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把音樂家逼入絕境的這個場面,不知道在施學申腦海裡幻想過多少次了,讓他剛剛那句話說出口時就像排練多年的劇本一樣熟練到脫口而出。
“你傷害了依子重要的人們,說實話,這很讓人生氣。”嘴裡說着生氣,但臉上卻完全看不出來。迴應施學申的嘲諷,曲芸回報以最甜美的笑容:
“但你是不是大話說得太早了?只有你們四個,就以爲可以吃下依子了?”
只有我們四個?施學申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們一共就五個人好吧?這音樂家要是有把握把他們一鍋端了,當初還把貝爺困在東方斜面上幹什麼?
“虛張聲勢,”施學申不以爲意,雙手插兜十分從容地大搖大擺向曲芸走來:“你以爲靠這些七拼八湊的屍體就可以贏過我們?我承認,這些鬼東西確實很強,但本人在域中勉強還稱得上博學二字。很不巧,我恰恰知道它們的弱點。”
“還廢什麼話?快點解決了她,後面還有更麻煩的遊戲等着我們呢。”施伍池黑着臉道。剛剛若不是弟弟帶人及時趕到,他恐怕就要擺在那兩個小蘿莉手裡了。
這讓他感覺十分的挫敗和沒有面子。前不久還像螻蟻般被他踩在腳下生殺予奪,不得不依賴遊戲規則的限制才能從他手中逃生的弱者,幾場遊戲不見居然已經成長到了可以與他正面抗衡的底部。
虧他還以爲自己最近一段突飛猛進,已經進化到了可以輕易踩死對手的程度。
“你的夥伴一個接一個被我們虐殺了,真該讓你看看她們臨死前那惶恐絕望的眼神。”噴子說着跟上施學申的腳步,用手中的散彈槍對準曲芸的方向,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曲芸卻是一副絲毫不爲所動的樣子,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第一,我的夥伴沒有你說的那麼沒用。在僥倖活下來之前,你們不是快被打死了,就是被困在戰車裡不敢出來,要不就是到最後都沒見到我家團員的影子。”
她說着先看了一眼施伍池,又看了一眼貝爺,最後目光落在走在前面的兩人身上。志得意滿的四人頓時面目猙獰起來。
“而她們即便在正面戰鬥中輸給你們人多勢衆,我想也不會露出你所說的不堪表情。因爲她們都知道,依子最後會贏。”曲芸的表情十分自信,一點也不像虛張聲勢的樣子。
四人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因爲曲芸說的一點也沒錯。
“你應該知道我們斬殺你這些玩具的速度,它們對我們毫無威脅,你一直仰仗的同伴也已經全部出局。音樂家,你還拿什麼跟我鬥?”施學申故作輕鬆地聳聳肩。
“哎……”曲芸長嘆一口氣:“正因爲你們將依子的夥伴全部踢出遊戲,纔給了依子可以毫無後顧之憂放手屠滅你們全部的機會啊。你想問拿什麼跟你鬥?依子爲你們保留了一道咒語,要不要聽一聽?
ti mi re- ri”
隨着曲芸的視線,施學申把目光投向一具血肉傀儡的腳邊,慌忙驚叫:“不好!快……”
“晚了。”
曲芸騰空而起,微微側頭,向兩旁攤開雙手,那姿態就好似聖潔的天使孑然於世,神聖不可褻瀆。
然而同一時間,那炯炯有神,對毀滅充滿期待與興奮的目光以及一邊勾起帶着些戲謔的嘴角又像個滅世的女魔神一般邪氣四溢。
當曲芸在空中站定的一瞬,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死光。它們從所有的方向射來,它們無處不在,它們撕毀了空間,像是從裂縫漏進的洪水一樣湮沒了這個被從四維空間中一刀切下的四面體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當光明散去,近乎水平的斜面已經很明顯的傾斜起來,再在沒有人站立在地面之上。
無論有多麼強大的意志力,當無法抗拒的死光隨着地面的傾斜撕毀你的跟腱,燒穿你的腳掌,你都會失去繼續站立的能力。而一旦跌倒,等着你的便是徹底的灰飛煙滅。
木頭人遊戲規則中最致命的陷阱——玩家必須在木頭人規則啓動時相對於地球保持靜止。當你被腳下的建築迫使着移動時,你就只能絕望地等待着自己無法法抗的命運降臨。
傾斜的表面上只剩下一隊隊血肉傀儡依舊挺立。除了四具不巧被死光破壞了魔核,其餘所有傀儡都像是木頭人一樣保持在原本的姿勢。
隨着腳下斜面的擡起,它們的後腦被削掉了大半,它們的腳掌幾乎全部消失不見。但僅僅只剩下一截骨骼,也足以保證它們站立在斜面上一動不動。
這些戰爭機器可以用任意一隻手指倒立,也可以在需要的情況下把身體旋轉五週以上徹底扭成麻花。歸根結底,他們只是高性能的人造死物。
由屍塊拼湊起的血肉傀儡此時此刻殘破的程度讓他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是真正的屍體,不過被死光毀滅的肌體組織,哪怕是全部都已經被燒焦閉合,此時都生長出活動的肉芽,在肉眼可見地自愈着。
而半空之中,曲芸再不復先前的聖潔與邪魅,而是十分滑稽地齜牙咧嘴哼哼着。即便完全飛離地面,她也沒有辦法像魔術傀儡那樣徹底靜止。結果便是如今這樣全身多處表皮燒傷的慘狀。
作爲一向最怕痛的大小姐,曲芸此刻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了,乾脆疼得滿天打起滾來。
然而她卻並非唯一倖存下來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