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棉霜倒也一點不會害羞,她仍舊十分專注而小心地處理着傷口:“你喜歡,拿去便是。帶我多活幾局,哪怕做你的奴隸天天侍奉獻上身子又有什麼?我還不想死,還沒做好準備……快回去吧,你流太多血了。”
曲芸突然用傷臂將她摟在懷裡,在耳邊呵氣如蘭:“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有我在,沒人能讓你死。”
擔心弄痛曲芸,任棉霜是一點也不敢掙脫。全身放鬆軟綿綿地任由曲芸拿捏。直看得一旁的小處男臉紅心跳,對面的老紳士卻是滿眼故事,不懷好意地舔了舔嘴脣。
誰知曲芸話鋒一轉,音量猛然提高了幾分:“止住血就好,這傷放着不管幾分鐘也要不了依子的命。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問題。”
她轉向老紳士:“大家都被打回原形,所以這張老紳士的面孔纔是你的真面目羅?既然遊戲已經結束,能不能說說,爲什麼勝利的只有我一個人?”
老紳士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他這樣說道:“你一開始就看透,我不會死了啊……但是我輸掉了遊戲卻是不爭的事實。‘老將錄臉,只子獨強。’能夠通過隱藏條件贏得遊戲的只有一人,那個對遊戲達成隱藏勝利貢獻最大的人。
這就是你,音樂家小姐一個人獲得勝利的原因了。這隱藏的勝利條件對應着一個隱藏的獎勵,它只可以由一個人獲得。音樂家,我給你一個機會,猜猜我的身份,我真正的身份!如果你猜中,我將成爲你的奴僕,爲你而戰,直到世界的盡頭。”
言辭用得慷慨激昂,老紳士的身體卻難掩微微地顫抖。他的雙目,流露出一絲期待,期待後面掩藏着深深地絕望。
“哈~看你緊張的,說是給我一次機會,實際上是給你自己吧?如果我猜錯了,不過錯失一個奴僕,對你來說,卻是會被系統抹殺吧?”曲芸調侃。
老紳士的目光沒有絲毫動搖,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很遺憾,我沒有辦法死,即使系統也沒有辦法將我的存在抹殺。
世界上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代替死亡的是,我將會被封印,失去五感六識,無法學習,無法成長,無法娛樂,無法苦痛。直到時間消磨掉所有的記憶,所有的執念,直到所有的親人友伴全都消失隕落,直到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
爲了今天的機會,我在那連黑暗都沒有的虛無中,等待了整整一千年!可是終究因爲自己的無能而浪費掉了呢……
更多的我不能說了,現在,請說出我是誰吧。機會只有一次,對我們都是一樣的。
別讓我失望音樂家,告訴我,我是誰?!”
對着老紳士的真摯,曲芸站起身,正色道:“你很強,絕對不是無能。如果不是遇到我們,憑你的能力一定早已經贏得勝利了。是依子害你失去了獲得自由的機會,所以我會補償。”
她微微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很是漂亮。手指捲起耳邊髮絲沉吟:“系統不會給出沒有意義的提示,遊戲中所有的線索都有其必然的道理。
在我們三隊之外和這場遊戲產生過交集的存在,就只有那個未曾謀面的目標恐怖分子,被束縛在椅子上的少女,戰鬥機器人指令發佈器……以及本界的機器態生命管理者,米莎了。
遊戲的規則中提到過,氣泡將會隔絕參與者的所有通訊,絕對隱藏身份。而我曾經在氣泡中和米莎通話,因此她沒有以自身身份參與遊戲,你不會是米莎。
然後,你之前發言的時候,勸告中分投我時是這麼說的:‘報仇不在一時,優先保持平衡,之後再殺施學申也行!’
這句話依子印象好深啊,一直到現在還基本記得原話呢。因爲當時中分根本就沒有提到過他要殺施學申的理由!
即使你聯繫過中分,按他的性格他也不可能自己說出來自己被施學申所坑死的事。胖丁和施學申就更不可能會說了,藍隊有誰能告訴你?甜心?她是第幾輪死的?
所以真相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當時在場,親眼看到施學申坑死了中分!
因此,你不可能是在同一時間和我對戰的指令發佈器。那麼最後,上半場遊戲結束的時候,被炸掉的是椅縛少女所在的方位啊。施學申先我一頭幹掉了‘目標恐怖分子’,導致遊戲提前結束。
直到分開兩邊行事時,我們還沒有任何關於恐怖分子的線索。施學申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獲得更多線索。那麼所有條件都指向唯一的可能,上半場遊戲的目標恐怖分子;提示中的帥,老將;還有你,老紳士,你們都是同一個人——椅縛少女!”
每說一句,曲芸就向老紳士邁出一步,直到最後這句時,她已經站定在渾身散發着暗淡金茫的少女面前。
金茫中,老紳士的身形恍惚間縮小,逐漸蛻成了之前椅子上渾身插滿導線的那個,瞳孔和櫻脣如罌粟般嬌豔,大波浪卷的長髮如歲月般金黃,皮膚如月光般皎潔蒼白的一絲不掛的少女。
只見曲芸伸手憑空一揮,優雅地扯出一條浴巾圍在少女赤條的胴體上,順勢將她摟入懷中,耳語道:“敵人已經在等待,和我並肩戰鬥吧。你經歷過的,我不會讓它再發生了。
失去所有的友伴,就再結交新的;忘記了曾經的自己,就再塑造一個更好的;失去了目的和動力,就陪我一直戰鬥下去吧。從今天開始,你將不再孤單。”
少女掙了兩下,感受到曲芸手臂傷口滲出的血已經浸透浴巾,就沒敢使太大力,所以終究沒能掙開。
“康斯妮,我的名字叫康斯妮,血族的康斯妮。”她呢喃。
感受到擁着自己的力道稍弱,康斯妮突然擡頭,正對上曲芸笑眯眯的面孔。加上之前如情話般的柔語,即便是幾乎已經忘卻情感的康斯妮也忍不住紅了臉頰。除了千年的封印,她曾在世間生存便只有區區十五年。
她幾乎在同時猛一低頭,不顧身上浴巾滑落一半,單膝跪地道:
“以吾康斯妮·該隱之名引誓,此身爲奴,諾卿一世謙忠。
命禮義利,皆以律戒;卿卿妾妾,不逆不懈;去惑,失怨,遺猜,棄悔;苦無殘生覓卿處,甘有血盡此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