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芸微微點頭,就接着轉頭問吳用:“你們在手機裡找到什麼線索嗎?嗯……我猜沒有,不然也不會那麼急着管我們要。那麼把手機給我看看吧。放心,我當着你的面檢查。別忘了遊戲規則,開始不了,我們怕是永遠也回不去的。”
吳用又是一陣神色陰晴不定。他當然聽不到任棉霜在幾米外幾乎無聲的嘟噥,只驚疑曲芸怎麼知道他們偷藏了手機。
當然,手機還是交到了曲芸手上,在新秩序一衆人目不轉睛虎視眈眈之下。畢竟他們試過各種辦法都無法獨自找出線索。
這是一隻略老款的翻蓋按鍵手機,淡粉色外殼貼着幾個桃心貼紙,很明顯是女孩子的。手機看起來卻是很舊,絕對不止從書包裡腐爛食物推斷的兩三年的時間。
這種款式如果在表世界大約已經過時十幾年了,畢竟現在是觸屏智能手機的時代。但是卻可以看出一直被小心愛護着。
翻開蓋子,電量居然顯示是滿的。沒有多餘的小程序,相冊裡有幾張沒有任何特點的風景照。通訊記錄裡有幾個未知姓名的不明號碼來電,而聯繫人列表裡卻只剩下兩個:媽媽,和袁媛。
曲芸撥打了“媽媽”的號碼,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接着又撥了“袁媛”。她記得袁媛這個名字,當然記得。
從康斯妮找到的照片背面名單對照,袁媛正是所有照片裡臉被劃掉的那個女孩。
“沒用的,”吳用搖頭:“你以爲我們沒試着打過?袁媛的號碼能撥通,但是一直沒人接。只怕是線索到這裡就斷開了啊。”
“這裡是有規則的遊戲世界。哪怕是一個個真實獨立的異世界,想要遊戲能進行下去線索也是一定有的,”說着曲芸敲了敲車廂和底盤間夾層的行李箱蓋子:“只看你找沒找到。”
他們就站在巴士邊上說話,司機也不催他們,就自顧自聽着耳機裡音量能把耳朵吵聾的音樂。這次曲芸叫他開行李箱,他倒是沒像之前那樣說多餘的話,很配合的下車打開。
行李箱蓋向上掀開的時候,曲芸又撥打了“袁媛”的號碼。這次大家都注意到了,行李箱裡輕微的震動聲。緊接着便是撲面而來的一股黴臭味。參考車廂裡書包中的情況,讓人覺得絕對有人把什麼食物扔在這裡好幾年了。
然而山邊的夕陽已經只餘一縷殘輝,在深山中,四周基本看不見什麼了。
甄輝齊是這裡個子最小的男生,便主動打開手電彎腰探身進去。
一開始還沒注意到什麼,然後手機震動的聲音很快便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行李箱尾部。
那裡很是昏暗,好像空氣中的“暗”就在那個角落有了實質,連照過去的光都能吞噬掉。視線看過去,就是一陣頭暈,一種好像世界都變得扭曲起來的錯覺。
但是強光手電下,他還是看到了。
那是一具女屍。
看得出來她一個人被關在這裡已經很久了,斜倚着行李箱後壁靠着。手上的手機震動發光,慘淡的冷光從下方映着屍體的臉。
屍體身上穿着和他們一樣的校服。而最詭異的是,屍體的面孔就像照片上一樣被劃得稀爛。完全看不出五官的痕跡,基本均勻翻卷的爛肉也已經爛光硬化,附着在顱骨上,卻並未露出裡面的骷髏。
恐怖至極。
甄輝齊嚇得連尖叫都做不到了。他彷彿失去了呼吸的功能,肺裡就是吸不進去氣。手忙腳亂向後退着,轉身就要跑。
然後……一頭撞在上翻的行李箱蓋上,昏死過去。
康斯妮把甄輝齊拖走讓開位子,曲芸又叫司機開了另一邊箱蓋。衆人全都哈着腰湊在倉口觀察。四五道光柱打在屍體身上,凝視一看便都是一陣頭暈。
“果然是悖影啊”黑貓嘆氣。
“這是悖影直感,任何人直接觀測悖影都會產生輕微的眩暈,頭痛,色覺誤差距離誤差一類的感官障礙。移開視線就會馬上消失,並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
吳用對身後的孫科和富強解釋,只是兩個大老爺們兒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沒幾秒,孫科便一個人跑到路邊吐了起來。更遠處的張洋和尹熙頤壓根沒敢過來。她們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就好像無論這裡有沒有屍體,她們都早已經怕得不行了似的。
比起來雲裳仙府這邊倒是好了很多……嗯,除了昏死過去的甄輝齊。
曲芸已經和黑貓一起上手驗屍了,康斯妮看到屍體校服上的血跡甚至舔了舔嘴角。就連任棉霜都一臉冷酷地直視着屍體,就像在上一場舌戰羣雄般的高貴冷豔……好吧,扯着曲芸褲角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什麼。
黑貓從徽章摸出手套鑷子和獵刀,拉開女屍的上衣。
校服衣褲都有被利刃劃破的痕跡,連帶着裡面的皮膚。一些可以直觀皮膚的地方甚至還可以隱約分辨出刻在上面的,不堪的辱罵字眼。
屍體緊緊包裹骨骼的皮膚收縮,凸顯出腹部漲得很高。黑貓用刀破開後,裡面露出一大堆松針。有些被胃液腐蝕,另一些則仍然完整。
“我不是法醫,太詳細做不到,但是大體上死亡時間應該在兩到三年前。死因應該是吞食大量松針導致的體內出血感染或者水電解質失調。臉部的傷是死後被劃的,屍體也應該是被從別處搬來這裡。”他說着邊托腮觀察。
而曲芸則同時拿起了女屍手上的手機,便發現屍體左手小拇指被整個切下了。她面色疑惑,用沒碰過屍體的左手卷起了自己的頭髮。
“在這裡。”正在翻查屍體內臟的黑貓用鑷子從大把松針殘骸中翻出了那截手指。
“所以她咬斷自己的手指吞了下去?”曲芸沒有任何解剖學知識,只能疑惑地問黑貓。
“這……好像豐臣幕府那邊的那首歌謠啊”尹熙頤怯怯說道。她不想捱打,但是更想幫上曲芸的忙。這也是自救,她相信曲芸處理好遊戲的事也不會拋棄自己。對幕府文化,她還是蠻精通的,興趣使然。
反之張洋聽到尹熙頤開口說話就丟開她的手,自己向後退了幾步。
在幕府文化裡,那是一首女孩子約定友誼永不背叛時吟唱的歌謠。似乎爲了突顯友誼的堅貞,歌詞聽起來頗爲惡毒。
拉鉤,拉鉤,說謊吞千針,切掉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