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了手,卻沒有拉扯曲芸的褲腳。叫出救命,卻不是大喊大叫而是輕聲細語。曲芸再次莫名生出一絲好感,鬼使神差地在經過甄輝齊身邊時一把拉起了他。
扯着甄輝齊的手一邊前行着,曲芸問道:“腳崴了麼?還能跑嗎?”
“沒事,習慣了,我能忍,就是跑不了太快。還有那個……火把沒了,看不見怎麼辦?”
“閉上眼睛仔細聽我的腳步,儘量保持一致就可以了。只要安靜聽我的,一定……”曲芸突然想起了甄輝齊的運氣,把“可以活下來”直接給吃了:“有樹根,一,二,跳!”
邊跑着,曲芸邊調整甄輝齊的腳步。甄輝齊也是爭氣,照理說讓一個健全人在什麼也看不見的環境中狂奔本身就是相當困難的事情。如果不是無條件的信任曲芸,甄輝齊根本不可能跑得起來。這更進一步加深了曲芸的好感。一個如此信任自己的人,就算費點勁也值得幫他活下來。
跑了很久,已經可以隱約見到營地的火光,也很久沒有聽到八肢大蛇追擊的聲音了,曲芸這才停下。
“現在告訴我,爲什麼跟過來?”
“並沒有跟着你,我晚上起夜,見到好多人都不在,有些擔心就出來看看。進了林子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然後就遇到了那個大怪物,接着被追了沒多遠就遇到了你……”
“好多人?”
“嗯,你,女醫,濤哥都不在。”
對着時間考慮,甄輝齊出來時女醫還沒回去。她見到有人打着火把出來會躲起來並沒什麼奇怪,可龍濤這是去哪了?
“姐,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這條命是你給的,如果有機會,刀山火海我一定會報答的。”
邊思考着邊轉身往營地走的曲芸愣了一下,隨即擺了擺手,也不知道甄輝齊能看到不。然而瞬間,她臉色大變,扯起甄輝齊又是一陣狂奔。
後面響起了簌簌的爬行聲,八肢大蛇還是鍥而不捨地追了過來。不過到了這裡曲芸並不怕這東西了。營地裡有女醫和陟維全,再加上自己戰力應該不下於老兵團剩下的老張和霸天,面對八肢蛇再不濟也不會吃大虧。讓她驚慌奔逃的是,她聽到了大地震動的聲音。
地震什麼的又不是沒經歷過,大災變都靠在藍楓懷裡挺過來了。一般情況在沙灘上找個平地趴着就是了,頂多有點暈。只是曲芸聽到的聲音並不是普通板塊運動的餘波。而是,有什麼巨大的力量將整個島嶼陸架撕裂的聲音。雖然現在還很深很深,沒有那一千多點的聽覺進化根本感知不到。
剛出了林子,還沒來得及回營地,地震就開始了。曲芸趕忙拉着甄輝齊就地臥倒。
這已經不能按地震級數計算了。整個大地抖得像是打穀機,山石崩落,數十米高兩人環抱的喬木被連根抖了出來。再看剛剛跑出來的林地,橫七豎八躺倒的粗大樹木被震得像灑在鼓面上的一把米,紛紛彈起又落下。起起落落間,伴隨着遠處山峰崩飛的石塊把地面一遍又一遍夯得千瘡百孔。
強忍着嘔吐欲,甄輝齊十分慶幸自己即使跟着音樂家跑了出來。如果還留在林地裡,絕對是屍骨無存,砸死一遍不夠還得被輪番碾成肉餡。她算不算是又救了自己一命?這是遇到了命中貴人啊……
曲芸也是被顛得七葷八素,緊緊地扒在沙地上,幾乎被揚起的沙子活埋。至於那隻蛇怪,恐怕已經變成蛇肉醬了吧……她堅持了足足三分多鐘,這極度異常的震動纔算是過去。曲芸顧不上別的,先是拼命掙扎着把頭從層層沙子中掙了出來,然後大口大口地吸着滿是煙塵的濁氣。
等到塵埃落定,舉目望去,離營地不遠幾百米外的沙灘生生斷開了,兩邊相距幾十米遠,形成了一個海溝。海溝一直向小島中間延伸,遠望山峰,整座山分明齊齊地裂成兩半,中間隔着一條深不見底的峽谷。總而言之,剛纔的地震把小島整整掰成了兩半。
嗯,過於整齊的斷線,也許用“切”更恰當。
回首營地,三角棚就算結構再穩定也倒了,只是意外地沒人重傷。如果陳老闆仍然健在,想必此時免不了一番怨天尤人。最讓曲芸糟心的是她的陶窯也是順理成章地全毀,第一次燒東西啊……
“該死,這怎麼回事?”陟維全灰頭土臉地丟開壓在身上的三根樹幹。地震開始時他馬上從睡夢中反應過來一個翻身跳起來,然而反應得快反而讓他倒了大黴,三根樑柱全都砸在他身上。如果不是有他這具進化過的身體撐着,至少清潔工和龍濤是活不成的。
滿臉複雜地看着自己連拖帶抗折騰回來的巨木被陟維全輕鬆丟到一邊,龍濤轉向曲芸:“你之前去哪了?我去林子裡找了你一夜,要是再晚點回來,估計就死在裡面了。”
還在拾掇自己破爛衣服的陟維全一聽來勁了:“喂,你就是那個什麼連環殺人狂沒錯吧?還想叫老子背黑鍋。”
曲芸幾乎懶得解釋:“我殺誰了?”
陟維全四周踅摸了一下,女醫正在幫清潔工察看擦傷,龍濤在自己面前,那麼……“你殺了那個高中生!”
面對陟維全的指控,曲芸甜甜一笑,那個人畜無傷我見猶憐啊。同時在腳邊沙塵中摸索了一番,扯着脖子把甄輝齊拉了出來。
拉出來時倒把自己嚇了一跳,那廝滿身裹滿沙子,狀若出土文物。如果不是還在撲騰還真以爲他已經死了,若如斯,正是有口莫辯了。
“我們從樹林那邊回來。夜裡想起之前和女醫在林子裡找到一些工具,以後應該會很有用。我怕被另一邊那些人捷足先登,就連夜過去撿回來了。”她說着扒拉着沙塵,把自己的大帆布口袋拽了出來,從裡面抓了一把釘子給龍濤看。
龍濤點點頭,也沒深究,只是轉而問道:“這地震不正常啊,偌大一個島都裂成兩半了。有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
“外星地理,知道才奇怪吧。”曲芸答道。她想得更多一些,遊戲場地選在這裡,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並不是隨便一個什麼荒島都有進行拉馬克遊戲的價值,想到小屋裡神秘的日曆木板和各種魔法卷軸,她更深信了這個島上有更深一層的秘密埋藏着。
龍濤點點頭,卻轉而又問:“你說這裡是外星,我姑且相信了,地質活動有異常也沒什麼好奇怪。但是你們這些人也不是普通人吧?你,”他指向清潔工:
“看着乾瘦也不年輕了,力氣爲什麼比我大這麼多?你,”他又指向曲芸:
“我一直守在篝火前面,你自己進林子的時候根本沒點火把吧?你,”他指向陟維全:
“每天都是一個人行動,就不怕怪物攻擊?每次死人都是你的位置最解釋不清吧?還有你,”他最後指向女醫:
“殺怪物不眨眼的,練過小李飛刀?你忍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