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清前腳剛被送進居鳳殿的偏殿裡,皇后後腳便趕了過來,還未進內帷便聽得她對錢公公的問話:“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地就落水了呢?”
錢公公畢恭畢敬地聲音傳來:“當時情況太緊急,奴才也來不急多問,望皇后娘娘恕罪!”
“算了算了,本宮待會兒再親自問問那幾個孩子罷!”
接着帷帳被掀開,皇后一身大紅色宮裝,儀態端莊地走了進來。
“參見母后!”
“參見皇后娘娘!”
顧玉茗和林清靈趕緊行禮道。
“新月皇后……”
“這些虛禮就別在意了,榮郡主好生歇息便是!”見躺在牀上的南宮清想要起身,皇后趕緊阻止道。
“謝過新月皇后!”南宮清剛纔真是生死一線,此時身體也是虛弱得不行,因此也沒有勉強自己,謝過禮後便躺在牀上恢復精力。
“你們都跟本宮出去吧,讓榮郡主安心靜養!”皇后吩咐道,轉身率先向外廳走去。
“是!”其他人趕忙應道。
顧玉茗和林清靈稍稍落後一些,裝作不經意都回頭看了一眼後邊躺在牀上的南宮清,看到對方眼裡的神色,微微點了點頭。
墨繪初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也只是輕微勾了勾嘴角,並沒有任何的想要阻止的想法。
皇后於主位之上,端的是一派威嚴,看着底下的衆人。
“太醫,榮郡主怎麼樣?”
被問到話的老太醫連忙站了出來,畢恭畢敬地跪地道:“回稟皇后娘娘,榮郡主並無大礙,只是可能自小身體不好,落下了什麼病根,加上受了驚嚇,此時身體變得太過虛弱,下官已經開了藥方,吩咐人下去煎熬了,相信喝了藥,榮郡主便恢復了!”
“那便好,你先下去吧!”聞言,皇后也是鬆了一口氣,揮手道。
南宮清絕對不能在新月出事,這可不止是個人問題,而是國家之間的問題。
“是,下官告退!”老太醫立馬應道,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后威嚴地開口問道。
聽聞她的問話,顧玉茗首先站了出來,道:“回稟母后,兒臣本和清姐姐靈姐姐一起在御花園的小池邊說着話,然後便見到了初月姐姐……”
“初月?”皇后疑惑地看向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的墨繪初。
聽到她們提起自己,墨繪初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
“初月今日爲何進宮來了?”皇后再次問道。
“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想着進宮問候一下皇上而已,沒想到遇上了七公主她們。”墨繪初回答,並沒有說出自己是去找顧沐陽的,只是覺得這樣能夠省去很多猜疑和麻煩。
“原來是這樣,那榮郡主怎麼會……”
聽聞皇后的問話,墨繪初只是笑笑,道:“可能是不小心滑倒吧!”
“滑倒?”皇后問道,語氣裡透着明顯的質疑,況且墨繪初還說是可能,更讓人起疑。
這個時候,林清靈站了出來,行了一禮,道:“回稟皇后娘娘,當時初月隻身一人,我等有些擔憂,便與之攀談,卻不想初月似是不願多說的樣子,轉身想離開,榮郡主爲了挽留住初月郡主,這才……”
說到恰當的地方,林清靈便欲言又止地停住了,後面的話就算她不繼續說,衆人也知道。
對於林清靈這些很容易讓人誤解的半模糊的話語,墨繪初也只是聽着,一副並不打算反駁的清冷的樣子。
其實她還是蠻佩服林清靈的,明明講述的是令他人無從反駁的事實,卻讓聽者想象出完全不同的“真實”。
她的確是不想與她們做什麼友好的交談,但也並不像林清靈所誤導的那般目中無人,甚至說明顯的厭惡她們。
最重要的是,林清靈並沒有說當時她和她們所相隔的距離,這樣一來,只要說南宮清爲了挽留她而落入水中,便很容易讓人理所當然地認爲是她將南宮清推開,導致南宮清落入水中,差點溺亡。
“初月,真是這樣?”果然,皇后的眼裡帶上了些許責備。
顧玉茗和林清靈也盯着墨繪初,想要知道她會怎麼回答。
墨繪初卻是輕輕地一笑,剎那間,嬌嫩如花。
“或許,就是這樣吧。”
對於她這樣的回答,皇后顯然不滿意,略帶責備道:“初月……”
“皇后想要我怎麼說呢?”墨繪初卻絲毫不在意,淡笑着看向她,“要我說,榮郡主並非因我而落水,七公主和林大小姐都在冤枉我嗎?這樣說,皇后可會滿意?”
墨繪初話音剛落,顧玉茗便含淚道:“初月姐姐,茗兒和清兒姐姐並沒有要冤枉你的意思,真的沒有……”
林清靈也道:“初月莫要誤會,可能初月當時以爲我們要阻攔你,但是我們真的怕你一個人會有麻煩,想要陪着你而已,卻不想榮郡主,榮郡主……”
說着說着,林清靈似是後怕一般,已經止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小聲地啜泣起來,令人好不心疼。
“總之就是,她掉水裡,怪我咯!”墨繪初無謂道。
看着兩個哭得我見猶憐的女兒家,皇后也覺着心疼,對於墨繪初那無所謂冷淡的態度也愈發不滿起來,“初月,不可放肆!”
“皇后,現在是在責備我嗎?”墨繪初笑看着上方的她,眼裡細碎的光芒認真得讓人有些恐懼。
“初月!”皇后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呵斥道,顯然是動怒了。
不過也是難怪,所謂皇室的威嚴,本就是極其敏感的東西。
“嗯?”對於皇后的怒火,墨繪初卻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是要再添一把火一般,再次輕笑道:“皇后爲一個之母,怎麼還這麼不成熟,能不能像我一樣淡定一點?”
她原本是不打算與她們多作糾纏的,不過既然開口了,那說多一點也無妨了。
墨繪初的話一出口,顧玉茗和林清靈都難免被驚到了。
墨繪初的話不可謂不大膽,簡直是不將皇后放在眼裡,甚至明裡暗裡還在貶低皇后,這根本不是一個莫大的罪名就可以匹配的!
不過,她們很樂見其成就是了!
雖說皇帝和皇后都是極其寵愛她的,但那畢竟只是傳言而已。
這個時候,皇室的威嚴甚至皇后的尊嚴都被侮辱了,還能繼續大方地寵愛嗎?
“大膽,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來人……”皇后氣紅了臉,怒不可遏地指着她。
聽到她的傳喚,門外立即有兩個侍衛進來,單膝跪地恭敬道:“卑職在!皇后有何吩咐?”
“皇后現在是要處罰我嗎?”墨繪初淡定如初,甚至找了一把椅子,慵懶地坐着。
“本宮不應該處置你嗎?”見她如此,皇后咬牙切齒道。
“那,罪名呢?”
“謀害他人,藐視皇室,這兩條之中任何一條,本宮都足以賜死你!”
聞言,墨繪初卻是不由得輕笑一聲,“謀害他人?我想知道我怎麼謀害他人了?就憑七公主和林大小姐的說辭?皇后可真是糊塗,她們兩個至今可都沒敢直接說,是我推榮郡主下水的呢!是嗎,七公主,林大小姐?”
見墨繪初將話頭指向她們,原本默默在一旁的顧玉茗和林清靈不由得心裡一突,也不敢作答。
她們剛纔都特地避開,採用了容易讓人誤解的說辭,卻沒想到此時被她揭穿出來。
皇后見她們兩個都閉口不答,不由得暗罵一聲,廢物!
她當然是一開始便知,不可能是墨繪初將南宮清推下水的,但是既然自家女兒和林清靈,甚至南宮清想讓她這麼誤以爲,她便順水推舟而已,況且依照墨繪初一向的性子,她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異議。
卻沒有想到,今天……
皇后冷哼一聲,“即使如此,你對本宮大不敬,藐視皇室,憑這一條罪名,你都死不足惜!本宮不誅你九族,你都應該感恩戴德了!”
“呀呀,藐視皇室啊?!”墨繪初以手托腮,一種煩惱的語氣,臉上卻仍舊掛着淡淡的微笑,“我可不記得我有藐視皇室過!想想我這麼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甚至在林大小姐面前都自稱我的人,怎麼可能藐視皇室呢?”
“謊話連篇!不知廉恥!”皇后再次一掌拍在桌子上,氣急道:“你剛纔可是在侮辱本宮道,道……”
“道皇后幼稚?糊塗?”見她如此說不出口,墨繪初便替她說道,“我這可是在爲新月着想呢!想想我們新月有這樣一個皇后,怎麼都讓人心寒不是?我這可是諷諫啊,諷諫!皇后應該感謝我纔是,不然可能要一直這麼被美言矇在鼓裡,而不知自己是如此的低陋!”
“胡扯!”皇后被氣得簡直要發瘋,指着一直愣在一旁的侍衛,怒喝道:“你們還待着做什麼?廢物!還不快把她帶下去?!帶下去!關進大牢!!”
一旁的侍衛在聽到如此駭人的對話後,都忍不住渾身冒冷汗,甚至雙腿打顫,但是又沒有膽子逃走,只得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此時聽到皇后的斥責,連忙心驚膽戰地應道:“是是是!卑職遵命!”
“誰敢?!”