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父皇!”顧玉茗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待在場的人都停下來聽她說話,這才道:“今日逢着玉月佳節,而在場的各位小姐又多才多藝,何不讓小姐們展示展示各自的才藝,也有助雅興不是?”
“茗兒說的極是在理!”皇帝同意地點點頭,再道:“那不知茗兒可有準備什麼才藝?”
“如父皇及在場的各位不嫌棄的話,茗兒願吹簫一曲!”顧玉茗低頭,謙虛地迴應道。
“好好好……”皇帝大笑道,語氣裡頗帶着幾分自豪。
很快便有侍女恭敬地奉上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顧玉茗從中取出了一隻通體碧綠的玉簫,末尾飄動着一條藍絲綢。
“那茗兒便獻醜了!”說話間,顧玉茗盈盈行了一禮。
動作優雅嫺熟地將將碧蕭湊到粉脣邊,十指纖纖而動輕呼出的氣流在蕭體中不斷地衝擊,徘徊,敲打出一個個悅耳的音符。
不少人都閉上了眼睛,沉浸在了她的簫聲中。
三月的碧池邊,柳樹下,小女兒家心事無邊,帶着些憂愁,帶着些羞澀與期待,有着難以言說的意境。
看着前方俏立的身影,碧蕭的藍絲帶隨着裙襬於微風中輕輕拂動,再看看周圍的一些男兒愈漸炙熱的眼神,墨繪初飲下一口清茶。
顧玉茗確實是有着幾分才藝的,也不枉皇后精心栽培她十幾年。
只是對一些人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
墨銘華自墨繪初吃飽喝足之後,便開始填充自己的胃,壓根沒往顧玉茗的方向瞧上一眼。
一曲終了的時候,顧玉茗便發現了這個事實,不由得心生氣惱,卻又不能發作,只得多一分鬱悶。
現場響起了一片叫好聲,皇帝也是滿意地笑着點點頭,說道:“茗兒蕭藝見長啊,賞!”
“謝父皇!”顧玉茗恭敬地行了一禮,眼裡卻全都是墨銘華,對方卻不曾看她一眼,讓她極其失望。
顧玉茗退下後,又陸陸續續有幾位官家小姐上臺表演,也得到了不少的掌聲。
“啓稟吾皇,臣女林清靈願獻舞一支,以助雅興!”林清靈款款上臺,施施然行了一禮。
“哦?靈丫頭可是我臨都第一舞啊!看來今日是有眼福了!”皇帝說道。
“可不是麼,靈兒這舞姿可是無人能出其右了!今天這舞,可是不會負了大家的期待!”皇后在一旁笑眯眯地附和道。
“皇上皇后謬讚了,靈兒只不過會一點兒皮毛罷了!”林清靈謙虛地低下頭,臉上的表情不驚不喜,讓人看了更加讚許她的心性。
“好了,靈丫頭快別謙虛了,朕還等着看你的舞呢!”
“是!臣女這就下去準備!”林清靈再次行了一禮,低頭的瞬間卻是看向墨繪初的方向,眼裡的意味讓人深究。
墨繪初眨了眨眼,纖纖素手撐着粉嫩的臉頰,輕輕地笑了。
她今天好像特別招仇恨,不過好像理由也是蠻充分的。
炎武六公主,自上次身體只是剛剛恢復,面前能夠行動,更是徹底毀了容,臉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面紗,而眼前長長的劉海擋住了一隻瞎了的眼睛,卻擋不住射向她的仇恨的視線。
南宮清,雖是不明顯,但是時不時掃過她的視線裡,卻是掩蓋不住的嫉妒。她想,是因爲夙夜寐吧。
而林清靈,大概是因爲顧沐陽吧。
林清靈很快便換了一身五彩的舞衣回來,一旁的樂師早已準備好。
在衆人的屏息以待中,樂起,袖揚。
月光濃郁,袖舞輕揚,揚出一道道彩虹的弧度,在月光下閃着朦朧的光澤,女子美好的身段如游魚在水般遊動,契合着音樂的節奏,帶着幾分夢幻靈動之美。
足尖輕點,一個繞身,輕薄的舞衣繞身飄動,一個眼波流轉,風情萬種,不知迷了多少少年心。
感受着周圍不斷炙熱的目光,林清靈的心裡多少有幾分得意。
這個舞她練了好幾個月,經過最爲著名的舞娘指導,不知道受了多少傷,所以她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只是,顧沐陽看向她的目光裡仍舊是平常的溫柔,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是客氣。
她是恨墨繪初的,顧沐陽看墨繪初的眼光裡,永遠是無上的寵溺,是她乞之而不得的。
跳躍,旋轉,華麗的五彩舞衣鋪展開,林清靈斂眉,嘴角輕輕地笑開,素手輕掩面,於月下羞花。
樂停,一舞畢,全場寂然。
輕輕的鼓掌聲響起,顯得無比的突兀,同時也提醒了衆人,頓時一片叫好聲響起,滿座皆歎服。
南宮清有些驚愕地看着墨繪初的動作,有些不明白她爲何會給林清靈鼓掌,以她的觀察,墨繪初和林清靈應該不會是友好關係纔對,至少墨繪初是無視林清靈的。
“靈丫頭的舞技果然是無人能及啊!”皇帝大笑道,對於林清靈的表現感到很滿意。
至於,眼角輕輕地掃了一下墨繪初的方向,因她,衆人才不至於在外國來使面前失了儀態。
“謝皇上誇獎!只是臣女技薄,聖譽過讚了!”林清靈溫婉大方地行了一禮,低頭地瞬間卻也掃過墨繪初的方向,心下有些複雜。
她在最爲恰當的時間,做了最爲恰當的事情,讓衆人又足夠的時間沉浸在她的舞裡,而且還避免了她一個人尷尬地站在臺上。
可她,卻是她的敵人。
“靈丫頭謙虛了!想要什麼賞賜,快和朕說說朕一定滿足你!”皇帝滿臉的親近之意,至少在表面上看來是如此。
“能博得龍顏一悅,是臣女的福氣,不敢奢求什麼賞賜!”林清靈再次落落大方的說道。
比起那些珍貴的賞玩之物,顯然在衆人心目中的溫婉大方的形象更爲重要。
“好好好,不驕不躁,很好!那朕就賞你一盆遠海紅珊瑚,如何?”
遠海紅珊瑚雖不是什麼稀有之物,但因着極高的觀賞價值,也不失爲一件珍品。
“謝皇上,臣女不勝感激!”
林清靈退下之後,卻是鮮少有女子上臺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也沒有自信能夠勝得過林清靈,若是她們中誰上去了,那就是自找其辱。
這個時候,一聲輕笑傳來,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聽說新月的初月郡主,才藝雙絕,不知初月郡主今天準備是什麼?”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寂靜得只剩下微風的聲音,初月郡主容貌無人能及,堪稱天下第一,這是人人皆知的,但是在才藝方面,卻從來沒有流露出隻言片語。
南宮清端端正正地坐着,臉上的笑容很是得體,周身氣質高貴。
只是無人知道,她的手心裡全都是汗。
就在剛剛,夙夜寐看了她一眼,她從未見過如此冰冷無情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讓她如同置身於一個冰窖之中,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但是她已經沒得選擇了。
所有人都看着墨繪初,等待着她的回答。
不緊不慢地飲下一口清茶,墨繪初輕笑道:“榮郡主可能聽錯了吧,一般都是傳言我無才無德才是!”
“初月郡主說笑了!本郡主一聽要來新月,可是對初月郡主期待了好久呢!不知初月郡主能否滿足一下清兒的心願呢?”南宮清繼續道。
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不錯,其實她還是蠻佩服的。
阻止了她家那一有關她的事情就衝動的三位哥哥,墨繪初繼續淡笑着回答道:“我也想的,可是也真是什麼都不會,林家大小姐也是知道的。”
一聽到她提到她,林清靈立馬激靈了一下,心跳突然加快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剛開始看到南宮清開口爲難墨繪初的時候,其實她是有着幾分竊喜的。
墨繪初早就當着她們的面說過不會有任何的才藝表演,所以她們都不能夠有任何的行動。但是南宮清不一樣,她不知道,且身份擺在那裡,比她們方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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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被她看出什麼了嗎?
“初月之前有說過,不會上臺表演的!”林清靈很聰明地沒有肯定墨繪初的話,她也不能夠肯定,而她的話也沒有錯,墨繪初之前確實是這麼說過的。
但是,這句很容易讓人誤以爲,墨繪初是有才華的,只是不願在他們面前展示罷了。
“初月郡主是不能還是不願?如果是不願的,不知是否是瞧不起我們風臨呢?”南宮清步步緊逼。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如果墨繪初承認的是不能的話,那便是承認自己的無能,若是不願的話,那她便是新月的罪人。
“閉嘴!”
一聲冰冷至極的聲音傳來,衆人不禁心頭一顫,竟是有些發寒。
夙夜寐黑沉着臉,周身的氣息極是恐怖。
南宮清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她沒有想到夙夜寐在衆人外人面前如此駁她的面子。
與其說是感到難堪,更不如是感到無比的心寒,還帶着絲絲膽怯與憤怒。
爲什麼,他選的墨繪初?
“呵呵,”一聲輕笑將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墨繪初一手託着腮,慵懶道:“上臺可以啊,乾脆比一比吧!”
聽到她的話,夙夜寐有些驚訝地看向她,在撞進她流光溢彩的眼睛裡的時候,整個人忽然放鬆下來,只剩下屬於她一個人的寵溺。
“比什麼?”南宮清趕緊接道,像是有些怕她反悔。
“你決定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