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芸現在的狀況,很不好。
魔力嚴重透支,真理之門龜裂,肩膀還別子彈貫穿。好疼,疼得想哭。不過經歷過那微秒間被太陽炙烤被黑洞拉扯的恐怖和痛楚,目前的狀況還不至於無法忍耐。
至少,還不會昏過去。
甄輝齊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曲芸,徹底慌了神。康斯妮顧不上教訓他,她試着給曲芸包紮止血,生怕她撐不住。
其實這裡畢竟不是遊戲世界。只要靜止不動熬過五分鐘的等待期就可以回到團隊空間花能量點去享受那萬能的治療。應選者在表世界偶有對戰中被一擊必殺,但卻從未聽說有失血致死的。
“帶我去……祭壇。”曲芸氣若游絲。
“不行,主人哪裡都不可以去!你等着,直接回團隊空間治療!”沒心沒肺的小蘿莉少有地帶上哭腔。
如果只是對自己被再次封印的恐懼,康斯妮是不會哭的。雲裳這些女孩對待自己一個比一個狠。只是一段時間朝夕相處,開始學會去體驗常人感情的並不只曲芸一人。
很難說清定義的感情,彼此之間都只是知道,是自己至關重要的人。
曲芸一點爭辯的力氣也沒有。雖然十分不情願,但也只能聽康斯妮的。少頃,她消失在康斯妮懷中。不出十秒,又閃現回來。肩頭的彈孔不見了,吹彈可破的蒼白皮膚都嶄新如初。
只是臉上的笑容依舊勉強,似是在掩飾着虛弱。
“治好了?”康斯妮擠出一個笑容。
“嗯,全好了。”曲芸回報一個更美的微笑。
“你騙人。”畢竟心靈相通,多少能感覺出一些。
“米莎都說了,慢慢會好的,別擔心。”
曲芸也是第一次認識到拉馬克世界的治療並非萬能。米莎的解釋是真理之門的裂痕並非身體損傷,所以無法被系統修復。不過曲芸的話也不全是騙人,這並非不可逆的創傷,她只是會虛弱好一段了。
“剛纔依子不肯去治療,急着叫你抱我來祭壇,是有原因的。之前我感受到那熟悉的能量,在轟響之後消失了。不是被收納掩藏那種消失,而是法器被破壞後能量流散的消失。
這祭壇上存有那能量的最後一絲痕跡,我知道自己性命無礙,本來想來確認一下的,現在卻來不及了。”
撿起地上的手電,將光柱聚焦在祭壇古老的石刻上。環狀的dna雙螺旋結構,首尾相接,似一枚戒指。若說周代的先人怎麼可能構想出基因的結構,沒有什麼比先神索福克勒斯一說更靠譜了。
事實上,這圖樣正是三聖器之一【解圍之神】的古老刻痕。曲芸早在命運挑戰迷宮的密室裡見過的三面浮雕之一。與象徵能量不滅法則的雷特辛之書比,這一個對應着生命不復。
只是這現實歷史上混得普普通通的戲劇家,怎麼就能和上古神明扯上關係,着實讓人在意。只是想糾結這問題就真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了,就像一個屍體還熱乎着的近代生物學家拉馬克,是怎麼成了囊括大千世界的遊戲系統一樣。
“對不起……我剛纔太害怕了。主人……我錯了。”康斯妮露出一副做錯事的孩子不知所措的樣子,但曲芸一看就知道她是在調皮。然而她身後坐在地上的甄輝齊臉上同樣的驚慌表情卻是真的。
康斯妮偷偷瞄了曲芸一眼,吐了吐舌尖。翻手取出一樣東西遞給曲芸:“最後那面具人衝過來時,我從她身上搶下的。本想都搶過來,卻沒想到這東西這麼不結實,一碰就斷了,所以只搶下一半。”
曲芸拿着那東西端詳,是一根樂器的吹管,細長的管身上面有指孔,底端是個小小的喇叭開口。吹口下面是碎裂的痕跡,顯然剛剛從這裡斷開。
“不要緊,無論你是否拿到手,這東西都已經被破壞了,否則只是爭搶又怎麼可能破壞一件附魔法器呢。現在這一半足以證明,正是壁畫上那雙管一體東西:一把附魔的阿夫洛斯管。
這東西與我的雷特辛之書有關,該是同出一源的法器。但明顯不可能是真正的【解圍之神】。
根據上面纏繞的殘餘力量感知,它的屬性和那些被人操控的鬼物十分相近。難得一見的鬼物在小蜥蜴的地盤裡頻頻現身,恐怕未必是幕後設計我們雲裳的傢伙法力高強,應該還有這件深埋法器的作用。
現在它毀了,雖然依子失了線索多少有些頭疼,不過至少以後應該不用再擔心這雙密小區再鬧出什麼幺蛾子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鐵面人的目的是是什麼,剛纔的奧術元素噴涌絕對不是什麼機關而是人爲,這東西是被他們有意破壞的。”
若是來尋寶的本還可以理解,只是毀滅一件古代埋藏至今的法器又對他們有什麼意義?看他們離開時的態度應該是目的已經達成。那麼丟下一條人命,僅僅就爲了確保這東西被破壞掉?
難道真如那面具女所說,這東西是會毀滅世界的邪物?將索福克勒斯稱爲邪神,似乎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但是壁畫所示那些受到神的庇護的先民顯然並不這麼想。
話說不論正邪,索福克勒斯最大的傳承恐怕都落到依子手中了。若真是在什麼預言中會毀滅世界,莫不是到時候要由依子動手?
毀滅世界啊,想一想……真是有趣。
“那些面具人一路逃跑保不準爲了擺脫我們還會整出什麼事端,要是被他們先跑出去把整個地下溶洞炸塌我們就沒處哭了。這裡沒剩下什麼值得探究的,我們趕緊走。”
這次換曲芸跑在前面,畢竟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康斯妮扛着甄輝齊踩着曲芸的腳步跟在後面,這樣不再需要光亮,節約了許多時間。甄輝齊一路上一言不發地被扛着,似乎陷在深深的自責中。
向外奔跑了沒一會兒,曲芸就確定面具人恐怕沒功夫佈置什麼陷阱了。
原本壁畫所在的平整牆面全部變得坑坑窪窪。她摸出手電一照,就看到整面壁畫已經被化學試劑腐蝕得看不出什麼了。如果面具人有後手能確保破壞整個地下空間,他們就沒必要在逃亡中還不惜浪費時間破壞壁畫。
根據這點曲芸甚至還確信了那幫人的目的。比起自身生命,破壞一切有關“古代邪神”的痕跡纔是更重要的。現在就算他們被追上斬殺在這裡,壁畫上的秘密也不可能再外傳。
似乎就像那青銅面具的女子所言,將會引領世界走向毀滅的邪神意志,絕不允許在現世被繼承!
這便是他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