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魔術傀儡戰鬥之前,曲芸詳細探查遺蹟浮雕時就順帶對所有的細節拍了照。那時她知道隱藏的敵人與很可能爆發的戰鬥。不動聲色的把需要的情報記錄下來,就是爲了防止接下來的戰鬥會劇烈到毀壞整個遺蹟。
然而後面的事情發展得還算順利。此時,她用手機將這些照片展示在康斯妮的眼前:
“這兩個人帶着部族遷徙,橫跨了諸多世界。最後從這位……女神手中獻祭了一人而獲得了力量……”見到康斯妮困惑的表情,曲芸按自己的理解大致解釋了畫面上的。很顯然,康斯妮對這種無比原始的畫風並不熟悉。
“王族中確實有類似的傳說,但我記不清楚……或者說,還沒有強大到解開埋藏於血脈中的記憶。事實上只有像我母親那樣的大帝纔有能力去承擔一個種族的興衰不是嗎?”
曲芸看出康斯妮故作平靜的外表下掩藏着深深的波濤,她似乎從未放下過自己故鄉的事情:
“主人應該記得,我平時不願提及自己的姓氏……該隱。而在血族古老的傳說中,我們的祖先便是獻祭了自己的兄長亞伯從而獲取了力量與永生。”
“亞伯與該隱……怎麼會?那些不是使徒創造出來爲了掩蓋真實歷史的宗教故事嗎?血族的真實歷史,怎麼會和一段並不存在的故事扯上關係?它們甚至都不是發生在同一個世界中的!”曲芸深深皺眉。
出於性格原因,在得知使徒藉由創立宗教掩蓋歷史真相的事情以前她就對錶世界的各種宗教沒有一絲好感。畢竟無論打不打着勸人向善的幌子,宗教都會提倡身爲人類的卑微和敬畏。
而曲芸,她想要的只有一往無前爲所欲爲,推翻一切舊有的秩序去看清世界的本質與真相——那些宗教所極力想要掩蓋,併爲此不惜大開殺戒的真相。
這種矛盾是本質上的,比她與那似乎想要滅世的使徒間的矛盾更加不可調和。
“只要真實發生過,那麼掩蓋它的虛假就一定會留下它的形狀。純粹虛構的謊言是不足以騙過歷史的,只有對真相的曲解才能矇住大多數人的眼睛。”
康斯妮少有地講了一大段一本正經的話,聽得曲芸都瞪圓了眼睛。誰知她轉而一笑道:“這是我小時候,母親曾講過的話。當時我不明白其中含義,現在想來我們一族的歷史真的埋藏了很多秘密呢。
這段時間啊,其實我一直都在思考着血脈中古老的零星記憶。傳說我們一族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曾經是人類。但是由於一些原因,而不得不選擇了進化,成爲現在畏懼陽光,依賴血能,且可以永生的血族。
主人,據我判斷,我們的祖先,亞伯與該隱其實都是拉馬克遊戲的玩家。不,按你說過的,那時應該還不叫拉馬克遊戲吧?
畫面裡這些強大的怪物,與祖先們戰鬥的敵人其實並非異類。它們只是與血族一樣想要在世界末日中存活下來的種族而已。他們,應該也同樣都是拉馬克遊戲的玩家。
而我的祖先,亞伯與該隱,通過犧牲從創世神手中借來力量與知識,成爲了這場遊戲最終的勝利者。”
“所以,創世神是一個女人……不,女神?”這倒是和使徒所創立的宗教宣揚的說法不同了,然而曲芸始終沒有舒展開眉頭。
“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康斯妮咬着嘴脣:“血脈中隱藏的記憶碎片告訴我創世神不止一個,甚至未必曾經參與過創世,那只是一個至高無上的位階而已。
不過這位女神我還是清楚的,她名爲莉莉絲,又被稱爲背叛女神,血族祖神。是她賜予了祖先倖存下來的機會。”
康斯妮在遺蹟中並非沒看到女神的畫像,但這卻被她忽略過去了。對她而言,除了渾渾噩噩的千年時光,至今爲止一生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都是在鮮血王庭度過的。
在那裡,背叛女神的雕像隨處可見。這就像如果要你穿越到一個科幻風格的世界,如果你不是特別細心的人就很難從飛行汽車的寶馬徽章或者光幕系統上的蘋果標誌上意識到其中的異常一樣。
一切只因爲你對這些每天都要使用的東西太過熟悉了,懶惰的大腦將它們直接處理爲次要信息。。
聽到這裡,曲芸突然一個激靈。她根本沒工夫解釋,直接從徽章空間拿出紙筆畫了起來。
沒過多久,一張精美的素描就在羊皮紙上躍然而生。那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不着片縷,面孔中露出懶散而神秘的微笑。
她的身後是一個龐大的逆十字形象,看不出是寫實的背景還是宗教宣傳畫常用的神化手法。更遠的背景像是廣告背圖一樣均勻鋪滿看似毫無意義的三角形,而女人的雙手分別持有一柄微彎的匕首和一柄纖長的細劍。
不說和那些歷史留名的大畫家比,反正沒有個幾十年的基礎是很難瞬間將光線明暗面孔深度處理得如此栩栩如生的。
“天哪,音樂家,難道你還是一個畫家?這才用了幾分鐘,怎麼會畫得這麼好?”艾德娜驚歎。
曲芸露出沉重的神色,給出了一個讓人恐懼的答案:“事實上,我根本不會畫畫。”
“凡念我真名,繪我形貌者,必見真容。”康斯妮默默唸道。不愧是血族公主,看到畫立刻就明白了,曲芸先前就只差一個名字。
“啊!原來是這樣!”艾德娜突然也跟着叫道:“所以這個就是傳承了血族王室一脈力量的魔劍血雨了?而這個則是在莉莉絲面前執行儀式所必須的儀式匕首?
剛纔對坩堝老爹說賽斯的儀式是不完全的,就是因爲缺了這把匕首對嗎?音樂家,你真的發現了祭臺中隱藏的秘密嗎?”
曲芸演技全開以掩飾自己的驚訝,讓聲音保持在一個介於漫不經心和心繫旁騖之間的波段:“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