。
耳釘等了這麼會兒,等的倒是寬了心,認定我們來到了安全的地方,又開始沒事找事:“你說要是躲在了一個女人的衣櫃裡面,這他孃的也算是個羅曼史,可是躲在了一個男人的衣櫃裡面,算什麼玩意兒。”
“男人的衣櫃?”我側頭望着耳釘,又轉頭看向了被我們踩在了腳底下的衣服,確實是男人穿的款式。
“能躲過去找到了出路就算是不錯了,管他男人女人的,你別作死了。”我說了耳釘一句,心裡暗想着,這個地方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耳釘還是沒完,提起來了一件衣服,說道:“質量還挺好,像是手工訂製的,媽個雞這個衣櫃的主人肯定有錢。”
我瞪了他一眼,還想讓他別亂摸,忽然一陣很熟悉的味道從那件衣服上散到了我的鼻端。
我的心像是被人丟到了萬丈深淵,狠狠的就沉下去了。
這……這不是魏淺承身上那種淡淡的樹葉子味道嗎?
難不成,這個衣櫃……是魏淺承的衣櫃?
好麼,這下子我算是明白爲什麼偏偏就是這個院子沒人來了,魏淺承的地盤兒,誰敢輕易的進來!
正這會兒,外面的喧鬧也散開了,我想了想,說道:“耳釘,要不咱們出去吧?聽上去外面那些人應該已經走了。”
耳釘忙說道:“你這耳朵靠譜不?萬一咱們這一出去,倒是被埋伏在外面的人給抓住了怎麼辦?”
“廢話,”我低低的說道:“不去看看怎麼知道,難道還躲在這裡一輩子嗎?”
“這倒不是……”耳釘眨巴眨巴眼睛,說道:“那……”
“走!”我剛要將櫃子門給打開,正聽見了外面響起來了一陣子腳步聲,心裡叫苦不迭,趕緊又將櫃子的門給關上,長生香囊一頂,跟耳釘豎起食指做出了噤聲的手勢來。
耳釘回憶,臉也苦下來了,跟個待宰羔羊似的。
從門縫裡望過去,怕什麼來什麼的定律又一次起了作用,進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魏淺承!
只見魏淺承悠然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託着腮,妖豔的丹鳳眼一眯,十分自得的說道:“所以,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我和耳釘對視了一眼,難不成……被發現了?
“回門主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一個少年稚嫩青澀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們絕對沒有跑出去,一定還在門內。”
原來……是跟那個少年在說話。
“唔,”魏淺承繼續盯着那個少年,清雅的聲音帶着點慵懶說道:“好好找找,不許傷人。”
“誒?”那個少年的聲音十分意外:“門主的意思是,不許傷人?可是那兩個人……”
“嗯。”魏淺承側頭道:“我說不許傷人。”
“是!”魏淺承的聲音不算大,甚至稱得上柔和,可是這話一從嘴裡說出來,還是千斤巨石一般,壓的那個少年渾身顫慄了起來。
“好好找找。”魏淺承接着說道:“找不到,就不要回來。”
“是……”那個少年的聲音,已經滿滿的全是懼意了。
不許傷人……這可不像是魏淺承的脾氣,難道魏淺承已經知道闖進來的人是我了?
一陣細細的腳步聲消失了,估計着是那個少年已經出去了,魏淺承揉了揉太陽穴,紅紅的嘴脣一勾,居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好看是好看,可是怎麼看,怎麼有毒。
耳釘也在養鬼師大會上見過魏淺承,當然也知道魏淺承的本事,滿臉是個認命的模樣。
我沒說話,只是開始發起了愁來,這要是被魏淺承給發現了,難保不是一場尷尬。
怎麼辦……程恪, 又什麼時候才能從菖蒲那裡脫身……
“嘎吱,”正在這個時候,門開了,外面像是又進來了一個人。
魏淺承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哎呀,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