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是這個實習生下的黑手吧?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劉副經理站在尹熙頤的牀邊,手上握着一把隱隱發出光暈的短刀。
“是啊,她不在,也許真的是她,也許她只是餓了或者因爲害怕去找人說話。你太沖動了,我們真不該過來,你該聽我的先向團長彙報的。結果呢?爲了不發出聲音你直接把門鎖融掉了,這怎麼解釋?”
站在他身邊的人,果然是那個自稱警察的男人。
“呵呵,爲什麼要我們解釋?我們今晚可從未離開過一樓。只是十幾個人中存在其他隊伍玩家的推斷,這種事情不是顯然的嗎?他們能瞞過我們兩個普通人的巡邏破壞二層最裡的房門,再正常不過了吧?”小劉眼珠賊溜溜一轉。
很遺憾,由於入夜後暴雨更加肆虐,又伴隨着接連不斷的滾雷,曲芸並沒能聽清他們的對話。她甚至在兩人離開尹熙頤房間後失去了他們的蹤跡,顯然是他們有辦法把移動的聲音控制在曲芸受暴雨影響的感知以下。
如果不是辯音成像不能作用於封閉的空間外,曲芸或許可以即時拆穿他們的身份,但她顯然也沒有開門出去探查的想法。
這是因爲她此刻捕捉不到聲息的身影還有好幾位。有一些可能只是安靜在牀上入睡,但其中一定有不老實卻沒有被曲芸發覺到的。因爲她在四維的視角上感知到尹熙頤進來後不久,走廊就開始在被她不熟悉的力量監測着。
而且無論怎麼講也沒有必要跑出去和兩個蠢貨死磕。可不是蠢貨麼?女記者是怎麼死的?如果不是合作遊戲殺害友方玩家的懲罰,那麼就是殺錯了非玩家角色導致的懲罰。
這樣的情況下哪怕陌生人把脖子伸到曲芸的刀口底下,曲芸也是萬萬不敢剁下去的。而這倆貨,居然膽大包天到夜襲刺殺身份不能確定的玩家!
至於他們在撬開小蜥蜴的門後沒有繼續行動,可能是因爲懷疑尹熙頤的團隊已經察覺,用比他們更強的戰力設下陷阱坐等伏擊。
“那下面我們怎麼辦?”看着陷入思考的曲芸,梅嫺詩靜靜問道。
“破解規則,”曲芸糾纏着頭髮,目光沒有焦距:“這次的規則提示太過古怪,乍看上去根本就無法引領我們獲取規則。但是這樣的情況在拉馬克遊戲中有可能出現嗎?”
“主人的意思是,想要獲得規則,我們就需要‘暴露’?”康斯妮十分困惑。
“不是我們暴露,而是想辦法讓別人暴露。而且還要做得不留痕跡,不留餘地。要讓女記者死亡的事件在我們的目光注視下,借我們的手發生!
更有挑戰性的是,我們的動作必須夠快,快到不至於被那些腦殘的傢伙逼出實力而暴露自身。畢竟規則中的‘暴露’指的不是鏡頭後的觀測者而是敵對玩家這一點只是我線索不足條件下的推理。不必要的風險需要我們全力迴避。”
曲芸剛纔說了很多,但是梅嫺詩基本一字不差的記下並且理解了:
“那麼就來總結一下現在的情況。按照芸芸的推理,已經基本確認是敵對身份的是劉副經理。值得懷疑的有警察,因爲真正的警察理應看出女記者明顯的致命傷。他要麼是在幫同伴掩飾,要麼是冒充了警察的身份。
最後,我還懷疑那個叫做一宿難眠的小說家。他性格太過灑脫,辦事的邏輯條理也絕非常人。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很像是身爲世界過客的應選者纔會表現出的特徵啊。
只是這些都只是疑似敵隊玩家的人。想要設計他們‘暴露’,讓女記者的情況重演,我們還需要確定一個NPC身份的非玩家角色吧?”
尹熙頤接過話頭:“應該是護林員吧?雖然我還不清楚你推斷他身份的原因,但是今天玩了那麼久的殺人遊戲,你明顯是在針對護林員謀劃些什麼。想要他充分展現出原本就優於常人的智力,吸引其它人注意?”
“是的,”曲芸甜甜一笑:“其實我確認的並非護林員是NPC,而是他並非和劉副經理一夥的玩家。事實上他的表現很明顯,對任何人都帶有一種不易察覺,但不合時宜的戒備。
注意,是對每一個人。殺人遊戲是個很神奇的東西,人們之間是否曾經認識,有關係,彼此間的態度,在熟悉規則的有心人眼中都是一目瞭然。
事實上,他的行爲更像是掩藏極深的新人玩家或者獨立成隊沒有任何人配合的老玩家。而若真是如此,對我們的策略而言會是最有利的。事成之後,恐怕讓人如此苦惱的遊戲規則就會水落石出了。
那麼凌晨行動。我去探探警察的底,小蜥蜴去找護林員如此這般……這次只能麻煩你去承擔這個最沉重的擔子了,因爲潛入你房間的傢伙已經證明你是他們懷疑名單上的首位。
不過請放心,這次的試探完成後,你的嫌疑反而會下降。”
談話並沒有持續太久,曲芸最終還是熟睡了,而尹熙頤也留在了同一間客房。四個女孩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但恰好匯聚了雨夜中的一絲溫暖。
而康斯妮則適時在黎明前叫醒了大家。目前的遊戲層次中,除了康斯妮這種天生種族特異的,一般極少有人進化到可以整夜不需要休息而保持經歷充沛。就連已經築基的梅嫺詩都不行,那至少需要結丹修士纔可能觸及。
曲芸一醒來,就發現門外監視的力量已經散去。她和尹熙頤兩人悄悄閃出了房間。
曲芸獨自站定在警察的房間前,用酒店的備用要是打開了門。顯然來查探警察的底細並不是和同伴討論之後臨時起意,而是早就在她的計劃之中。
與他自稱追擊的嫌犯兇厲男不同,警察是租住在酒店中的,所以這原本就是他的房間。房間裡十分簡潔,這倒是印證了他自稱是“來追嫌犯”而非來度假的宣稱。
地上放着一個小巧的深藍色旅行箱,沒有上鎖。曲芸打開來,沒有管卡在拉鍊裡的一根頭髮任其掉在地上而向內觀望。
裡面是換洗的男士服裝,剃鬚刀,一雙皮鞋,一本書,一盒九毫米子彈。
書的名字是曲芸有點眼熟的《醉犯》,只有上卷。她粗略掃了一眼前言應該是本推理小說,當看到作者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見過這本書,正是一宿難眠自己的車上。
曲芸翻開書,她顯然沒有時間仔細閱讀,就只是粗略地將書頁嘩啦啦翻開,然後從裡面抽出一張當做書籤的照片。
照片泛黃,顯然有些年月了。上面是兩個男人的合影,警察和那個已經被殺的眼神兇厲的男人。照片上兩人看起來關係很好的樣子,勾搭着肩膀。
翻過來看,照片背面寫着拍照的日期。對照牀頭的日曆,時間正是大約八年前的時候。日期上面還有一句話: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兄弟齊心,其利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