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艾德娜的情況吧,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好了。
說自己其實不是沒天賦,不用安慰我,和你不一樣?她顯然狠不下這個心來,畢竟人家學姐是真心關心自己。既沒有幸災樂禍,也沒像賽斯那樣旁敲側擊的擠對,算是真心對她了。
說謝謝學姐指點,依子一會就向龍女姐姐坦白自己其實沒天賦去?這不扯淡麼?等最後事情都抖落出來人家不傷心死也得尷尬死……
所以,她決定還是自己承擔着尷尬,一路忍受着艾德娜的安慰被領去龍女的辦公室。
曲芸將喋喋不休囑咐着自己的聲音關在門外,靠在門上長舒一口氣,就被一陣銀鈴般的……不對,是喪盡天良的笑聲驚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沒天賦哈哈哈……潛力榜第一的被新生試煉判定沒天賦啦哈哈……”
龍女的辦公室在某座十分龐大的塔樓的中段。二層高的房間大部分鏤空,真正的二層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一條狹小的邊弧走道經過一排嵌在弧形石壁內的書櫃,兩端有樓梯連接。
龍女的書桌在一樓弧形走道正下,而整個房間中絕大多數的空間都由一具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完整巨龍骨骼所填充。
說是巨龍,不過以曲芸對這種魔法生物的瞭解它應該只是一頭青年龍的骸骨。真正的成年巨龍飛起來遮天蔽日,想裝進血燭堡恐怕得打通三分之一的房間。
當曲芸進屋關門時,龍女正仰坐在辦公桌後,捧着一顆水晶球哈哈大笑。專爲她打造的老闆椅腰後留有一個圓洞,讓那條大尾巴嚴絲合縫地伸出來。此刻,它正隨着笑聲在啪啪啪地拍打着地面。
幸災樂禍的得意模樣讓人怎麼看怎麼來氣。
“mi re,mi- fa”
曲芸二話不說,黑着臉一個【飛彈】魔法先丟了過去。
轟!
熾熱的可燃氣體憑空爆開,騰起一團魔法現象特有的光霧。
這是泄憤不是戰鬥,曲芸當然不可能丟出百十來個火球轟殺過去。她知道不可能傷及龍女,但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
龍女姐姐依舊坐在辦公桌後面哈哈大笑,她什麼也沒做。居然是那架懸掛在房頂的龍骨自己甩尾擊碎了曲芸的【飛彈】。
目瞪口呆地擡頭凝視,曲芸這才注意到那“掛”在房頂的龍骨事實上根本沒有被繩索垂吊,而是自己懸浮空中。以法師視角聚精凝望,那些老骨頭中蘊含有遠比她體能更加澎湃的如淵如海的魔力。
骨架子把尾巴甩回原位後,上半身依舊靜靜像博物館中的標本一樣紋絲不動,唬人得很。
“你不是有龍族血脈麼?就這麼把同族屍骸掛在頭上?”曲芸奇葩的腦回路第一想到的是這個。
龍女依舊難掩笑意,翻了個白眼:“這裡是血燭堡,是諸天萬界最神秘的魔法學院,它在這裡當然是用來搞學術研究的。你在那邊的醫學院就沒見過人類骨骼標本?
不開玩笑了,來認識一下,這位是索貝克(Sobek),死齡年僅一百五十歲。它原本是被那些蒼白維度的法師拼起來實驗驅役的,我看不過去,就買下來掛在這裡。
你大概不瞭解死靈一族的習性。它們可沒有你那麼旺盛的好奇心,能夠整天掛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安息着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房頂上的索貝克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曲芸與那對空洞的眼眶小眼瞪大眼,最後眨巴眨巴,將一雙美眸落回到龍女姐姐身上。
“在看我出糗的錄像?反覆看?還沒笑夠?”她微微挑眉。
“咳咳,”龍女努力收起笑容,強忍着板起臉來:“沒有沒有,我那是想研究一下你爲什麼會失敗。羽毛測試你沒常識弄不出結果是正常的,但照理說塑焰盆的學派測試不可能是這樣的效果。
達蒙那老貨有一點沒說錯,塑焰盆不可能出錯。即便真有沒天賦的法師混進血燭堡,塑焰盆也一定會給出某種微弱的預兆。像你這樣完全沒有反應的,要麼是自己操作失誤,這顯然不可能是你會犯的錯誤;要麼就是……”
你纔沒常識!你全家都沒常識!
曲芸咬牙道:“就是什麼?你看出什麼所以然沒?”
“你有從盆中看出什麼嗎?我是說,別人看不到東西。”龍女俏皮地眨眨眼。
龍女的辦公室除了屋頂一頭索貝克大得嚇人能撐撐門面外,其餘物件細看都很雜亂而沒有一定風格。一看就知道沒有用心打理過,只是隨性把各種感興趣的東西丟進來擺着而已。
曲芸隨手扯過一個莫臥兒風格的蒲墊坐在龍女對面隔桌而對,懶散地靠着答道:
“有,當我的視線透過火焰看到其他人時,能從裡面看出一些景象。而且對着不同的人所看到的景象也各有不同,嗯……似乎和每個人的性格特徵有關,我也拿不太準。”
“這就對了,”龍女笑眯眯扶桌伸過腦袋來:“你這樣的情況塑焰盆歷史上不是沒有出現過,事實上就有一個我們都認識的人與你有着類似的測試結果。
只不過他看到的不是別人的性格,而是一些事件的片段。有些只是在街道上行走,可以看到周遭的景物;有些則可能牽扯到致命的災禍。
當時的考官把所有一切記錄在冊,而之後的事實證明,記錄中那位受試者所描述的景象和事件都在日後一一出現。”
“諾查丹馬斯?”曲芸立即想到了答案。這並不困難,畢竟在表世界她與龍女的交集算不上太多:“他也來過血燭堡?你們……算是同事?”
“不,他只是曾經來此求學,在我出生前就已經離開這裡了。那時候血燭堡的測試可不會出現達蒙這種態度,諾查丹馬斯的表現被詳細的記載於校史中。”
龍女說罷沉思片刻,似是在努力回想些什麼。隨即擡起一隻青蔥玉指點向身後頭頂上方的二樓書櫃,一本厚厚的精裝書籍應聲而出,飛落在辦公桌上對着曲芸自主打開,嘩啦啦的翻頁,最後停在中間靠後的一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