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沉,怎麼,就連金天蛾也沒法子吃了羅程守?
不,這怎麼可能,金天蛾連長生的魂魄都吃的下去,更何況一個羅程守了!
趕忙將程恪擋着我的手拉下來。等眼睛適應了這個光線。我這纔看清楚了,金天蛾就待在了初陽道長面前。大張着那個可怕的口器,身上還是跟以前一樣,金光閃閃,整個地下室裡,都像是染上了一層金粉,哪裡哪裡都耀眼無比,像是下了一場金粉雨。
可就算那個金天蛾就出現在了初陽道長面前,也沒法子將初陽道長吞下去。
因爲初陽道長只是擡起了一隻手,就不知道帶了個什麼法門,那個金天蛾的口器,就是落不下來!
我心裡緊張了起來,而菖蒲還是站在金天蛾碩大無比的翅膀底下,望着初陽道長:“哦。被你發現了?”
“已經經歷過一次,當然知道了!”初陽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料得到,你會背叛了這個約定,畢竟你不會背叛的。也只有你自己。”
這話說出來,菖蒲擰了眉頭,程恪只是一個聽不到的樣子,轉頭低低的對我說道:“看好了門在哪裡,過一會兒真的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先走。”
我趕緊點了點頭:“我一定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說着。暗自將長生握緊了。
確實,要是這樣的話,我還不如跑出去合適,畢竟,我懷裡的長生,不能再被別人搶去了。
小鐵環似乎也覺察出來了我要保護長生的決心,居然也特別欣慰的閃亮了起來,一個力道微微的動了,感覺的出來,小鐵環也想帶着我在合適的時候逃出去。
打不過,跑得過,先祖們就是有先祖的智慧。
我的心絃也緊繃了起來,只見初陽道長已經是個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不能多一個同伴,那也最好不要多一個敵人……”
菖蒲那麼聰明,自然早就將初陽道長的話給聽明白了:“所以,現在你想着,除掉我?”
“勢單力孤,只能各個擊破……”初陽道長臉色是沉靜的,出手卻飛快,五根指頭一勾,摶在了手裡,忽然五道黑影子就從初陽道長自己在金光照耀下的影子下面分了出來,對着菖蒲的影子就衝了過去。
這種也是五鬼搬運之術的一種,但是這個目的,毫無疑問,是奔着菖蒲去的!
貓古神見狀,什麼也不顧,立刻擋在菖蒲的面前,試圖拿着自己當一個人肉盾牌,不讓菖蒲受到了傷害。
“貓古神,這裡用不着你,給我躲開!”菖蒲見狀,立刻厲聲說道:“這點東西,還沒法子將我給怎麼樣了!”
“我一點風險也不會讓你冒!”貓古神倒是倔強:“只要我在!我沒忘記,這條命,是你給我的!”
“蠢貨!”菖蒲咬了牙:“我叫你躲開!”
可那五道影子快的像是破空而過的利刃,還沒等貓古神閃開,那五道影子已經將貓古神的身體劃過,直奔着菖蒲就過去了。
“貓古神!”菖蒲輕而易舉的就閃避了那五道影子,可是貓古神的身體,一霎時就露出了五道血痕。
血噴流而出,貓古神的身體軟軟的就倒了下來!
“這……這是什麼東西!”一邊的宋之遠已經看傻眼了,就算他知道世上有養鬼師這種職業,也絕對沒想到,養鬼師會用自己的鬼來做這種事情!
殺人……不眨眼!
宋之遠反應了反應,沒有跟上次看見蠱蟲一樣嚇的尿褲子,而是出人意料的勇敢,撲過去看了貓古神的傷勢,就大聲叫道:“這得送醫院!不止血的話,失血過多,會死的!這是致命傷,內臟……內臟一定也……”
“不……不用了……”貓古神只剩下了出的氣,卻沒有了進來的氣:“你們人類的醫院,我……我不行……”
“什麼叫你們人類!”宋之遠一時愣了:“難不成……你……你也……”
我眼睜睜的看着貓古神的雙手,長出來了銳利的爪子,而那褲子邊緣,也鑽出了一條尾巴來。
是……是個狸貓的樣子!
宋之遠腳下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這是……這是……”
“蠢貨!”菖蒲咬緊了牙:“你是我見過最蠢的蠢貨。”
“可是我……我不後悔……”貓古神斷斷續續,十分虛弱的說道:“這條命,是你給的,現在,我終於能把這條命,還給你了……”
“我不用你還……”
“我想還……”貓古神吐了最後一口氣:“我不想,再欠你的命了……”
這句話聲音雖然小,可是說出口來,卻不亞於一個晴天霹靂……
是知道貓古神說菖蒲變了,可是也沒想到,他居然對菖蒲失望到了這個地步,但是因爲救命之恩,他連這個命,也可以不要了……
菖蒲跟以前的區別,真的變得那麼大了?
菖蒲美目閃動,而這個時候,貓古神的身體像是切片面包一樣,成了五個片兒,接着,跟飛灰一樣,散開了。
貓古神不是人,他沒有靈魂……
“這……這……”宋之遠也只剩下了結巴了:“這是怎麼回事……”
“行了,”菖蒲淡淡的說道:“當你沒看到。”
“可……”宋之遠還沒說完,忽然他自己的影子上,也跟長了倒刺一樣,尖銳的拔地而起,衝着宋之遠就劃了過去。
宋之遠就是個平常人,甚至運動神經還不如平常人,哪裡能躲開!
“菖蒲,”初陽道長陰惻惻的說道:“管別人,不如管你自己。”
菖蒲一皺眉頭,沒答話,只伸手抓起了宋之遠的衣領子,就將宋之遠給丟開了。
宋之遠猝不及防,跟個皮球一樣咕嚕嚕的就滾遠了。
而那五道影子正趁着這個機會附上了菖蒲的影子!
菖蒲是死不了,可是那一下上去……
程恪一咬牙,將我往耳釘旁邊一推,接着邁開長腿,身形矯捷的衝了過去,將菖蒲給推開了。
菖蒲先是一怔 接着眼裡閃過了一絲驚喜來:“程恪……”
“臥槽,”耳釘趕緊戳戳我:“你老公也爲了女神出生入死了。”
“你懂個毛雞蛋。”我伸手將耳釘的手給揪開了。
耳釘挺委屈的說道:“還不許說,你玻璃心啊……”
“玻璃你姥爺。”
“我都沒見過我姥爺。”
而程恪一雙桃花大眼早對上了站在自己對面的羅程守,清越的聲音卻說道:“別誤會,只是因爲陸蕎的空洞,還需要你的金天蛾來堵而已。”役有找技。
這話說給誰聽的,我覺得沒必要計較。
是啊,菖蒲現在,確實不能出什麼事,需要向她瞭解的,還有很多。
我沒看見菖蒲的表情,也不打算看了,因爲我注意到了,那五道黑影子,穿到了金天蛾下面去,而初陽道長,正露出了一個詭秘的笑容來。
我心一提,立刻大聲說道:“程恪,羅程守想要殺金天蛾!”
程恪和菖蒲一聽,轉過了臉來,望向了金天蛾,程恪反應快,立刻以一種比那黑影子還要鋒銳的姿態衝了過去,菖蒲忙也緊隨其後,跟程恪一起擡手截在了地面上,只見兩個人合力之下,更多的黑影子從地面上衝出來,瞬時將那地面上的影子給斬了一個粉碎。
太好了……但是與此同時,初陽道長卻趁着這個機會,衝着程恪和菖蒲的背影,就舉起了手來。
我自然知道,他是要趁人之危!
只見他的手上積蓄起來了一股子陰氣,嘴邊也掛上了一絲獰笑:“解決了你們,再來拿長生,就方便多了……”
小鐵環瘋了一樣的就亮了起來,給我提醒眼前的危險,示意我趕緊逃開。
可我什麼也沒顧,甩開了耳釘,以陰陽御鬼之術給予的速度衝了上去,一下子撲在了初陽道長的身上。
“陸蕎!”耳釘愣了愣,才反應了過來,立刻大叫道:“你瘋了麼!你這是找死!”
初陽道長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眯了起來,就算被我給壓住,一張臉也還是帶着幾分不屑:“你膽子倒是不小……”
說着,他那積蓄了陰氣的手擡起來,就要將我的胸膛給貫穿了。
你有陰氣啊?那就好說了。
我沒容他將手真的穿過來,就低下了頭,張嘴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啊……”一聲自從我得了餓病以來,聽到過的最清楚,最淒厲的一聲慘叫像是一把生鏽長矛一般扎進來了我的耳朵之中。
可是我不但沒有覺得難聽,反倒是覺得十分悅耳。
這種飽含着恐懼和傷害的聲音,真好聽……真好聽……像是,飢餓極了的時候,聽到的午餐鈴聲。
一口又一口甜美的感覺源源不斷的進入到了身體裡面,我像是被氫氣充滿了的氣球,只覺得渾身飄飄然的。
好舒服……這個感覺,比什麼都滿足,都舒服……嬰兒吃母親的乳汁那種幸福感,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好吃……好吃……我還想吃……
“陸蕎……陸蕎……”很多扭曲變形的聲音傳了過來,卻難聽的不得了。
像是還沒吃飽的時候,有人催促你趕緊從座位上離開一樣,真煩!
有一個力道想將我從這個帶着源源不斷陰氣的地方給拉開,卻被我毫不手軟的給打開了。
“這樣不行……”
“要快點將她拉開!”
“快點,不然的話,她很可能連自己的意識都消失了……”
這些煩人的打擾,消失了纔好!
漸漸的,就連那些個扭曲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只覺得睏意倒是襲來了。
吃得飽,睡得着,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但是正當我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一個很大的力道將我給扯開了!
是人都會有起牀氣,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我下意識還想將那個力道給甩掉,可是那個力道卻大的了不得,根本容不得我甩開!
猛然的睜開了眼睛,卻看見了面前一個又瘦又小的身影,正毫不畏懼的站在了我面前。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可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人影,就漸漸的給清楚了起來。
看清楚了之後,我的腦袋猶如被人從上面澆下來了一盆涼水,一下子就清醒了起來。
這個人……是披着毛皮斗篷的那個人!
因爲那個毛皮斗篷在黑水潭裡給了我,現在,他(她)身上披着的已經不是毛皮斗篷了,而是一大塊棉被似的怪布料,嚴實的像是剛從墳裡挖出來的木乃伊一樣,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來。
可就算這樣,我還是認得出來,就是那個人,絕對沒錯!
那雙眼裡面,跟澍玉道長一樣,滿含着的,是一種憐憫,一種慈悲。
“你……你……”我當然不知道他(她)到底叫什麼名字,一張嘴結結巴巴的才問出來:“你到底是……”
那個人沒吭聲,知道我清醒過來,握緊我的手立刻就鬆開了。
轉了身就要走。
“你等一下!”我立刻追上去:“你到底是誰!那些個我們身邊發生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我知道你救過我,我也很感謝你,可是現在,你能不能……”
那個細瘦矮小的身影卻一點遲疑也沒有,陀螺似得就不見了。
“程恪……程恪……”我回過頭大喊:“攔住那個人!那個人肯定知道很多咱們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轉過了頭來,身側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程恪,耳釘,菖蒲,宋之遠,還有那巨大的金天蛾,全部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去哪兒了?
“陸蕎……陸蕎……”遠遠的,那個聲音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給傳了過來:“陸蕎……陸蕎……”
眼前的一切,開始跟抽象畫一樣扭曲變形了起來,難道,這只不過是一場夢?
對,是夢……
而與此同時,一股子飢餓的感覺又一次涌上了心頭,空虛的像是能把我自己也給吞噬了下去……
我猛的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吊燈。
這是……我家!
“陸蕎!”程恪那張好看到不真實的臉立刻也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一貫沉靜的腔調也頭一次染上了幾分緊張:“你醒了?還認得我麼?”
“程恪……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我要坐起來,可是稍微一擡頭,就頭暈噁心,眼冒金花的,不禁皺了眉頭,程恪也看出來了,立刻將我給重新按下來了,聲音卻是說不出的放心:“別起來,你認識我就好。”
“我怎麼了……啊,我犯病了……”我像是剛緩衝出來點頭緒,忙說道:“羅程守呢?初陽道長呢?他們怎麼樣了?”
“大姐,你關心他們,比關心自己還厲害啊!”祝賀也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拉扯了拉扯自己校服的下襬,一臉賊賊的表情:“我聽耳釘大哥說了,大姐這次又大顯神威了,屌爆了!”
“去去去,”看見了祝賀,就跟手機自動連上家裡f一樣,忽然就真正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你也跟回來了?”
“不僅是我,大家全來啦!”祝賀喜滋滋的轉過身去開了門,大聲喊道:“你們別在外面傻等着了,快進來吧!大姐已經醒啦!”
“踢踢踏踏……”一陣腳步聲響應了祝賀的號召,就擠進來了,我一看,簡直倒抽一口冷氣,我這裡只是個七八十平的兩室一廳,根本不是龔貝貝的那個大別墅,這些人一來,頓時擠的跟下了鍋的餃子一樣。
果然……跟祝賀說的一樣,全來了。
我們一家子“審理”程恪的親戚,還有龔貝貝羅蔚藍情侶檔,以及鄧先生馬大夫劉老太太幾位老年選手,加上耳釘和祝賀逗比二人組,甚至連愛臉紅的李明朗也來了。
能拍全家福了。我忽然冒出來了這樣一樣無厘頭的念頭來。
不不不,什麼全家福……腦子睡傻了麼……
“你們……”我話還沒說出來,三姨頭一個從人羣裡脫穎而出:“陸蕎,你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想不到你平時一副不靠譜的樣子,關鍵時刻還挺頂事啊!”
“啊?”我忙道:“三姨,你說的是……”
“哎呀,大功臣是睡糊塗了!”三姨一拍我胳膊,大眼睛眯起來,高高興興的就說道:“不是你把羅程守那個老不死的給抓住了!”
一聽“老不死的”幾個字,老年選手們開始咳嗽了起來。
三姨跟我情商差不多,也沒聽出這個咳嗽是個什麼意思,還滿不在乎的說道:“最近霧霾太大,你們幾位老年組,注意身體哈!”
幾位老年選手臉上那些個黑線能揪下來織毛衣了。
不不不,這個不是重點,我趕忙說道:“三姨,你剛纔說什麼來着?羅程守被我抓住了!”
“是啊!”三姨立刻說道:“怎麼,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也忘記啦?不是你把羅程守的陰氣吸光了,然後把他和那個初陽道長,一起捆起來帶回來了麼!”
“我師哥給你們添的麻煩,真的很抱歉!”李明朗帶着歉意說道:“如果我們能早點發現的話……”
“行了,別放馬後炮了,現在也晚了,”三姨丟了個白眼給李明朗,接着跟我說道:“陸蕎,這幕後黑手抓住了,我們整個潭深鎮,全以你爲榮!”來自陰間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