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炬成灰淚始幹,塵埃落定,千年血燭盡消散。
沒有人知道這些號稱不朽的生靈最後的歸宿,曲芸也不知道。所留下的,就只是給蒼白維度學派帶來了一個具有無上吸引力的課題,引來無數留學生以至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爲這座學院裡最強盛的一個學派。
曲芸在廚房她消失的地方憑空出現,嚇了正在收拾殘局的坩堝法師一跳。不需要詢問兩人,曲芸徑直向大宴會廳飛去。
回到了血燭堡,有恃無恐的賽斯不會再躲藏。即便他還想躲藏,真正的幕後黑手也一定策劃好了讓他出現的辦法。
爲什麼是大宴會廳呢?當然因爲現在正值期末晚宴。除了遊歷在外的院長大人與因爲種種原因失蹤的學徒們,血燭堡幾乎所有的法師此刻都擠身這個大廳。
大宴會廳經過特殊的魔法加持,本身位於三維到四維之間。像形而上殿的書架一樣,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餐廳會場,但裝下數萬人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宴會廳正中是一個類似愛斯基摩人冰屋大小的雪花球一樣的裝置,在會場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清晰觀摩。這正是每學期開啓一次的決鬥擂臺。
看似脆弱的透明球體裡面有山川河流,儼然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涉及到藍袍高級法師甚至更高境界的對決,想要那種移山填海的威力在血燭堡這小小的世界中爆發出來而不至於毀天滅地,如此一方擂臺恐怕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賽斯上來,生死一戰!”曲芸也不管場中那些高階法師還在,登上擂臺就叫囂着。畢竟一年一度的生死決鬥原本就是血燭堡的規矩。
剛纔還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地討論着所有血燭不知不覺全部消失之事的會場一瞬間變得落針可聞。這一年過得還算平順,大家本以爲今年不會有人踏上決鬥臺了。
現場人太多了,即便使用辯音成像縱覽全場,想要在一個個法師中分辨出賽斯也要花不少時間。只要他趁着這段時間遁走,再躲上一兩個小時到午夜,曲芸就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然而曲芸自打一起被叫去審訊室調查就留好了後手。她也不繼續叫囂,也不忙着找人,就一個人在臺上默默唸動咒語。
正在角落裡與達蒙老頭爭執着什麼的賽斯身上突然散發出淡淡的藍光,就好像是漫畫人物被勾勒出了一層邊框,吸引了周遭所有的目光。如此,再無處遁形。
“就算按校規今天可以生死決鬥,也總還有個不願決鬥者可以選擇妥協的規則吧?你憑什麼連條件都不說清楚就強行逼人家和你決鬥?!”賽斯身後一個相貌秀氣的男生不滿道。
再過幾個小時就要永遠和這個世界拜拜了。反正副院長不會搞自己,別人也沒有跨越無數宇宙尋到自己的力量。曲芸也不怕事大,直接當衆喊出來:
“把你偷走的背叛女神留給依子的神器還回來!不然生死一戰,從你的屍體上拿回屬於依子的東西!”
一片譁然。
傳說中背叛女神的那件可以突破宇宙維度極限的神器?傳說中索福克勒斯三聖器之首【真理之謬】的原型?
這確實是極其隱秘的一大秘辛,但這裡終究是血燭堡。藍袍高級法師以上的教員中對此有着一知半解了解的人不在少數。
唯有賽斯本人聞言卻是面色有些古怪:“如果你只是想要那個,倒也未嘗……”
“很遺憾,那已經是老夫的東西了。”達蒙打斷了賽斯的發言,令整個會場又是一陣喧鬧。
誰知更勁爆的還在後面。立身尚未開啓的擂臺屏障上,曲芸傲然伸手指向高自己兩個大階的藍袍法師達蒙:“那就換你上來!”
包括達蒙本人在內,所有人目瞪口呆。
一位學徒在期末的生死擂上向一位大師挑戰,即便沒有研讀過校史,每一位學徒也都清楚這是血燭堡千年歷史中從未有過的事情。
黑袍賢者坐在宴會廳上首正中,皺起了眉頭。他完全不清楚曲芸到底想幹什麼,但他絕不相信她是真心想和達蒙導師公平一戰。
“你想殺我?”達蒙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原先並沒有。無論你在背地裡搞什麼陰謀,都與依子無關。但是,你把康斯妮變作了血燭。”曲芸表現的並沒有像她說的話那樣氣勢十足驚天動地,但是,卻堅定不移。
坐在副院長身邊的龍女嘆了口氣,起身向擂臺飛去:“達蒙,在此之前,你我二人的恩怨是否該清算一下?”
看到龍女徑直落到自己身邊曲芸愣了一下,隨即瞭然,苦笑着輕聲道:“注意身體,我有些把握能搞定他。”
誰知達蒙也是個順風耳,聞言樂了:“霍碧薇,你若不來摻和,我還真不好意思這麼欺負學生。如此甚好,賽斯,你也上來。我們四人來一場公平的組隊對決!”
這老狐狸沒那麼好騙的。他之所以願意與明知比自己更強的龍女姐姐生死一戰,顯然是因爲通過自己的預言能力早就發現了她身體有問題。至於曲芸……一個剛進階的小小黃袍法師被徹底無視了。
正常來講,曲芸所能使用出的戰鬥魔法理論上都破不了他的防。
達蒙與龍女姐姐兩人積怨已久。間歇性看到未來可能的預言能力讓他並不清楚龍女的身體損傷是永久性,且會每況愈下的。他自然要抓住眼前這“最好的”機會將其除掉。
龍女雖然很少來學院執教,但人緣很好。過了今天等她的身體問題人盡皆知,他再想發難的話,龍女只需要一直選擇退讓總會有人看不過去,到時候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副院長始終嚴肅的目光依次在龍女,曲芸和達蒙的臉上掃過,最後嘆了口氣道:“秉承血燭堡魔法學院的傳統,如果你們所有人都無意義,我宣佈,決鬥成立!”
副院長的目光唯獨沒有在習慣於被衆星捧月的賽斯臉上停留。以這場決鬥的份量,他的意見根本不再考慮範圍內。
決鬥臺開啓,四人陷入了雪花球的世界之中。他們的樣子被擂臺的透明球罩像凸透鏡一般放大在圍觀的全校師生眼前,每個人都可以清晰看到。
所有人都異常興奮。誰也沒想到原本以爲沒有決鬥的一年居然一來就是一場導師級的戰鬥。這已經有上百年沒有發生過了。導師們常年朝夕相處,即便有恩怨也會因爲清楚彼此的實力而在擂臺外解決。
每個人都在好奇是什麼讓達蒙與龍女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re-mi sol do-ti fa,mei re-”曲芸一入場便開始詠唱。然而龍女姐姐卻是瞥了一眼確認她專心施法沒有注意自己這邊,默默服下了一粒赤紅色的藥丸。
“交給我吧。”曲芸說罷,就一個人向着達蒙步步逼去。
和龍女不合已久,達蒙還是對龍文音節進行過一點研究的。面前少女的詠唱始終未嘗間斷,他從中聽出了【迅疾】和【飛行】,但更多的則是他未從龍女口中聽聞過,也未在典籍中見到過的音程進行。
並非每個魔法師都是音樂家,要他們在一連串連續的旋律中分辨出每一段並不熟悉的樂節並不容易,更何況還是在禍雨的和聲伴奏之下。
但當他看到曲芸周身騰起赤紅的光暈時,一抹哂笑爬上了皺紋:
“CONTERET eum,sterbliche-never-friotaíocht echt macht!”
在遙遠的古代曾經有一位名爲阿賈克斯的大魔法師,他對於奧術的掌握非常笨拙,需要同齡學徒十幾倍的時間才能掌握最基本的魔法建模和運算公式。這樣一個人,卻偏偏有着被諸神妒忌,宛如系統漏洞一般的強大魔力。
所以這人獨闢蹊徑,在不斷的磨礪中,用一生的時間硬生生把不需要吟唱簡單引動奧術元素轟擊對手的技巧推上六環魔法的高度。並靠這一招掀翻天上天下,橫掃諸神。
這就是六環秘術【阿賈克斯的奧術洪流】了。由於太過簡單,或許也是唯一如基礎魔法一樣廣泛流傳的一道秘術。
同樣,由於史上再沒有出現過第二個有阿賈克斯般魔力天賦的存在,這道原本發明出來用於泯滅對手的魔法也就成爲了一種攪亂奧術元素破壞敵人施咒的技術。
最多也就能做到通過強大的奧術衝擊震傷敵人的真理之門,從而一段時間內阻止或削弱對方施法的持續效果。而僅僅是這種程度,也只有在實力完全碾壓對手時纔有可能達成。
達蒙駛出這樣一道法術,是明目張膽的蔑視與有意的羞辱。而這樣一種輕視,卻真的完全奏效了!
曲芸還在飛行中衝鋒,但她周身環繞的球狀赤紅光暈在狂暴的奧法元素衝擊下就像實體壁障一般龜裂破碎,最後化成閃耀的顆粒隨着肉眼不可見的衝擊軌跡飛散。
不僅是【焱盾】被崩碎了,就連她自身也如與疾馳的高鐵對撞一般口吐鮮血倒飛出去,四肢扭曲關節寸斷,倒在血泊中再也無法起身。
“秘術雖好,哪怕再高位的存在也不可能見過一兩次就破解。但你是不是誤會了等階差的意思?境界上的差距,意味着我不需要看破你的魔法建模,光是以力破巧就可以捏死你。看,就像這樣。”
達蒙說着伸出一根致命的手指準備給曲芸最後一擊。倉促之下龍女急忙發動了尚未完全準備好的咒語:“fa-mi re ra,mi re ra”
五環【斷層】,一道不需要太多魔力,主要仰仗着複雜運算建模的空間切割魔法。龍女原本專精的萬物核心學派魔法大多仰仗於強大魔力的支持。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斷層】無疑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但這種選擇也意味着暴露出自己的弱點。
達蒙脖頸處的光線一陣扭曲,那是空間斷層所引起的光線偏折。然而達蒙本人卻並沒有出現在扭曲的區域內,而是下沉了半個身位。
這並不是什麼魔法,而是身爲五維存在的藍袍法師修改了腳下一片土地在世界膜規則上的位置,讓它變成液體般稀疏的分子密度。
藍袍法師,或其它同階的五維存在並不經常使用這種手段戰鬥,因爲它需要事先準備和長時間的練習,效果卻比他們自身的力量要更弱。但如果精心準備,卻可以在作戰的同時加以輔助,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像現在,達蒙在閃避的同時對龍女發動了反擊:“vouloir,FLAMME!purify-the-tenebreux!”
法師本不可能同時施放兩道魔法,因此達蒙的攻擊讓龍女完全措手不及。
一環的飛彈在高級魔法師的手下快到了極致。沒有多餘的花樣,一枚火球在任何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擊中了龍女的腹部,讓她像車禍現場一樣橫飛出去十幾米遠,渾身燃燒着火焰,在地上碰撞了兩次都沒能停下翻滾。
“你的身體出了問題,很大的問題。我果然沒看錯。”達蒙露出了勝利者從容而猙獰的笑容:
“霍碧薇,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從未把我當成過真正的對手,所以到最後,你都沒有考慮過我爲什麼會同意與你決鬥。現在,就該是你吞下輕視我的惡果的時候了!
甜美的勝利,簡直就像在迷宮中挖到了神藏!你知道我等待這一天有多久了嗎?”
大多數情況下,越高層次的戰鬥就會在越短時間內結束。達蒙指尖射出兩道紅色的光線在空中彎折,最終分別擊中毫無法抗之力的龍女與曲芸。
這是一道蒼白維度的魔法,極端危險而邪惡。達蒙雙眼放光,享受着面前兩個美女忍受靈活活生生被從肉體中剝離的痛苦。極盡的折磨,又毫無反抗之力。啊,這纔是敵人真正的價值所在。
達蒙放縱地狂笑着。他特意放緩了速度,讓兩道靈魂被慢慢地,一點點地抽離,看着她們嘶吼,哀嚎,扭曲,隨着整個世界一起反轉。
然而在圍觀者的眼中,翻轉而落的,卻只有達蒙的頭顱。
一片死寂。
在場大多數人都處於震驚的狀態中,他們一生都未曾見識過這種層級的對決。一切發生得太快,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結束了。
只有首席上的紅袍大師們露出了驚歎的目光。嗯,還有因爲一起討論了不知多少次,因而聽懂了曲芸一開始吟唱的菲莫諾。
曲芸花了一學期時間所完美翻譯出來的【梅迪亞娜的甜美幻夢】就是這樣一道四環魔法,完美適應着她的潛能與戰鬥方式。
它的效用是讓一個有智慧的目標沉浸在自身的幻想中分不清想象與現實而產生一瞬間的失神。
雖然不能給對手造成任何實質傷害,但這種精神攻擊在有人配合的情況下對於沒有特殊精神魔抗且不瞭解這道法術的人有奇效。
反之,它的弱點是隻能作用於單體,羣戰時很容易被對方同伴識破並打斷。而且施法者必須瞭解對方的想法,才能進行復雜的魔法建模順應對方的想象以避免露出破綻。
換句話說,先前達蒙所看到的那些景象正是他和曲芸兩人都認爲沒有這道【梅迪亞娜的甜美幻夢】所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如果有任何偏差,就極有可能讓達蒙意識到出了問題而打破精神魔法的束縛。
【梅迪亞娜的甜美幻夢】是曲芸進入戰場後施展的第一道魔法,而達蒙則在第一個瞬間便中招了。現實中的時間遠比達蒙在幻夢中度過的要更短暫,龍女從容不迫地在精確計算後對他施展了【斷層】,而他毫無察覺地中招了。
一切就這麼簡單。
曲芸藉由自身在形而上殿學派魔法中的天賦和龍珠對此天賦的擴大效果讓這道魔法產生了越階生效的誇張效果。這恐怕是梅迪亞娜本人都無法做到的,但卻完全在曲芸的計算之中。
當然,無論如何她首先還是一位策士,所以在決定一戰前自然也做好了奇策失敗的準備。在她一開始的計劃中,根本就沒有打算讓龍女姐姐出手。
若是達蒙破解了【梅迪亞娜的醉生夢死】,考慮到等階的差距,這並不是一個小概率事件,那麼曲芸便會丟出她用一年時間所研究製造的兵器來。
那些東西是不可能勝過藍袍法師的,但卻足以給她爭取到退離戰場並認輸的時間。之後按照血燭堡的規定低頭認錯,再付出一定的代價就可以把事情了了。
無論是賠付能量點,拉馬克系統中才有的稀有知識,亦或再進入命運挑戰迷宮爲達蒙尋寶,曲芸都並不認爲自己吃了虧。
有着和恆火強者生死實戰的經驗,將會讓她認清自己實力的極限,從而避免日後在更加致命的拉馬克遊戲中敗亡。
在此之前曲芸曾經很討厭親自動手去戰鬥,她認爲一個策士被逼到不得不決一死戰就已經輸了。但是此刻她不再是一位決勝千里的策士,而是作爲一名戰鬥法師第一次體驗到了生死間親身實戰的樂趣。
出於研究者的心態,有史以來投入最多時間經歷開發出的法術不實際用一用又怎能甘心?
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值得的。血燭堡的校史必將在“音樂家”的名下增添新的一頁。作爲史無前例,跨兩個大階擊殺學院導師的天才戰鬥法師。
“請不要殺我!我交出女神的聖器!”賽斯彷彿中了【梅迪亞娜的醉生夢死】的人是他一樣,從渾渾噩噩中剛剛轉醒,立即肝膽皆裂嘶啞地嚎叫着。
在雪花球外面的人看起來似乎是達蒙不敵龍女,被一個【斷層】斬斷了腦袋。但身臨現場的他卻十分清楚是眼前這個魔鬼般的少女讓高高在上的藍袍法師着了道!
這……太過恐怖,匪夷所思了……
曲芸也不計較,伸出手討要。傷害康斯妮的罪責被她全部安在了達矇頭上,因爲她的眼中從未看起過賽斯這人。
宛若衆星捧月的貴族魔法世家繼承人,在曲芸的眼中就只是個湊巧出身不錯的廢物。膚淺的挑釁,仰仗外物戰鬥的膽怯,被人利用的愚蠢,對對手的無知……無一不說明他只是芸芸衆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員。
或許他有英俊的外表和足以成爲法師所以顯然高出常人的智力,但他終究不會是曲芸將要踏入的那個圈子中的一員。這樣的人活也罷,死也罷,曲芸不會認爲他在未來能對自己造成什麼麻煩,也不屑於殺他。
賽斯干淨利落地丟出一地碎片,曲芸方纔知道他一開始爲什麼在達蒙發話前似乎不介意交出神器避免戰鬥的原因。
地上這堆既看不出材質,又認不出形狀的垃圾顯然是神器的殘骸。曲芸在一塊較大的碎片上找到了得以保全的血圖騰,同時也感受到了儀式匕首的共鳴。
這是憑死鬼達蒙絕對僞造不出來的真貨,然而也是失去了任何實用價值的真貨。與其把這堆破爛作爲禮物送給康斯妮,還不如好好盤算一下回歸後馬上帶隊搶奪細劍血雨的計劃。
希望那些從女神手中得到血雨的討厭鬼沒有那麼快離開迷宮。嗯,既然都是冥渡新人,那麼全都死在迷宮裡就再好不過了。她在心裡不無惡意地詛咒着。
說起來冒了那麼大風險挑戰藍袍法師卻迎來了這麼個結果,曲芸或許是今天最倒黴的法師了。嗯……最倒黴的,還活着的法師。
所以神器碎片最後被她交給副院長大人了。對於破損到如此程度的神器,她既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去研究,倒是不如順水還個人情。
看到黑袍賢者那堅毅硬朗的面孔上流露出的動容曲芸相信這東西對於他肯定比全面激活一次葵魔池要重要得多。
午夜將近,曲芸所經歷過的最漫長的遊戲也終於該迎來結束的時間了。她向黑袍賢者鞠躬,對愁眉苦臉的坩堝父子揮手,與菲莫諾交換了一年來的研究筆記,擁抱了摩莉甘,被蒂爾和達努在兩側的臉頰上分別親了一口。
龍女姐姐會使用固有通路與她分道一起返回,而此刻相當掛心的康斯妮以及一年未見的夥伴們也會在家裡等着她歸來。
對於如今的曲芸,這足以化解白忙一場帶來的憂鬱。
與此同時,索福克勒斯迷宮第二層。
“大家加油啊!撐住這口氣,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米莎說過的,只要把這柄名爲‘血雨’的劍交給它,我們就一定可以回去的!”
“那麼多人都死了……我們,應該說是命好呢?還是說只是爲了活下去最不擇手段的幾個呢……”
“都到現在了還想那些幹嘛?反正無論我們做過什麼,也沒有人會來追究的!你現在只需要想着怎麼沿原路返回就好了。”
“這地方我記得,再往前一點就是那道橫跨兩處斷崖的窄道了。大家都是在這裡掉下去摔死的。現在想想真不值,吼聲居然是那種小東西發出的……”
“等我一下,傷口好像又裂開了。血流了一路,在這種鬼地方要是吸引來什麼……”
話聲戛然而止,因爲他看到前面幾人回頭聽自己說話時全都呆住了。直勾勾看向自己的背後。
緩緩回過頭,只見一道嬌小的身影鬼魅般站立在自己身後五六米處。
金髮赤眼的小女孩穿着華麗的洋裝,上面灑滿了鮮血。任誰在陰森的地宮中見到這一幕都會嚇到二佛昇天。
“好餓……你們,看起來好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