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芸大致思量了一下,自己並不願就這麼放過面前可能埋藏着的隱秘。世上除了奇特的知識,就沒有什麼比隱藏的秘密更吸引她了。而且這也不太可能是什麼陷阱,四周沒有強大生物的動靜;機關的話,難道專門只針對自己這樣的聽力異能者?這就和之前整棟地城的設計思路明顯不符了。
那麼……心動不如行動,她就是有那份自信,只要自己認爲沒問題的,那就一定沒問題。至今爲止,這份自信也從未辜負過她。她從地上摸起一塊散落的磚石,就開始動用全身進化過的爆發力猛砸牆壁。
邦邦的噪音響徹地宮,極大地干擾了曲芸的認知。然而這並不是她放棄的原因。主要是她砸了好幾分鐘,一身力氣都用光了,不得不放棄。事實上,也不是她力氣不夠,用來砸牆的磚石質地堅硬,卻已經碎成了粉末。着實是這牆壁太硬了。
很明顯,牆壁後面隱藏着大秘密。這種精妙的設計是地城之前所有部分都未曾出現過的。而整個地宮也不存在任何沒有道理只是擺設的設計,曲芸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是白忙一場。
然而鑿穿牆壁顯然不是可行的方法,不說用石頭砸,哪怕是用手槍射甚至用留給清潔工的附魔匕首去戳怕都不行。因爲再次仔細感知石壁的時候曲芸才發現,此處徘徊者奧法之力。
所以說這裡是一個結界?魔法陣?需要正經的法師用正經的奧術知識破解?這麼想看似有道理,實際上也說不通。就算曲芸沒有破解魔法陣的高階知識,但她購得的有限知識中至少包含了法陣的基礎,那是需要用蘊含魔力的物品設定節點,然後由能夠傳導魔力的物質,比如很多魔法生物的血液什麼的,來畫圖構型的。
潛入意識世界去觀察的話,魔法陣應該是一團流動着的圖形,哪怕沒有啓動,也是活的。而面前這面牆壁卻是死氣沉沉,宛如就是天然的石頭。
硬破這條路顯然是走不通的,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邊仔細檢查周遭環境中是否有被自己忽視的線索邊思考着,曲芸注意到了那個持續的,微弱的聲音本身。
聲音非常微弱,即使是現在的曲芸也分辨得很是吃力。她整個身子貼到石壁上,安下心來靜靜地聽着。之前猛砸石壁產生的干擾很快徹底平息下去,四周靜得出奇。
專心之下,她分辨出牆壁裡的聲音是一個四音和絃。再聽了一會,依稀分辨出這個和絃從根音開始向上依次分別相差小三度,小三度和和大二度。分辨起來很不舒服,是因爲這些音都不在曲芸那絕對音感的耳朵所熟悉的律制上。若是換一個沒有絕對音感的音樂家來聽,恐怕會比曲芸更容易得出結論。這幾個音,難道是什麼解開秘密的線索?可是能考慮到的可能用法也太少了。
曲芸是比較依賴邏輯的性格,很討厭在沒有想清楚道理的情況下去通過笨拙的窮舉法得出結論。如果是以前中學時在學校做題的話,哪怕因爲某種原因確定正確的答案,在沒有弄明白推導過程的情況下她也寧願把答案空着,不然心裡各種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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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經過反反覆覆的思考,這次她是真的沒辦法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曲芸最終還是試着學着牆壁上發出的相應音高唱了幾聲。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牆上的聲音音量隨着她的哼鳴變大了。
然而變大隻是一瞬,而且變大的程度微乎其微。如果不是經過進化的聽力,是絕對捕捉不到的。
無論如何,也算是摸到了方法。雖然很不爽,她還是試着引導着意識中的奧法之力隨着自己的聲音去引動牆上的聲音。這一次,所引動的音變得音量很大,大到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輕鬆聽清的程度。
只是,持續的時間還是太短了,短到幾乎和自己的聲音同時終止。如果不是發現了一個細微的現象,曲芸幾乎要開始嘗試通過四個音排列組合的各種順序來啓動機關了。
這個現象就是,自己唱的音和牆上發出的音高相差越小,牆上的音持續的時間就越長。而且牆上的四個音每個音固有持續的時間長度也不同,從低音開始數,它們各自持續長度的順序是四二三一。
現在的曲芸還不明白其中的奧秘,魔法之道博大精深。在很久後瞭解了每個音所包含的意義時,曲芸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裡的設計暗合本源。
此時的曲芸,只是通過這個現象自然而然地推斷出破解這個秘密的正確方法很可能是保持這四個音同時變大,構成大音量版的牆壁本身的和絃效果,哪怕只有一瞬。
顯然,這和唱得快慢無關,每個音在停止吟唱之後的持續時間不受這影響。想要用別的辦法讓這些音同時發聲也行不通,難道要她在這裡現場製作出什麼和聲樂器不成?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儘量的契合音準來發音。
這可難到了曲芸。她耳朵好是真,如今進化過的聽力在全世界也足以說屈指可數的程度。可是能聽準不等於能唱準,要說唱歌發音的話……姑且來說也算得上專業水準吧。可是這牆壁要求的尺度也太高了,精細到人力所不能及的程度。
曲芸真有點後悔,既然花了大把的進化點在聽力上,怎麼沒捎帶着進化一點喉嚨的控制力呢。現在再想也是沒用,唯一的方法只能埋頭苦試了。更何況這只是一個稀缺條件情況之下的推斷,是不是真的激發方法還兩說。
嘗試了大約有個把鐘頭,嗓子都有些啞了。曲芸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發聲音高控制方面有着微小的進步。好吧,就算這裡的隱秘觸發不了,至少回去之後再考視唱練耳也能提高個五分十分,總算不虧。
在嗓子還能堅持的情況下,曲芸並不打算放棄。然而剛做好了長時間奮鬥的準備,卻不小心很快意外達到了標準。
在最後一個音響起之後,本應馬上終止的第一個音卻沒有消失。這個和絃持續鳴響着,沒有山崩地裂,也沒有什麼機關暗道被觸發的聲響,更沒有悄然打開的大門。
曲芸只覺得胸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了一把,眼前的景物就變樣了。這種感覺有點像進入地城時那棺材狀凹槽裡的傳送,卻又明顯不是同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就像牆壁中的聲音,給人一種古老,沉重,卻暗合本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