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答,她這才發現他早已昏死過去。
“這下真的麻煩了。”她一邊嘀咕着一邊走到他身邊踢了他一下,“喂,不要偷懶哦!”
見他是真的昏過去了,墨繪初泄氣的蹲下來,無聊的仔細打量他。
這是怎樣一個人呢,墨發高束,猶如蛟龍之姿,有些散亂在白皙透紅的鎖骨之上,眉目不動而生情,薔薇色的薄脣清抿,顯然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即使他現在一身狼狽,扔掩蓋不住他通身的氣質,如梅之高傲,不可侵犯之勢。
上天顯然將所有極致的美都刻畫在了他身上,閉上眼睛的他猶如畫裡的睡美人,即使看不見也能想象得到那定是一雙極美的眼睛,浩瀚如宇宙,包裹着星辰,深邃得令人着迷,卻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忍不住咂咂嘴,這麼小就這副模樣,長大得禍害多少少女啊!她已經能開始想象浩浩蕩蕩的少女們跟在他身後揮着手絹卻又不敢靠近的樣子,肯定很有趣,這麼死了就少了很多樂趣了。
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墨繪初想了想,自己鐵定撬不開他的嘴,還是算了,又放了回去,拿出一朵冰羅花塞進他懷裡。
冰羅花極其少見,這朵冰羅花也是她偶然所得,放在她身邊也沒什麼用,卻對他所中之毒是最好的解藥。她一眼就看出他中了炎火,中了此毒渾身猶如置於岩漿之中,五臟六腑如遭焚燒,最終會七竅流血而死。
也辛虧他內力深,意志強大,不然她就是能解,也早已迴天無力了。
“唉,”墨繪初忍不住的嘆氣,“我就知道,果然管閒事就是麻煩。”
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她走到他面前蹲下,慢慢摸索着把他背起來,緩緩地向遠方走去。
沒錯,她的身邊現在沒有人,一切都得自己幹,好麻煩!
在夕陽收起最後一抹光線的時候,墨繪初揹着夙夜寐終於走出了日暮山脈,並且找到了一處山野人家。
“請問有人嗎?對不住,打擾了!”墨繪初吧夙夜寐放下,衝着裡面詢問道。
因靠着日暮山脈這塊三不管的地區的原因,周邊的普通人家都早早的鎖了門,熄燈休息了,經她這麼一喊雖然點起了燈,卻也不敢開門,只隔着門喊話:“你們是什麼人?”
“我和身邊的這位哥哥都與家人走散了,不僅如此,哥哥還被毒蛇咬了昏了過去,好心的大娘大伯,求求你收留我們幾天吧,我們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嗚嗚嗚……”
邊說着邊哭出聲來,彷彿真的害怕至極的樣子,墨繪初默默地掐着自己的大腿。
山裡的漢子漢子還有些猶豫,可她身邊的婆娘卻不同意了,聽着聲音便是個小女孩,她也是有娃的人,不禁可憐起她來,“孩子她爹快開門啊,兩個孩子在外面多危險啊!”
“可是……”
“猶豫啊啥啊你,沒看見孩子多可憐啊,快開門,像個爺們點!”
漢子終於下定決心,把門一開,看見墨繪初的一剎那兩人都愣住了。
燈光下,夜風起,吹動着她的純白的裙角,少女眉目如畫,精緻卻蒼白的小臉上掛着淚珠,貝齒輕咬着飽滿小巧的粉脣小聲啜泣,令人不禁心生憐惜,然而即使如此,她的周身卻縈繞着難以言說的清貴高冷之氣。
明明只是個十歲不到的小女孩,然而有一瞬間,他們彷彿看見了九天之上的玄女,不食煙火。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反應過來,這才注意到她腳邊的夙夜寐,這個時候山裡人的淳樸純真便顯露出來了,山裡漢子趕緊過來幫忙把夙夜寐送進屋裡去,而大娘則握住她的手,一邊把她往屋裡帶,一邊說道:“趕緊進來,外面多冷,穿這麼單薄可怎麼受得了,大娘待會兒給你煮碗薑湯,好好暖和暖和身子啊!”
其實她有內力護體,風寒之氣根本不能侵入,但她還是點點頭,極力忍住了想要抽回的手,乖巧地迴應道:“謝謝大娘!”
夙夜寐感覺自己就像一片葉子,在海里浮浮沉沉,但是始終一雙溫暖的手握着他,還有一個很好聽的聲音伴隨着他,令他平生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覺。
他好想抓住,抓住這從來沒有過的幸福,他從來沒有得過過幸福,出生以來受到的都是冷眼漠視,小小的他每天都得應付着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沒有人站在自己身後,沒有人想他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傷心,會不會想哭,沒有人給他依靠,也沒有人給他溫暖,他永遠都是一個人。
她說,要好好活着哦。
眼裡流出一滴淚,這是他的第一滴眼淚,不是因爲傷痛,不是因爲心寒,也不是因爲絕望,只是因爲有人和他說,要他好好活着。
夙夜寐從夢中驚醒過來,看了看周圍卻沒有人,不禁有些悲涼的抿了抿脣。
山裡大娘從門外進來,看見他醒了,驚喜地說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這裡是哪裡?”夙夜寐皺了皺眉頭問道。
大娘一聽,立即說道:“也是,你剛醒,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你啊中了毒,和你一起的小姑娘帶着你找到了我們這裡,也幸虧是遇到了我們……”
接下來的話他已經沒心思再聽,他只想知道她,他一臉急切地問道:“她呢?”
“走了。”
夙夜寐一聽,瞬間失望,心裡彷彿被掏空般。
大娘卻接着說道:“其實我也覺得小姑娘一個走挺危險的,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兒呢,出了什麼意外多可惜啊,不過她堅持要走,說有急事呢!”
“她還說了什麼?”
“她還說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的,還有一句話,大娘也不是很明白……”
“說!”夙夜寐忽然語氣凌厲起來,嚇了她一跳,“她說,讓你不要浪費了她的東西。”
東西?夙夜寐一愣,這才發現懷裡多了一樣東西,掏出來一看,竟是一塊極品鳳鳴玉,卻又不是,因爲裡面緩緩流動着乳白色的液體。
不要浪費嗎?他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如春風化雪,暖陽乍現。
小心翼翼的將玉戴在脖子上,讓它貼着胸口,從此這裡將不再只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