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妮反應最快,停下話題一束手電光打了過去。顯然這是在爲曲芸照明。
此刻三人正在講堂後門門口一片沒有被血跡弄污的地方聚首而坐。要說這裡還真是略有些古怪。四周都是血肉,唯獨這裡有個半徑一米五左右的完美圓弧後面乾乾淨淨。就好像血肉噴灑時這裡有個什麼圓形或者半圓形的東西蓋在地上,之後又被搬開了似的。
身影出現在任棉霜身後,曲芸和康斯妮便各被任棉霜擋住一半的視線。
可曲芸這次卻也不管看沒看清,甩手砰砰就是兩槍。
瞄準時視線聚焦在人影身上便是一陣眩暈,卻在康斯妮的手電光下也勉強看清人影是個披着長髮遮住臉孔的女生。
雖是眩暈,不出十米的距離子彈卻也精確點射打在人影身上。只是並沒見到濺起的血花。接着被任棉霜轉身回頭的動作擋了一下,最後就見到人影消失在後門出口。
畢竟是智略類遊戲,又有個悖影壓在衆女肩頭,終究是沒有人直接追出去。
“那……那個,剛剛那個身影,會不會就是規則裡讓我們揭露的‘影’?”任棉霜驚魂未定,怯怯問道。
“肯定不是,”曲芸斬釘截鐵:“首先遊戲勝利的條件是‘存活到遊戲結束’,所謂‘結束’肯定是需要我們達到某個目標。剛纔的身影被我射中卻沒有任何影響,恐怕是未必能被殺死的存在。那我們要如何用它達成結束遊戲的目標?
此外就是額外獎勵的條件是‘揭露’影。那麼一個具體存在的身影,有沒有隱藏在什麼秘密之下,要我們怎麼‘揭露?’現在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趕在新秩序前面觸發‘結束遊戲’的條件,獲得最大獎勵。”
曲芸語速很快,隱隱總像是有些焦急的樣子。
“明白了主人,我們出發。”康斯妮對任棉霜點點頭,她也顯得有些急。兩人的表現都與平時的氣質有些不同,可惜這不是任棉霜所能發現的程度。
講法堂後門出來是上下兩條通路,此後的建築開始分層。從這裡看過去兩層建築各自有獨立支架撐在崖壁上自成地基,下方建築瓦檐到上層的基柱間隔着五六米,目測彼此互不聯通。
曲芸選擇了向上的路。因爲康斯妮所述血腥最濃重的地方是建築羣盡頭那座塔,而塔尖高聳遠遠都能看見。雖然這裡被後面建築遮擋看不清晰,估摸着卻應該是在上層的。
剛邁開腿,便聽得塔的方向又是一梭子槍響。距離近了,曲芸能分辨出那是黑貓突擊步槍的槍聲。接着便隱約傳來淒厲的嚎叫聲。
“任姐,甄輝齊交給你了!斯妮,快!”
曲芸喊着便沿着向上的石階奔走而上,康斯妮緊跟在後。
上層的建築沒有下層那麼複雜,全都是一間挨着一間。只是依據山壁走勢遠近距離略有不同而已。
兩人很快跑過鐘鼓兩個房間,接着是腐壞殆盡的藏經閣,和兩間連接緊密稍顯華麗的住持臥房。最後闖入一間略小些,但是結構很像第一間大殿的廳堂。廳堂裡有着法器和供桌,供桌後面是一尊面貌與大殿相似詭異,但是尺寸小很多,只是等身大小的佛像。
爲什麼說是最後呢?因爲這房間後面就再沒有門了!又是死路一條。
佛像身後的牆壁上有古代那種紙糊的網格窗。不知多少歲月,窗紙顯然早就沒了。從網格空隙看出去,那座塔赫然還在二三十米開外。而塔後還有光線晃動,想必就是新秩序剩下的人了。
問題是,他們是怎麼過去的呢?
從這裡看得清楚,那塔並非像寺廟建築羣一樣懸空在三角結構支架上,而是切實建立在山壁支出的一塊平臺上。平臺面積不大,比塔的基座寬出兩三米而已。
要知道,這樣的距離,就算康斯妮也跳不過去啊。黑貓他們要是有那樣的實力,早些時候也不至於被曲芸一點魔法伎倆嚇倒了。並不是說使用魔法的實力天生就高於體術或者槍械,黑貓之所以會怕,是因爲世界上能接觸魔法的玩家層次代表的力量。
兩位衆所周知的魔法使用者魔術師奧茲和預言家諾查丹瑪斯的實力曲芸和黑貓都不清楚,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是點光境以上的。那根本不是他們現在可以理解的範疇。
看着來自塔背面的光束來回晃動,康斯妮乾着急着。若是能成長得再快一點,她就可以飛行了。若不是千年的封印,若不是那些應選者……
見沒有通路去到塔,最先着急的曲芸倒是冷靜下來。康斯妮站在窗前墊着腳尖觀望,曲芸則站在她的背後。
手電光垂在地上,讓百年的昏暗繚繞着深山古剎的房間,整個視野內都彷彿直視悖影現象般模糊起來。
而兩人瘦小的身形,光影晃動的昏暗中就像那如影隨形的孤魂野鬼影影綽綽。
“剛剛和任棉霜交流了什麼,問你們都不肯說。我讓你試探她,你也不去,”曲芸很少用這麼低沉的聲調說話,但是聲音出自她口,全都會自然地很好聽。平常玩世不恭的聲調悅耳而優雅,現在的語氣則可以說是深沉而富有磁性了。
“康斯妮,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規則你其實也想通了吧?那個‘影’指的只能是玩家!虧得我一直懷疑的人是任棉霜,沒想到居然是我最信任的你!
康斯妮……不,‘影’!遊戲規則讓我們揭露的‘影’,我沒說錯吧?”
“我不……”康斯妮不捨地移開盯着塔的目光,就要回頭解釋。
卻在回頭一瞬,正看到黑洞洞的槍口指着自己的腦門。只見曲芸左手平伸,右手則握着他那柄西格紹爾P226手槍。
雖然有着高貴的血統,但現在的康斯妮仍然相當弱小。一顆子彈足以把她打回永眠。
盯着眼前的槍口,康斯妮卻絲毫沒有畏懼。她只是覺得淚水逐漸溼潤了眼眶。儘管她明白,全都明白……但是看着曲芸拿槍指着自己就是覺得委屈得不得了。
“最後問你一次,你願意去試探任棉霜嗎?”
康斯妮望着曲芸無比認真的目光。這樣的眼神她幾乎沒有見過,所以更讓她格外委屈。就在她幾乎要屈服於情感的狂潮時。
“呦~奴家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啊。”
任棉霜的身影從門口閃出,平時的畏縮佝僂哪還見得一絲?
她原本就比裡面兩隻蘿莉身材高挑太多,此時嘴角一抹輕蔑的微笑勾起。那堪比曲芸的從容配着彷彿康斯妮的高傲神態,讓人只想要跪倒在她長靴之下。
她曲線妖嬈的背閒適地靠着門框;她手中的槍口,穩穩指向曲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