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只覺得程恪已經將我的頭轉了過來,整個人壓過來,我被重重的撞在了牆上!
“唔……”
我吃痛想叫出聲來,可是程恪的脣早撞在了我的嘴上。熟悉的帶着檀香氣息的苦澀味道蔓延開來,我臉上發了燒,身子微微有點打顫,他一雙手,跟我十指交纏在了一起,我慌亂之中。像是條件反射,還是想推開了他,他覺察到了,很有些不悅,懲罰似的輕輕咬了我一下。
我擰起了眉頭,疼……也疼的讓人越來越不清醒……
他冰涼的脣齒吮過來。像是什麼顧忌都沒有,只是在大快朵頤,一路深入。
我身上有點發軟,也有點發燒,這個歲數了,自然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心頭狂跳了起來,像是終於做出了決定,是的。我想……我想擁有他……我希望,他是我的!
終於,開始學着迎合,一股涼意透進了心裡,他覺察出來,像是在高興,和我糾纏的更緊密了,連修長的手,也終於鬆開了我的手指,一路慢慢的遊移上來,輕輕撫着我的臉,擡起頭,晶亮潤澤的脣微微一勾。他嗓子有點沉:“你是我的,終究走不脫……”
我臉上滾滾的發了燒,實在不敢去看他,只得閉上了眼睛……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冰冷的陷阱。卻墜落的心甘情願……
在他冰冷的身體正要將我給困住了的時候,“咚咚咚…… ”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像是被涼水潑了一下,我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程恪的桃花大眼微微有點發紅,正不悅的擡起了頭來,眼神有點凌厲的掃向了門口,我眨眨眼睛,那個敲門的聲音急促又沉重,帶的整個屋子都像是顫動了起來。
“誰……”我纔想說話,程恪卻搖了搖頭,食指豎在了我的脣上,自己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那扇會吱呀作響的舊門。
門開了,竄進來了一股子陰冷的風,我滾熱的身軀打了一個寒戰,探過了頭去,只見長廊上安安靜靜的,什麼人也沒有。
程恪擰起了眉頭,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模樣,口裡低低的唸了一句我沒聽清楚的話,我問他說了什麼,他搖搖頭沒告訴我,只是重新關上了門,故技重施,這次索性直接把我按在了牀上,涼涼的氣息繼續在我耳邊曖昧起來,清越的說:“閉上眼睛,我要……”
“咚咚咚……”門口敲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再也坐不住了,兩手握在了他的胳膊上:“是不是……杜家人追來了?”
“杜家人不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來,”程恪英挺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利落的起身,問道:“你有沒有鏡子?”
我一聽,忙把包抓了過來,拿出一個裝bb霜的圓盒子來:“這裡有一面。”
程恪修長的手指十分靈巧的將那一面嵌在裡面結結實實的鏡子面拆了下來,打開了房門,那種怪風再次捲了進來,將糊着老式窗戶紙的窗格子都吹的吱呀作響,我這才發現,原來這裡爲了保持古色古香,窗戶上沒有玻璃,只要窗格子遮下來了,外面的東西什麼也看不到,窗紙厚質細密,還是嶄新的。
我從牀上起來,看看程恪究竟拿着鏡子做什麼,只見他用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門框上丈量出來了一段距離,選了一個地方,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手掌往裡面一按,那面鏡子,居然就穩穩當當的掛在了門框上。
“行了……”程恪重新關上了門:“我們繼續……”
我臉一下子就紅起來了,與此同時,那個類似av的女聲,叫的更起勁了,程恪低下頭,桃花大眼裡面滿是戲謔:“是不是,終於能聽見了你的聲音……”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通”的一聲怪響,不知哪裡傳來的。
我側過頭,瞪大了眼睛,只見那本來還平平整整的窗戶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洞!
程恪看也沒看一眼,手輕輕的一擡,忽然一個東西從那個洞口跌落了下來,居然,是半截子手指頭!
我還來不及驚叫出聲,那一截子手指頭猛地化作了飛灰,只剩下了一截子骨頭,咕嚕嚕的從縫隙之中滾出去了!
我身上徹底的冷下來了,望着那個黑窟窿,有點哭笑不得:“想不到,這裡居然還有觀衆。”
“我不該說是演。”程恪脣邊泛起了一絲冷笑:“這裡不光是民風剽悍,連野鬼的膽子也這麼大。”
“這個旅館……”我猶豫了一下:“該不會正是因爲鬧鬼才出名吧?你看見了,那些個本地人對這個旅館諱莫如深的樣子了。”
“這個地方,看來百無禁忌。”程恪說道:“你還記得那個門檻吧?”
“當然,我費了老大的力氣才進來……啊,門檻!”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對了,養鬼師在沒有主人邀請的情況下,是不能進門檻的,而我是進來了之後,那個店主人才出現說了歡迎光臨……”莊布助血。
“這個旅館,看來藏着不少有意思的事情。”程恪摸摸我的頭:“爲了怕剩下的記憶流逝的更快,今天是沒辦法對那些東西大開殺戒了,所以,委屈你……”
我當然知道他的意思,紅了臉說道:“誰委屈了!”
“陸蕎,”程恪微微一笑,伸過來了胳膊將我的頭攏在了他的懷裡:“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心頭一顫,他第一次,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心像是被輕輕柔柔的羽毛搔動了一下,微微顫着,但是,覺得很柔軟,很幸福……
是不是,一直不肯下定決心,是我在等着這一句話?
猶豫了一下,“我也是”三個字,卻還是沒說出來。
這一夜睡的異常安穩,安穩到,在遇上程恪之後經歷的所有悽風苦雨裡面,顯得彌足珍貴。
他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可是他在,他在也就足夠了。
不知道沉沉的睡了多久,連一個夢也沒做,直到被外面的鳥叫聲吵醒了,睜開眼睛,程恪一雙閃亮的眼睛正望着我:“睡足了?”
我點點頭,坐起身來:“外面好多鳥。”
“是金頭燕子。”程恪下了牀,幫我把牀上的簾子放下來:“換好了衣服,我帶你出去走走。”
我一面在簾子裡面換衣服,一面問道:“什麼是金頭燕子?”
“一種只在陰氣旺盛的地方纔會出現的燕子,這燕子跟普通的燕子幾乎是長得一模一樣,但是跟普通燕子不一樣的是,它們只用死人殉葬的東西來搭窩。”
對了,在這附近,就是亂葬崗,有這種鳥也不足爲奇。
我穿好了衣服,打開了簾子,接着問道:“除了這個,它還有什麼特徵嗎?”
程恪見我收拾好了,就把窗戶打開了,說道:“這種燕子,最喜歡有陰魂出沒的地方。”
我望着窗戶,一下子看愣了,只見院子裡的大桑樹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燕子!
這樣說來,這個惠人旅館,是個陰魂密集的地方了……
“水打好了,你不要出去了,就在這裡洗漱。”程恪指了指一個紫金纏花卉枝子紋,古色古香的臉盆架子說道:“茶水間,不太乾淨。”
我答應下來去洗臉,程恪細細的用毛巾把我臉上的水珠擦乾了,眼睛裡的光芒閃耀了起來,我知道他在看我,可是,他這樣狂熱的眼神裡,看的是我,還是跟我有七分相似的菖蒲?
把這個想法壓下去了,我笑了笑:“我餓了。”
“去吃飯。”程恪有點失神,但是馬上回過神來:“芝麻燒餅和紫米粥?加上一碟子脆筍。”
這樣具體詳細,大概,是以前的老菜單吧。
這也沒什麼好計較的,我點了點頭,跟着程恪走出了長廊。
在白日的風和日麗下面,我纔看見長廊居然是雕欄畫棟,細細描繪了很多古時樣式的花卉,映襯着院落裡面的繡球花,真的有一種身處世外桃源的感覺,而且,西川的天,特別特別藍。
程恪順着那開滿了淡紫色繡球花的小徑牽着我的手到了前堂,前堂地上鋪着乾乾淨淨,磨的沒有了棱角的青石板,陳設都是以前的老東西,小馬自鳴鐘啊,紅木春秋椅什麼的。
現在裡面正是飯香撲鼻的時候,已經有幾桌客人坐在那裡吃飯了,油光閃亮的烏木桌子,一看就是老東西了。
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一進了前堂,那些客人擡頭看見了我和程恪,眼神就有點不對,閃閃爍爍的,像是含着什麼故事似的。
客人有三桌,一桌是三個瘦瘦的狐狸臉中年婦女,一桌是一胖一瘦的兩個漢子,還有一桌,是單獨一個大概也是年輕男人的背影,看不清長相。
狐狸臉婦女的眼神有點譏誚,兩個大漢則裝沒看見我們。
我有點好奇,幾乎疑心自己臉上沾了什麼東西,程恪倒是不以爲意,幫我擦乾淨了長凳子,按我坐下了,頎長的身影瀟灑的衝着胖饅頭走過去,跟胖饅頭說了菜單,胖饅頭還是那個死氣沉沉的樣子,點點頭就操弄去了,我順帶着望着其他人吃的東西,也一律是古色古香的清粥小菜。
程恪剛坐下,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就陰陽怪氣的開了口:“小兩口年紀輕輕火氣旺盛,我們是過來人,也都明白,可是聲音太大,別人睡不了覺,就不太好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和程恪,感情是把昨天那嬌喘的聲音,當成了我發出來的了?
我趕緊說道:“你們誤會了,昨天那個聲音,我們也聽見了,並不是我們發出來的,你們可不要誤會。”
“誤會?”另一個狐狸臉中年婦女譏誚的說道:“全旅館,就住了這麼幾個人,不是你們,還能是誰?吃了不說吃,拉了不說拉,有意思嗎?”
只住了這麼幾個人?那年輕的女性,果然只有我一個!可是不對呀,昨天明明……
程恪挑起了好看的眉頭來,答道:“你情我願的事情,也沒什麼好丟人的,可聲音不是我們發出來的,我們爲什麼要冒領了?”
話是普普通通的話,程恪的語氣也並沒有怎樣不同,可是憑着他那個懾人的氣場,一下子就把那三個中年婦女的氣焰給壓下去了。
她們對視了一眼,像是掂量着,程恪不像是個好惹的人,便不約而同的拿着碗喝起了粥來,顯然是個口服心不服,敢怒不敢言。
那兩個大漢全然是看熱鬧的樣子,根本沒有像是要插手這個摩擦的樣子。
正這會,那個獨自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年輕男人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幾位嬸子應該真的是誤會這兩位了,昨天,那個聲音我也聽見了,是從我房間的西面傳過來的,可是這二位來得晚,分明是住在了我東面,雖然那個聲音不知道是誰,但我可以作證,一定不是他們。”
我這纔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長相,果然是跟我相仿的年紀,肯定不會超過二十八歲,一幅挺眉清目秀,挺討人喜歡的模樣,雖然比起了程恪的英氣和李明朗的俊秀是多有不及,可也是一個難得的好模樣了。
我趕緊道了謝,那個男人微笑道:“這個哥們兒說得對,不是你們的,真沒必要冒領。”
那幾個狐狸臉的中年婦女這纔不支聲了,吃完了粥,邁過了那高及膝蓋的門檻,一扭一扭的出去了。
兩個大漢也吃完了飯,背上了揹簍,也緊隨其後的出去了,胖大漢咕噥了一句:“這個日子口來的,估計着又是來者不善啊。”
瘦的大漢答道:“管那麼多幹嘛,咱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就行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這才留心,屋子裡的人穿着的衣服,都是那種上個世紀一樣的手工衣服,剛纔那幾個中年婦女是老藍布的夏衫,踩着手工納的千層底布鞋,兩個大漢也是,竹布汗衫,黑褲子,穿着手編的草鞋。
不僅這個地方的擺設像是穿越了,就連這些人們的衣服,也像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