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未知,曲芸握着魔杖的右手微微顫抖。這不是緊張,而是她特有的面對未知的興奮。她對刺激的東西並無偏愛,卻由於未知的存在而在眼前的危機四伏中,享受着一種強烈的愉悅。
此時手中那如多瘤樹枝一樣的魔杖上已經遍佈了細密的裂紋。這從古神的墓葬中得來的東西明顯已經很古老了,品級又不是很高。
自從正式編織白袍成爲初級法師,開始躍維,這根魔杖就好似承受不住主人躍維帶來的壓力般一點點走向破裂。
衆人終於來到了門口正面,走在第一位的還是任棉霜。只見她一聲驚呼,隨即開始用手電在房間裡來回掃視。
眼前的場景,果然和聽到的一樣。並不是自己的辯音成像出了問題,或者這房間有什麼特殊禁制。而是,地上的真的就只有一截小腿而已。
衣服,褲子,鞋,全都是保安身上的那套。甚至連褲襠的血污還在。曲芸帶來的一雙柺也倒在室內,毫髮無傷。
唯獨保安整個人都不見了,就只剩一截留在房間外面的小腿撐起褲管,從外面看還以爲是整個人倒在地上只露出小腿一樣。再有,就是泡住所有殘骸的一大攤血了。
那是和艦橋,休息室那兩處一樣大的一灘鮮血,足足一個成年人類全身的血量。五六升的血液,本應鋪滿半個房間。此時卻是肉眼可見地飛快凝固着,沒有向四周延展,而是迅速乾涸結塊。
“房間裡應該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威脅。我們要進去嗎?”任棉霜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仔細檢查了房間的每個角落。正常版的這位姐姐說出硬朗帥氣的臺詞時,聲音可是不可控制地顫抖着呢。
面對這詭異的一幕,尹熙頤面色凝重:“還是不要在得出結論前輕易行動吧?這……會是悖影嗎?”
在場的半數人都經歷過懸空寺裡那無可匹敵的悖影現象。不弄清楚裡面莫名其妙的規則,就會隨時死得不明不白。那深深的無力感已經成爲了最深的夢魘,也是衆人最不想要再次面對的東西。
“那個……什麼是悖影?”呂詩找了個時機,弱弱舉手問道。她始終不太敢和這些人交流,但是她對於情報的渴求幾乎是本能性的。
“悖影啊……悖論之影,扭曲了宇宙常數和自然規律的現象。是奇蹟也是災難,一個任何人在其中都無法把握自己命運的絕對法則。”回答她的是康斯妮。
這古靈精怪的丫頭自打跟了曲芸就很少露出這種第一次遭遇衆人時,“老紳士”那副老氣橫秋的態度。現在突然再次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話,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這是在介懷自己面對悖影時那無力的表現。
曲芸屈指捲起髮梢:“悖影嗎?有可能,但遊戲不會把我們毫無線索地丟入必死的境地。上次面對悖影,好歹有照片和屍體提示的背景線索。這次呢?接觸到血液就會死嗎?顯然不是這樣。
那就是休息室裡,艦橋中,艦橋門口的上百人,還有地下這保安都做過什麼共同的行爲?這也不可能,因爲保安死前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線索來對那些已經死了的人的行爲進行推斷。”
“死狀很顯眼,但無法推測。是否掩蓋了什麼可以推測的呢?”梅嫺詩看着曲芸,聲音冷清清的。
曲芸眼前一亮,心有靈犀馬上了然:“你是說死亡過程?嗯……
第一個死者假設是名爲特蕾莎的首席系統安全官。通過牆上的血字可以判斷,她很可能知道自己會死。而血跡的位置說明她是被外人關在那個休息室中的。直到最後也一心想要逃出去。
直到我們被系統傳送進那個房間,根據公主殿下的檢查可以確定那是一個封閉的密室。這說明特蕾莎從死亡到消失的過程沒有人爲外力參與,沒有任何痕跡的血跡也說明了這一點。
這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悖影的假說,至少把可能性侷限到很小範圍。
第二個死者是艦橋操作檯前的那一灘血跡。根據潑墨畫手的判斷,死亡時間相當近。那還沒燃盡的雪茄也佐證了這個。我們可以想象,這位艦橋死者聽着特蕾莎在隔壁砸門嚎叫時,靜靜抽着雪茄。
然後在感到自己時間走到盡頭時,把煙架在菸灰缸上,平靜的離開。雪茄的位置和操作檯邊血跡的位置證實了這一假設。
接下來第三死者,我們姑且當做一個整體看待,就是擠在艦橋大門前的上百人。有什麼可能讓上百人擠在一扇門前一起死掉呢?可能性很少,首先這些人顯然是知道自己即將死亡或者面臨生命危險纔會這麼不尋常的聚集起來的。
他們堵在門前,要麼是門裡有生還的機會,要麼是門裡的人將會給他們帶來致命危險……畫師,去看看我們出來的大門!”
分析到這裡,曲芸突然心生不妙的預感。因爲她發現在所有人沉浸於自己的推理時,那邊走廊上的燈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
衆人聽到最後也是猛然醒悟,各自準備跑回去觀望時,康斯妮已然留下一串殘影閃回。
“鎖上了,打不開。”
簡簡單單六個字,高老師就是頹然坐倒在地。任棉霜卻是強忍住心中的懼怕,上前一步把曲芸護在身後。
曲芸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沒關係:“慌張也沒有用。如果真是悖影,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儘快弄明白這個悖影現象發生的規律和原理。
繼續剛纔的思路吧。從第二死者的從容來看,他應當是瞭解事情全部原委的。因此,極有可能是他主動把第一和第三死者隔絕在艦橋之外。進而,通過飛船的主控系統釋放了導致所有人同歸於盡的災難。”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呂詩的好奇心顯然是曲芸之外最強的。
“那不是關鍵。就像丹師說的,我們需要避免陷入的線索不足的推理圈套。而我們現在需要關注的是手頭明顯的線索。也就是——第四死者,保安的情況。”
曲芸邊說着,似乎也是在梳理着自己的思路。說到這裡她猛然間打了個響指,視線轉向腳邊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