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妹妹狂抓腦袋一臉焦躁:“你不要盡說廢話啊。都知道是剛纔遊戲裡的人換了身份,”她說着頓了一下,撇撇嘴不懈地看了看長鬚老人:“咳,大多數人都知道。問題是,最後只有一隊人能活下去啊!怎麼辦啊!要完蛋了啊!啊啊啊啊……”
這位倒是比男白領更絕。男白領的發言至少讓人得到充足線索去判定他不是蠢貨。雖然沒法斷言他屬於任何一隊,可是他的身份也受到了侷限,至少一半人的可能性都排除了。
作爲一個聰明人,自然也會成爲其他聰明人的觀察對象。指不定有心人就會留意觀察等待直到他暴露什麼馬腳。
而雙胞胎妹妹這招裝傻卻是着實不留痕跡。你說他裝傻吧,他的焦躁哀怨又實在太逼真。就算這孩子是電影學院畢業的,也沒必要敬業到一個女孩子抓狂到把自己頭髮抓掉一大把吧?
你說她真傻吧,她至少還有本錢去嘲笑那長鬚老人。這種看不透的情況着實讓人無法相信而對這孩子放下戒心。
對於施學申那種強迫症般凡事非得謀而後定的角色來說,這雙胞胎妹妹的發言絕對是最令人頭疼的類型。只是,看到雙胞胎妹妹大智若愚般地表現,只怕會有更多人跟風了……果不其然:
殺馬特:“嘿嘿……我覺得挺好玩啊。換身體什麼的,早想試試了,以前怎麼沒機會遇到過?”一邊說,她一邊饒有興趣地用手刷着自己彩色的蓬蓬頭。
眼鏡妹故作深沉般交叉雙手抵在鼻尖下面:“我,沒什麼想說的。真的沒什麼想說的。你們不要投給我就好了,完畢。”
小白臉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麼人:“那個……那個……那個……嗷!”心不在焉地念叨,他咬到了舌頭。
壯漢:“別的俺不知道。只知道那雙胞胎女娃子說得對,這次咱們都死定了。哈哈哈哈……”
雙胞胎姐姐:“那個,雖然很感謝你贊同我家妹妹的觀點,但是咱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一會要投票的吧?要不要統一下?現在已經有一位身份很清楚了的,”她說着,對着長鬚老者擡了擡下巴:“定下來,大家也好安心。”
妥了,這位姐姐不是紅隊新人團的。也無怪她敢暴露一半身份,新人團的實力着實不被人看好。哪怕有一個第一場遊戲就相當冷靜又思維敏捷的天才般的小宇,但在現在無法跳出來表明身份的情況下想必她也絕無可能力挽狂瀾。
不僅如此,這話裡還暗藏着誅心之意。除了早死和昏迷的甄輝齊任棉霜兩人三隊所有人都清楚誰是唯一一個死在樓裡的玩家。
老頭這是自己作死,身份已經妥妥的沒得跑了。問題卻是後面的人會怎麼辦?若是幫腔想要救下長鬚老者,那就勢必露出馬腳,甚至暴露身份。
而若是置之不理,那麼彼此間的信任也就沒了。後面一個個揪出來投死,再也不會有人阻止。小姑娘是打定主意先把新人紅隊整個剔除出去,再展開藍白對決啊。
這時,只見到那長鬚老人在自己的氣泡裡又跳又叫,不停狂拍桌子。顯然,他並不是真的蠢到什麼都不明白。只是對殘酷的遊戲適應太慢,還沒學會僞裝和隱忍。
只可惜她怕是沒有機會成長起來了。不錯,長鬚老者的身體里正是潑婦白潔。
聽了雙胞胎姐姐的話,她是真急了,可是桌上的指示燈是滅的,無論她如何大吼也無法讓別人聽到哪怕半句辯解。第一回合,每人只有自己的三分鐘可以有效發言。
接下來發言的是老紳士。比起貴婦的慌張無錯,這位卻彷彿真的是貴族出身般,舉手投足都帶着一股優雅的氣質:“孩子們啊,我只想說一句。”他站得筆直,只有稍稍佝僂的頸部顯出一點歲月的痕跡。
那雙始終微眯着的雙眼突然睜開,透露出一絲不似人類般的鋒利:“任由弱者彷徨的強者,終將爲弱者食糧。你們,好自爲之。”
這就有點意思了。前面男白領把自己放在一箇中立的角度提醒各團弱者保護自己,而此時的老紳士則完全把自己放在男白領的對立面,同樣在中立的角度卻是去提醒強者排除弱者以求更大主動權。
他發言的立場同樣可以是任一陣營的。更妙的是,這話聽在那些腦袋不靈光的玩家耳中甚至都不會理解其中的含義。但是這話聽在策士們的耳中意思就很明白了:咱們應該先聯合起來把可能攪局的蠢貨都剔除出去,不管哪個隊的。留下的智者,再來慢慢博弈。
然而,有心人還聽出了另一層含義。這老紳士不是對自己的智慧和影響力極端自信,便是認爲自己一方的聰明人和另兩隊比起來佔優勢。因此,纔敢提出這種暗藏危機,一個搞不好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建議。
後面相貌普通的女大學生的發言則有些耐人尋味了。
“我不想要自相殘殺,也不想看你們自相殘殺,所以沒什麼想說的。”在明知道規則的前提下,她這樣說道。
然後故意不去理會衆人或是詫異或是審視或是鄙夷的目光,安靜地坐等三分鐘截止,任由桌面閃爍的紅燈固定在紅色上。
屏幕閃動,終於輪到扮演長鬚老人的幾欲抓狂的潑婦。
只見她面色一喜,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像是灰色的就對着麥克又是大吼大叫又是聲情並茂黯然淚下,最後還跪在地上做出虔誠的樣子。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出啞劇,並沒有任何聲音從通訊器中響起。
曲芸的氣泡漂浮角度略高出白潔,所以看得真切。在頭像定格在長鬚老者的同時,他桌臺上的指示燈就已經鎖定在紅色而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閃動。估摸着系統是把她醒來後的一串發言默認爲陳述內容了。
潑婦還跪在地上祈求着什麼,卻被桌面傳出的下一個人的聲音震驚當場。
衆人聽不到她的聲音,多數人也並沒有心情去聽一個死人的臨終訴求,卻只見得一個老者頹然地攤倒在地的場面。已經失去了任何希望的人是什麼樣子,被此刻長鬚老者的姿態活靈活現地展現出來。
如果這是表演系的期末考試,曲芸都想要給她打個滿分。她甚至爲這幕獨角啞劇在心中腦補出一曲二胡獨奏的背景音樂。生死麪前揣着如此玩笑心情的,整個房間怕也只有她一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